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对峙
高三的学习节奏明显加快了，到最后一个学期，已经进入复习阶段了。
各科老师会安排好时间把所有的课本从必修1开始重新复习一遍，洛亦把所有的书都从家里带过来，堆满了整张课桌，还是不够地方，往桌子底下放了放。
今天是星期一，余中每个星期一都会安排优秀学生在广播室进行一番励志演讲，给全校学生分享学习经验。
余祥上个星期就把洛亦叫到办公室里和她说准备好下个星期一演讲的稿子，尽量要积极向上，斗志昂扬。
洛亦乖巧地点点头，说：“好。”
洛亦在早自习之前来到广播室，广播室在2楼，洛亦敲了敲门。
里面的老师已经在等着了，老师搬了一张凳子给洛亦坐下，然后温柔地说：“一会儿别紧张哈，尽量不要嘴瓢，现在还剩一点时间，多练习一下。”
“好的，老师。”
洛亦坐在凳子上拿着稿子默读，高中生活只剩下不到100天。她突然想起那句话，“时代就像筛子，筛得多数人流离失所，筛得少数人出类拔萃。”
临近高考，有很多同学心理压力都日益增大，有些甚至还会崩溃大哭。余祥带过很多届实验班，知道优秀的孩子给自己的压力更大。
于是特地会在上课的时候讲一些笑话来活跃气氛，看到底下一张张稚嫩的笑颜，余祥也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早自习的铃声打响了，洛亦把凳子移到话筒前，广播里传来“呲“的电流声。洛亦看向身旁的老师，他点点头，示意洛亦可以开始了。
洛亦的音色很好听，字正腔圆，很有辨识度。
“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三十六班的洛亦。今天很荣幸能站在这里，代表高三十六班对全校师生问好。”洛亦缓缓张开口，悦耳的声音从广播里流出。
付宇昨晚通宵学习，此时正趴在课桌上补眠，听到声响也慢慢抬起脑袋，手还揉搓着眼睛，眼睛有点充血，布满红血丝。
洛亦的声音继续从广播里传来，“我知道现在这个阶段，很多同学都会陷入自我怀疑，看着起伏不定的排名，觉得看不见未来。”
“但是如果自己都去否定自己，谁又会来肯定你呢？人生本来就不是判断题，分数的多与少都不是你评判自己成功或失败的标准，所以不管你们做什么都是对的。不要妄自菲薄，时刻保持信心，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我们一定可以在100天之后捷报连连。”
洛亦的演讲结束，各个班都鼓起了掌。洛亦和老师道别之后，就走出广播室了，洛亦从一间间教室路过，最后脚步停在了14班。
付宇正半趴着身子，头发乱糟糟的，有点无精打采。洛亦不知道他有没有认真听刚才的演讲，但是她真诚地希望他高考顺利。
洛亦没有停留多久，就转身下了楼。
走进教室，同学们又很捧场地给洛亦鼓了一次掌，是给洛亦，也是给日日夜夜不放弃的自己。
晚上下课后，洛亦去学校门口的打印店准备打印一些英语资料。
整理学习重点是洛亦一直以来的学习习惯，每隔一个星期洛亦就会来打印。
打印店老板对这个长相秀气的小姑娘印象很深，笑着迎接她，“小姑娘又来啦？”
“是啊，老板。这次打印的多一点。”洛亦也笑着回应。
在等待资料打印好的过程中，老板怕洛亦觉得无聊，就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小姑娘，马上要高考了，紧张吗？”
洛亦摇摇头，“不紧张，我没什么感觉。”
“哎哟，小姑娘真了不起呀，学习应该很好吧？”
“还凑合。”
“第几名呀？”
“年级第一。”洛亦淡淡地说道。
“。。。。。”
打印的资料很快就好了，老板贴心地帮洛亦装订好，然后递给她。
“谢谢老板。”洛亦推开玻璃门走出打印店。
洛亦今天没背书包，就想着今晚背背打印的资料就好了，于是就把资料拿在手上，刷卡进了小区。
洛亦已经快淡忘了那段噩梦般的时光，每天晚上回家都要提高12分的警惕心，不敢玩手机，不敢东张西望。
还好，现在一切都回到正轨了。
洛亦从口袋里拿出耳机插进耳机孔，刚戴上一只耳机，洛亦就又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个声音洛亦太熟悉了，甚至在梦中都会听到，然后满头大汗地惊醒。
洛亦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加快。
洛亦很慌张，就在她提腿准备开跑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洛亦。”
洛亦忽地停下脚步，转身。
徐伽站在不远处，停下脚步看着洛亦。
“呼。”洛亦用手抚了抚胸口，原来是徐伽啊，刚才吓她一大跳，她以为王志强又回来找她了。
