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设私刑
侍卫马上停下，恭敬的向余默行礼。
侍卫头领心里懊恼，连忙行礼道歉：“打扰殿下了，是臣的错，请殿下责罚。”自己做事的速度太慢了，竟然让殿下被打扰到了。不过刚进驻皇宫，他对宫里很多突发事情的应对能力远没有上战场打仗那样强。
余默温和的纠正道：“你称呼错了，我现在还非皇后。”她知道这些跟着穆湛的人，都是实心实意的将他当成皇帝，将自己当成皇后，就算现在穆湛还没登帝位，很多人心里已经将穆湛当成皇帝了。
可穆湛把自己的身份定为太子，那这场成功的政变就只是皇权的争斗；若是他现在以皇帝的身份行事，虽然继位还是名正言顺，却有了起义的意味，会让一些不知死活的人诟病。既然要占住道理堵言官的嘴，那么就不急这几天。
“臣知错了，掌宫。”
“怎么回事？”余默的目光放到那个主角身上，她穿的跟丽水一样是宫庭制式服装，只是颜色上浅一点，看得出来没有丽水在宫里的份位高，此时嘴巴被不知道用谁的腰带勒着，正奋力挣扎着呜呜的喊。
她这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挣扎的更加卖力。
余默的五感不知道要比别人强多少倍，她顺着那中年宫女的目光看去，发现竟然盯在丽水的身上。
余默有些惊讶，这人是认识丽水还是她要做的事与丽水有关？她注意到丽水的神色先是疑惑，继而大惊，不置信的看着对方。
“认识？”余默再去打量那个宫女，发现有些面善。
“珊……珊瑚？”丽水有些不相信的问，连余默的问话都来不及回应。
珊瑚？
这两个字，让余默也有些吃惊，再去仔细打量对方的面容。她的头发到是没有白，只是面容看上去比丽水老了很多，皮肤也很粗糙，脸上还有着青肿与伤口。
这个人是，那个活泼善言的珊瑚？
“你们都退下吧。”余默对着那些侍卫道。
侍卫长并不放心，这是自己的职责所在，怎么能放任皇后个人在这里待着，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我的话不管用吗？”余默笑着问那侍卫长，吓的对方连道不敢，余默又道：“你还怕她伤了我不成？她要是能伤了我，你们在这里也没有用。”
侍卫长一听这话，想起余默在战场上时刀起头落的风姿，立时缄言。皇后虽然不常上战场，但却是名悍将，每战必胜。
等侍卫都退下去了，余默让身边跟着的人也退下去，然后对着丽水道：“解开吧。”
丽水连忙上前去将珊瑚身上的绳子给解开。
嘴里的腰带一被解开，珊瑚的身子惊的抖成了一片，惊吓般的喊：“惠华……”
“闭嘴，你看清楚了，这是当今的殿下，怎么可能是余惠华。”丽水虽然与珊瑚以前都在彰华宫里应差，可是自从离开那里后，两人几年都见不了一面，所以刚才第一眼没有认出人来。可就算如此，当年相处时的一些情份还在，她不想让珊瑚遭无妄之灾，才出言维护她性命。
在皇宫里，话是能随便乱说的么！
珊瑚喘着气，这才从惧怕的情绪中缓了过来，她不是见鬼了，这不是惠华，她比惠华年轻，惠华早就去世了。
她这才想起了偷跑出来来这里的目的，咚的一下就跪在了余默的面前，哀求道：“殿下，彰华宫走水了，求您快快让人救火吧，老婢求求您了！”说着，她就对着余默磕起了头来。
珊瑚刚才听见了余默不许人唤自己为殿下的话，但是就算心下再焦急，她也明白余默的那话只针对于穆湛的人。
余默心里的滋味有些复杂，珊瑚又已经对着丽水求道：“丽水，看在主子以前待你不错的份上，你快帮我求求情。”
余默心里有些难受，心里微叹后，她问珊瑚：“这事与你无关，你着什么急。”
珊瑚突然沉默了下来，不再磕头，气氛突然变的冷凝，她才干哑的开口道：“彰华宫，是我以前主子的居所。”
余默的手有些不稳。
自己都出宫十年了，她都还惦念着旧情吗？
“我姐姐要是知道你有这份心，也必定会被感动。”十年了，再深的感情，也应该都冲淡了吧，她们当年相处不过几月……是因为太忠心，还是后来在宫里过的日子太艰难，所以才总怀念着自己？
“……姐姐……”珊瑚没有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皇后是、是余家的吗？
她疑问的眼神对着丽水看过去，寻求肯定。
丽水听了这话心下一动，小心的窥余默。
“我是余四娘，丞相二郞的嫡女。”余默解释着自己的身份。
丽水恍然，难怪长的这么像，原来真是有血缘。
“……可是……可是余二郞不是早都逝去了吗？”珊瑚喃喃的道。她对于余家的情况比较了解，所以知道余二郞并没有后嗣。
