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养花(五)
看了许久的奏折，李蔑的眼睛不由干涩，便闭目养了会儿神。
眼见的快到午时了，内侍来报皇后还在旁殿等候。李蔑示意知道了，并道：“午膳到皇后宫中去。”
和李蔑同桌吃饭，难得的相处机会。素韫说什么也得表现好点，心里还在揣测李蔑喜欢那种姑娘？
宫人们下去传膳了，李蔑踱步进素韫房内。
素韫紧张跟在后，猛然想起桌上的春宫册，心下暗道不好。
两盏青灯一方沉木香榻其旁案桌，桌上摆满书册。待李蔑正想走近瞧上一瞧，却突然被素韫闪身挡住。
她面上透着薄红，拼命挡着李蔑的视线。
如此反应像是惊起的小鸟，扑腾着护食，不让人靠近。李蔑不觉有些好笑，他偏头，浅笑道：“难道是有什么东西不让朕瞧的？”
素韫背着手，施了法术赶紧替换了桌上画册。
她看着李蔑打着掩护，脸上腼腆笑道：“随便乱画的图，怕是入不了皇上的眼。”
李蔑缓缓敛了笑，冷声道：“也罢。”
刚还和颜悦色，一下又冷了下来，想来又是哪里惹他不悦了。
素韫：“算了算了，皇上要看便罢，臣妾也不遮掩了。”说罢，大大方方移身走开，摊手让李蔑瞧个仔细。
“罢了。”李蔑嘴上说着算了，可还是往桌上瞟了眼，不过一些平常的书。
吃过饭，李蔑便紧着离开，若素韫无事就先走。
素韫忙拉住李蔑，“皇上今夜晚食再来可好？”
到时候李蔑再来吃饭，然后在劝他留宿。素韫心里盘算着，妥妥的。
可没算好李蔑，临了李蔑只淡漠回了句：“再说吧。”
眼见计划落空，李蔑要走。素韫起身说着送送皇上，她往前垮了一步。
李蔑就在她身旁，她作势一个踉跄，预想摔在李蔑身上。
可李蔑下意识一个侧身，没接，眼睁睁看着她一个飞扑，“咚”一声，素韫就摔在了地上了。
素韫：“？？？”
李蔑俯身，关心道：“皇后没事吧？”
素韫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地上地质坚硬摔的素韫四肢疼。素韫有些生气，李蔑看着她摔倒就算了，也不扶她把。
“哎呦，我腿疼。”素韫坐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小心翼翼揉捏着左脚。
这下李蔑才躬下身，把她从地上扶到木塌上。李蔑看着她，那如断葱的手正揉捏着脚踝。
他瞧着素韫故作娇态，顿了顿，问道：“你这腿有毛病？”不然怎么会平地摔？
“……”
阶段性留人，以失败告终。李蔑扶衣走人，走前并宣太医为素韫诊治。
……
晚风微起，长夜漫漫。
素韫坐在窗前万分感叹，这勾人法子那就那么难。难道她要一直独守空房？
看来还得加把劲。
皇帝不日要出城外散心，消息也散开了，可这事素韫还是从其他内侍口中才得知。李蔑没有告诉她，想必这随行的人员里也没有她。
素韫舔着个脸又去找李蔑，想让他带在自己一起去。
大殿之上，素韫仰着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李蔑。
李蔑问她是否来劝他不要出兵，如果是这事就请回。
他冷着一张脸，抬手捏了下酸累的眼眶，然后又接着处理公文，也不看她。虽然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却依旧这么生分。
素韫眉眼一弯，笑道：“不是这事，不说陛下要出宫游玩，可否带上臣妾？”
大殿上没什么人，冰凉空荡荡的，说话都有回音。素韫听到李蔑问她为什么要跟去？
这哪有为什么？她只不过就想待在他身边。
她抿嘴嫣然一笑，“就想和陛下一道。”
李蔑点头同意了，素韫一阵欢喜。连带看着李蔑的眼神，都越发婉转缱绻。
可李蔑并不知她的心意。他不着痕迹地把目光从书册上移向素韫离去的背影，淡漠地目送素韫离开。心中又多了分算计。
素韫回去后，心中激动之情还未平复。连着前几日的忧愁也一消而散，可欣喜之后更多是对李蔑产生了怜悯。