徐伽和洛亦的交集少得可怜，这个学期除了交作业的时候例行公事，两个人说过的话不超过10句。
“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快毕业了，想着都没和你好好交流过，特地来找你聊聊天。”
洛亦轻轻皱眉，在她的印象里。徐伽向来独来独往，别说聊天了，连话都不稀得和别人说。
洛亦觉得有点不对劲，“不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说完，洛亦就转身继续往前走，把徐伽抛在身后。
“付宇。”徐伽突然出声，洛亦听到付宇的名字，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停下来。
徐伽继续说：“你喜欢他，对吗？”
洛亦这才停下脚步，转头说：“不认识。”
徐伽冷笑了一声，抬起腿一步一步朝洛亦靠近，“不认识？你手机里可都是他的照片和视频，觊觎一个有女朋友的男生，洛亦，你可真纯啊。”
她阴阳怪气的语调让洛亦浑身不舒服，徐伽一边说一边围着洛亦周身转圈走。
“你不是很会装嘛？装小可怜，装小白花，继续装啊。”
徐伽倏然定住在洛亦身后，然后用手往前猛地推了一下洛亦。
洛亦受力往前踉跄了一下，然后转身，眼睛丝毫不躲闪，直勾勾地盯着徐伽。
“就算是，和你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是和我没关系。我就是看不惯你，一边吊着别的男生让他们舔你，对你百依百顺，一边又贪心别人的男朋友。”
徐伽说着就开始上手，一边说一边用手推洛亦的肩膀，一下一下的。
“嗯？你不是很会装嘛？”
“对对对，就是这副无辜的表情。”
“装什么小白兔啊，跟我甩脸子时候的那个拽劲呢？”
“男生天天围在你身边，你快开心死了吧？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魅力很受欢迎啊？”
徐伽加重手上的力度，步步紧逼，洛亦连连后退，后背撞上围墙。
“哦~对了，王志强宝贝你得很呢？他是不是很疼你啊？”徐伽凑近洛亦，露出邪笑。
其实前面徐伽说的话，洛亦都觉得无关痛痒，压根刺激不到她。
但是当她说出王志强的名字，洛亦的表情突变，“是你告诉他我喜欢他？”
徐伽往后退一步，轻笑了一声，“看来你也没我想象得那么聪明啊，现在才知道。”
说完又用手指狠狠地戳洛亦的肩膀，“怎么不和他在一起呢？他对你那么好，对了，我忘了，你就喜欢众星捧月，哗众取宠。”
话音刚落，洛亦反客为主，一手抓住徐伽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指使劲往后掰，另一只手按着徐伽的肩膀，把她重重地摔在墙上。
徐伽吃痛，叫出声音。
“啊！”然后抬起眼恶狠狠地盯着洛亦。
洛亦俨然已经变了一个人，不再是软弱没有攻击性的洛亦，她现在战斗力爆表。
洛亦的手没有放开徐伽，继续往后掰扯。徐伽的表情开始痛苦起来，一只手死命地扯洛亦的手腕，试图脱离洛亦的钳制。
洛亦完全掌握了局面，随后拿起手上的英语资料对准徐伽的脸侧。
刚打印出来的纸张边缘锋利无比，洛亦倾身靠近徐伽，用纸张边缘死死抵住徐伽脸上的皮肤。
徐伽双眼睁大，表情由愤怒变为惊恐，开始挣扎。
“不想毁容的话别动。”洛亦的声音冷冷的，周遭温度瞬间降低。
徐伽不敢轻举妄动，只剩一双眼睛还不肯认输，瞪着洛亦。身体却不停地颤抖，洛亦看的出来，她很害怕。
只听洛亦说道：“你说对了，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小白兔，我也的确是喜欢别人的男朋友。”
“所以你下贱！”徐伽怒吼道。
洛亦眼神又冷了一度，手腕转了个方向，改为用资料一下一下拍打徐伽的脸。
“徐伽，你讨厌我，但你就是我。就像我看着付宇一样，你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张屿驰不是吗？”
徐伽的眼睛瞬间瞪大，近乎歇斯底里地尖叫，“你闭嘴！”
随即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我喜欢张屿驰这么多年，他就被你伪装的样子骗昏了头，我不服！”
“为了你他努力学习，改变自己。太可笑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他要为你改变！”
“你敢吗？你敢让他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吗？你觉得他看到你这个样子还会喜欢你吗？表面装清纯，背地小太妹！”
徐伽一口气说完，由于太过激动，现在正大口大口地喘气，身体还在颤抖。
如果洛亦不曾知道她以前的遭遇，是绝对不可能心软的。身前的徐伽嘴唇颤抖，脸色发白，但却咬牙死撑。