丽水狠狠的瞪了珊瑚一眼，殿下说什么，容得她置喙？！她对着余默求情道：“殿下，珊瑚病糊涂了，还请原谅她的口无遮拦。”
珊瑚这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皇后说是就是，自己说不是那自己就没有活路了。她连忙低下了头，却又快速的抬了起来，目光放到了彰华宫那边的方向，焦急之情，溢于言表，期盼的看着余默。
对于丽水与珊瑚接连称自己为殿下，余默却没有纠正。穆湛这一派的人不能口误，否则就失了穆湛以太子身份自居的意义，但是这些人可以，她们这样称呼，才更能体现穆湛所得的民心。
“三娘在宫里过的并不愉快，烧了就烧了，她若是活着，也不会乐意看到彰华宫存在着。”她走过去，扶起了珊瑚来，并顺便帮她把一下脉。
珊瑚受宠若惊，身体有些僵硬，心情也因为余默的话冷静下来。
丽水在旁边以劝道：“珊瑚，彰华宫对于惠华来说是个伤心地，你相信我，她也一定不会难过彰华宫毁去。”
珊瑚彻底的沉默了下去。
余默的心情有些沉重。
她的医术虽然不跟能那些杏林国手比，但是已经有了好多年的基础，查探个身体状态不在话下。珊瑚身子多有亏损，而且脏腑还受了伤，她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她扫了一眼珊瑚脸上的伤，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药瓶来，倒出了一粒来递给她：“这是成愿教的伤药。”其实这药不过是自己制成的，但是药效却要比御医开的药方好很多。
珊瑚瞪大了眼睛，诚惶诚恐的接了过来，转头去看丽水。就算是她在深宫里不得出，也知道成愿教的药可以治疗百病，十金难求一粒，就这样送给自己了？
丽水虽然有些疑心，担心药有问题，不过想这两次与余默的接触，不像是个有心计的，而且以皇后的地位，想要她们的命，真的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就对着珊瑚点了点头。
珊瑚原本想将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但是现在盛情难却，只好放进了嘴里。
余默从袖子里取出一小管竹筒，打开来，将水递了过去。
见珊瑚将药吃了，余默这才问她：“你这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珊瑚不开口了，余默知道她心有所忌，给她承诺道：“说吧，我给你做主。”
珊瑚一听余默不止是问问，而是会管自己，不用担心将事情泄露出去后会遭到更不堪的对待，神色愤恨的道：“奚宫局的少监私设刑罚，老婢是被他们打伤的，不止容貌上有伤，身上的伤更多！”
余默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知道宫里有很多的阴暗的见不得光的事情，可是私设刑罚这种事，一般都只是见于各宫宫主和那些有权势的人身上，这些宦官们也敢设私刑？！
是穆渊连自己皇宫都放纵成了这个样子，还是因为他们进宫，各方面都不规整，所以被人钻了空子？
她有些生气。
在穆湛的一举破城的威势下，竟然还有人如此大胆，真是反了天了！
这种事情一定要管，不然整个皇宫还不得乱了套了！
不过……她转头问丽水：“奚宫局是干什么的？”她只知道这是五大局之一，但是这个部门的职责给忘记了。
“回殿下，是主管后宫疾病和死亡的处所。”丽水连忙回答道，她在宫里待了十多年，对这个很清楚。
余默点了点头，这下子记住，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腰牌递给珊瑚，对丽水道：“你先带她下去安置好，我会让人彻查此事。”
“谢殿下。”丽水接过，和珊瑚连忙行礼，后退几步，待转身要走时，余默叮嘱了一句：“丽水，你比珊瑚过的好。”
丽水心一提，不知道这话到底是提点还是警告，再听余默说“希望我一直好下去”才放了心，这是让她该说与不该说的都不要说，这样才能活的好，活的久远。
“谢殿下教诲！”丽水再道谢，然后带着珊瑚下去了。
余默转过身，看着那边烧红了半边天的彰华宫，有些感慨的拍了拍手掌，回乾和宫去了。
穆湛却没有在乾和宫，而是去了后宫最高的无极楼。
余默也去了无极楼，登上第九层楼的时候，看到穆湛站在前方的栏杆处，宽大的袖子垂在两侧，这一个有着一些孤单与遗世的背影，突然就触动了她的心，走过去静静的站在穆湛身边。
