第二章 见闲王
北陈都城，街道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三两只呆头呆脑的麻雀忍不住神思恍惚在街道旁的古树间打盹，酒肆的招牌旗帜随风飘扬，有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的，有卖金银首饰的美娇娘，香甜暖糯的糕点甜饼，香味扑鼻的面条馄饨，应有尽有。
同样是开战的两个国家，一个安静祥和，安居乐业，一个战火纷飞，妻离子散。
告示栏前，北陈战胜的捷报贴了出来，一群百姓瞬间就把告示栏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梁真的灭了？”那妇人嗑着手里的一把瓜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还有假，这捷报都贴在这了，老李家那个入军的儿子，都已经回来了，听他说，在战场上杀的人越多，官位越大，他杀了一百多个梁国的士兵，回来直接封了校尉呢。”一旁的妇人应和道。
“这才一个月吧，那么一个大国，说灭就灭了。”
“听说那梁惠帝的头都还在城楼上挂着呢，梁国的昭宁皇后不堪受辱，直接一把火烧了皇宫，自己也活活被烧死了！”
“这么惨？”
“唉，自古成王败寇罢了，还好咱们北陈胜了，要不然咱这安生日子都没了。”
“可不是嘛，听说那梁惠帝也算是个明君了，可惜了。”旁边的妇女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低声道，“不要命了，这话要是被上头那些人听到，有你好看的！”
“好在咱们是北陈的百姓，这要是投错了胎，成了大梁人，那得多倒霉啊。”
“谁说不是呢。”周围几人点头附和道。
不远处的阁楼上，一位头戴面纱正在喝茶的姑娘，将楼下百姓这些话都听了去。
“姑娘……”旁边的侍女巧颜欲言又止，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旁边女子，刚才几个人妇人讨论起来，姑娘身子微僵，手里的那杯茶再也没有动过。
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指骨泛白，宁韫玉平复了一下心情，她放下茶盏，不着痕迹的掩掉眼底情绪，皎白的面色波澜不惊，为了不让碧菱担心，她温声说道，“无妨，回府吧。”
闲王府中，宁韫玉一进门，就见王府的管家王公公迎上来，恭敬说道：“姑娘，殿下在书房中等候多时。”
宁韫玉点点头，抬步便往府中的书房中走去，闲王府邸很大，虽不豪华，但景致错落有序，便知主人定是一清贵文雅之人。
“参见殿下。”宁韫玉恭谨的行礼道，她额头微低，鼻尖还能闻到书房中的那缕若有若无的青莲香，清新怡人，未染尘埃。
听到来人的不卑不亢的声音，楚嵩澈放下手中的墨笔，他随意依靠在竹椅上，像一只慵懒的波斯猫，语气有些散漫，“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他的目光毫不避讳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梁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看来世人诚不欺我啊。”
宁韫玉闻言睫毛轻颤，“还请殿下明示。”
楚嵩澈扬唇一笑，“长公主聪明过人，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些时日以来，长公主可还适应北陈？”
宁韫玉恭谨回答道，“亡国之人，自然随遇而安。”
看着眼前时刻保持谨慎的女子，座上的男子微微一笑，他起身向着她缓缓走来，男子比她高出半头，刚刚那股清幽的莲香现在又浓郁了几分，宁韫玉低着头，望着那摆动的衣裾，“你怕我？”楚嵩澈问道。
宁韫玉没有回答。
“为何不抬头看本王？”他有些好笑的问抬起宁韫玉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眼前的男子凤眸狭长，神色魅惑充满邪气，俊挺的鼻梁，薄细的双唇，身上散发着傲然独得的气质，不得不说，眼前的男子有着一副好相貌，估计能比过眼前男子的，也只有大师兄了。
她抬眼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不怕。”
他闻言笑出声，眼底深处滑过一丝兴致，“哦？那是什么？”
“是恨。”宁韫玉盯着眼前的男子，一字一句说道。
“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楚嵩澈轻轻将她揽在怀里，轻声道，“可是你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本王，你的家国也不是本王灭的，本王只是北陈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罢了。”
宁韫玉推开他，“你当日为何要救我？闲王殿下，我宁韫玉绝不会甘心白白为人做刃铺路！”
楚崇澈上前一步，靠近宁韫玉，“本王从未想过要拿你做刃铺路，自始至终本王只是想和长公主做个交易罢了。”男子薄薄的热气喷洒在宁韫玉的脖颈间，像一根羽毛，引起一股战栗。
宁韫玉冷冷一笑，“交易？”
“你助我荣登金銮，我帮你光复大梁，如何？”他语气慵懒，像是随口一说，开玩笑一般，但一字一句却在宁韫玉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宁韫玉有些惊讶，“你要做北陈的皇帝？”
楚崇澈那双凤眸微眯看向她，唇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有何不妥？”
宁韫玉语气嘲讽，“狼子野心，委实该诛。”楚崇澈眉毛微挑，“大梁公主，不是还能安然于北陈。”
“你！”宁韫玉有些气恼，看着眼前女子恼羞成怒的样子，楚嵩澈心情大好。
“不用着急回复本王，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长公主可要仔细”
“不必了，我答应。”楚崇澈话还没说完，便被宁韫玉打断，楚崇澈眉间有些意外，“你可想好了？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可不能半路撂挑子不干。”
宁韫玉浅笑嫣嫣的说道，“敢问殿下，我还有别的路吗？我的后路不是早被殿下堵死了，自从我被殿下带到北陈，便没有了选择。”
楚崇澈唇角微勾，对这个回答似乎很是满意，“长公主冰雪聪明，今后自当前途无量！”
退出书房的那刻，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一缕青莲香。
宁韫玉抬头看着书房门匾的三个大字，转身离开。
世贤阁，弑闲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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