洛亦手上力度减弱，打印的资料也从她脸边撤开。
声音不似之前那样冰冷，带了几分无奈和劝解，“喜欢一个人是希望他事事顺遂，光芒万丈的。如果我喜欢的人能和他自己爱的人幸福地在一起，我会真心祝福他们，而不是像你一样在这里发疯。”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喜欢付宇。但是我从来没想过去抢别人的男朋友，我只是站在远处看看他而已，你没资格说你的喜欢比我高贵。”
说完，洛亦就完全松开了徐伽。
徐伽顺着围墙蹲下，她的腿已经软了。
她粗粗地喘着气，刚刚洛亦的眼神让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那些黑暗的记忆排山倒海般地向她压来。
徐伽一直都活得趾高气昂，她认为没有人可以比得上她。直到她被一群不学无术的女生堵在幽暗的巷子里，不管她怎么呼救，深暗的巷子都把她的声音尽数吞没。
徐伽为自己建立的王国崩塌了，她现在是被人踩在脚下奄奄一息的奴隶。
张屿驰是她唯一的救赎，没有任何人帮她，除了他。
他就像凿开昏暗囚牢照进来的一束光，徐伽拼尽全力想要抓住它。
徐伽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她和张屿驰住在一个小区，她每天都跟在张屿驰后面回家。
张屿驰长得好看，喜欢他的女生不在少数。回家的路上，经常有女生堵住张屿驰给他递情书。
徐伽在后面拦住刚刚递完情书，满脸春心荡漾的女生，警告她们别再靠近张屿驰，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幸好张屿驰没有对任何一个女生动过心，徐伽没有勇气向张屿驰表白心意，就算只能止步于此她也觉得很满足。
直到文理分班，当她还沉浸在和张屿驰同班的蜜罐里无法自拔的时候。
洛亦的出现让她第一次有了危机感，张屿驰对着洛亦笑，整天围着洛亦转，对洛亦嘘寒问暖。
徐伽嫉妒得快发疯了，于是开始针对洛亦。从一些小手段开始，藏掉洛亦的作业本让洛亦被老师批评；踹洛亦的凳子，让她上课专心不了；趁洛亦去上厕所的时候拿走她的铅笔。
徐伽也不怕被洛亦发现，她倒是想爽快地和洛亦吵一架，骂一顿。
可洛亦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她的小伎俩在洛亦看来是那么破绽百出，幼稚无比。
可是老天却待她不薄，让她发现了洛亦的秘密。
于是她强忍恶心和不适，去融入陆菲菲的圈子。陆菲菲把那些混混介绍给徐伽认识的时候，他们嘴里散发出来的恶臭让徐伽胃里翻山倒海。
他们轻浮地和徐伽打招呼，“你好啊，小妹妹。”
“你好。”徐伽虚伪地回应。
徐伽就这么潜伏在陆菲菲身边，扮演着好姐妹的角色。
正巧这个时候王志强出现了，徐伽内心的阴暗愈来愈掩藏不住。她看出来了，王志强就是生活在社会底层遭人唾弃的蝼蚁。于是她给王志强透露洛亦的行踪，告诉王志强洛亦喜欢他，让他大胆去追。
徐伽一件事一件事地回想，她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洛亦不爽快！
徐伽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她从地上站起身来，擦去了残留在眼角的泪滴，然后讥笑道：“那可能不能如你所愿了，付宇不会幸福。”
“什么意思？”洛亦问道。
“陆菲菲就是个交际花，看到男人就往上凑。恨不得全世界的男人她都勾搭一遍，她压根就不喜欢付宇。也只有付宇一个人，蠢得把她当成天真烂漫的小公主，笑死人了。”
“你不知道吧，陆菲菲和别的男生出去玩，还找我打掩护呢，我都嫌恶心。但我还是帮她了，因为我就算再怎么瞧不上她，我也更想让你恶心，让你不好过。”
“看见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骗得神魂颠倒的滋味怎么样？就像我看着张屿驰被你骗得晕头转向一样。”
洛亦攥紧了拳头，不得不承认，徐伽这段话确实有点刺激到她。
但是远远不到可以击垮她的程度，付宇有自己的人生，什么阶段该经历什么都是他的命数，和洛亦无关。
洛亦很快就觉得无所谓了，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起伏。
她转过身，背对徐伽，说：“别拿我和你比，我和你本质上就不一样。你比不上我，也别想着和我比，你肯定输。”
“因为我会赢。”
洛亦说完就离开了，消失在黑暗处，留下徐伽一个人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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