放眼望去，整个后宫的面貌都呈现在了眼前，一座座的宫殿在暗沉的天色下显得更加庄严肃重，能感觉到皇权的凝重与压迫感。
远处彰华宫上的火苗在夜色里肆意的舞动，将过往的岁月烧了个干净。
穆湛转头看去，余默的神色虽然平静，可烧了彰华宫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样子，心下有些酸酸的。四娘又想起了以前？他只恨自己没有早认识她。
余默一看穆渊的神色就知道他想歪了，十年的时间过去，自从那天亲眼看到穆湛将穆渊的头砍下来，以前对于她来说，就真的没有了半点意义。
她拉住穆湛的手，笑着道：“该去吃饭了。”
这句话让穆湛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来，握紧了余默的手，和她一起回去。
乾和宫里主殿里，在一边玩的穆熠看到余默过来，笑着唤了她一声：“娘娘，爹爹。”唤完也不等余默应声就又低头玩手里的玩具。
“我回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一个宫女，听说了一件事情。”两人一路的安静在见到儿子灿烂的笑容时，双双心情好了起来，余默就讲起了刚遇到的事。
“什么事？”穆湛连忙问，难道她一路这样安静，是自己想差了？
“奚宫局你知道吧？我只听江大娘说过一遍，都不记得那是做什么的了。”余默接过旁边贺喜递上来的热毛巾，擦着手道。
“那是管理整个皇宫疾病和死亡的地方，凡是宫里有宫女和宦官生重病或是死亡，都会是他们处理，包括一些天花瘟疫等传染病的处理都归他们去执行。”自然，不止宫女宦官，也包括一些低等嫔妃嫔，可是穆湛没有提这个，他有些疑惑，这个事情怎么惹到余默了？
“据说这个奚宫局的少监，在行私刑，将一个宫女给打伤了。”
穆湛神色一重，觉得这件事情得好好处理。老臣们都战战兢兢的，只有这些奸滑的宫人们敢欺上做乱，不将宫规放在眼里！
“虽然那个宫女是我以前认识的珊瑚，但我觉得这件事得严查，不然不能正规矩。”余默对穆湛坦白，或许他并不知道珊瑚是谁，但是她不想隐瞒他。
“是得严查。”穆湛赞同的点了点头，对着一边的贺喜道：“现在就带人去办吧，免的走漏风声。”
贺喜领命去了，余默让一旁的江大娘领穆熠去洗手，准备吃饭，问穆湛：“今天不忙吗？”
穆湛笑着道：“今天能忙一点，明天就不忙了。”
余默一怔，呵呵笑了起来。今天已经二十一了，昨天开朝，后天就要登基，忙自然是今天不忙明天忙。她笑的开心：“你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话都说反了。”
穆湛见逗的余默笑了，拉住她的手捏了捏：“谁规定太子就不能说错话了，嗯？”
余默脸有些发热，连忙将自己的手从穆湛的手掌中抽了出来。还有人在呢，怎么就这样。
穆熠已经洗完了手脸，过来吃饭，江大娘在一边侍候着，看着穆熠自己吃饭，心里一抽一抽的，终于忍不住偷着去注视余默，余默道：“有什么事说吧，你是贺太监的表妹，在我面前不必拘谨。”
江大娘听过余默每出战必胜的传闻，很多年前又在宫里见过穆湛，所以对穆湛这个皇帝反倒是心有亲切，对于余默还是有些怕，于是对着穆湛道：“殿下，不如让婢子侍候小殿下用膳。”
余默笑了笑，代替穆湛回答：“不用。”
江大娘看着穆熠筷子都拿的不太稳，虽然能吃到嘴里，可案上都洒了好些，面色很是为难。陛下怎么就不管管呢，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自己吃到嘴里去？
余默笑了：“正是因为他不会，所以才要学。总不能事事替他做，那如何自立。”
穆熠在一边煞有其事的点头，逗的余默和穆湛都笑了起来。
江大娘觉得似乎挺有道理，但又与她往常所知道的不一样，不过想来穆湛都同意了，那应该是有道理的，就不再多言。
吃完了饭，穆湛去忙，余默看了一下宫闱局的那些账册，从入宫以来这几天一直很忙，此时觉得的有些累，就洗了澡，哄了穆熠睡着后，自己就歇着了。
睡到正熟的时候，只觉身上一重，被什么压着了，她有些清醒过来，只觉一只大手从亵衣里伸进来，在她后背摸着。
余默一下子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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