刚在大殿中，李蔑就孤零零坐在那宝座之上，于人遥远，素韫站在下面要仰望才能看到他。他于人于事总带笑，可骨子里始终透着冰冷。被不得已架在那个位置，也只能越发孤寂，孑然一身。每想于此，素韫就越是心疼李蔑。
现在好了，有她在身边，长长久久都陪着他，想他再也不孤单。
怀揣着这份心情，素韫亲自下厨，做了些桃花糕命人给李蔑送去。
还不是见着李蔑批奏折累了，做些吃的也可帮他缓解疲劳。
不日李蔑派了平远候出兵征战，临前李蔑还为平远候祝酒，望早日凯旋归来。
平远候其实比李蔑长不了几岁，原家世也不怎么好，后来上了战场立了功勋，才到了现在的位置。
自平远候走后，隔日李蔑就起驾出城到旁鳯棲原游玩。
今天去城外游玩就一天来回，小路程所以随行的人并不多。
那天素韫起的早，前天就开始着手制作游玩时的吃食，糕呀饼之类的，还专门酿了壶上好的桃花蜜，倒时定要让李蔑尝尝。
车马已经在宫门外等着了。小绵为素韫换上便服，匆匆忙忙这才出了宫。
马车不过四五辆，最前方为皇上乘坐的。素韫走到最前方，准备上车，却被旁边的内侍给唤住。说是皇上小感风寒有些咳嗽，不便和皇后同坐，让皇后乘坐下一辆。
马车旁边的内侍话音刚落，马车里那帘子后就传来一阵细小的咳嗽声。
素韫眼神幽幽看着那帘子，“皇上若是身体不适，还是别去了。”
遮挡的帘子被撩一角，从里探出一只手来，向一旁的内侍招手，内侍贴前，低着头听里面人的吩咐。
内侍颔首“嗯”了几声，转身又对素韫道：“皇后快些上车吧，马上就要启程了。”
不甘心和失落还是有的，一道出来却又不理她。
素韫上了皇上身后一辆马车，坐在车里等着队伍出发。
想起刚才的咳嗽声。素韫拿出身旁食盒里一盘糕点出来，手一挥，糕点颜色由原来的米白变成了粉红，在由粉红变回米白。
她拨开马车的窗帘，把糕点递了出去，交给小绵。
小绵双手接过，她不懂素韫什么意思，不解问道：“娘娘……这是？”
素韫朝他们前方的马车努了努嘴，“去端给皇上，咳嗽会缓解些。”
“好。”小绵点了点，依着素韫的话照做。
盯着前面的马车把东西收了，素韫这才放下帘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没见着李蔑，关心则乱，素韫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素韫在马车上小睡了会儿，此行的目的地就到了。
今日的天气甚好，和风旭日。
车马行止半山腰就停了。小绵搀扶素韫刚下马车，突然四周丛林响起喧闹声，一时间成百上千身穿盔甲的士兵举起兵刃把他们团团围住。
来者来势汹汹，训练有素，早有预谋。只听带头人吼了句，“活捉李蔑，其他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众兵群起攻之。
李蔑随行的侍卫士兵就只有那么几个，哪是敌方的对手。
身旁的宫女和内侍常年生长在深宫，没上过战场，手无还手之力，就像待宰的猪羊，刀剑斧钺一阵乱砍，鲜血流了满地。
青山绿水的地方，倏忽变成了炼狱。
小绵拉着素韫叫喊道：“娘娘，快走！”这时小绵身后突然出现一士兵，上前一剑便要捅来。
素韫拉着小绵的手往前一带，自己侧身上前，直接徒手抓住了兵刃，左手紧接就是一掌把人打出数米远。
在身后的小绵吓坏了，瞬间红了眼眶。
素韫摊开手掌，刀刃在手心上留下深深的刀口，依稀可见骨头。
小绵捧着素韫受伤的手掌，呜咽着，“娘……娘娘。”
下一刻，小绵眼前便发生了难以置信的事，素韫手心的刀口快速愈合，回复如初。
小绵：“这……这。”
这完全超出小绵的认知，她瞪着双目，赶紧收回手，与素韫拉出一段距离。
现在情况紧急，素韫也来不及和小绵解释，为小绵开了一条突围的道，把人推了出去，“快走！我去救皇上。”
前方的马车，已被士兵围了许多层。他们试探着上前，里面的就是皇帝了。素韫手一挥，万千桃花瓣从她袖口飞出，覆在人脸上挡住了视线。
素韫趁机翻身上车，把帘子一掀，里面正东倒西歪坐着名身穿龙袍的男人，但他并不是李蔑。
素韫问道：“皇上呢？！”
男人身形与李蔑相仿，颤颤巍巍正在发抖。素韫突然反应为什么之前感得奇怪了，因为她感知李蔑的气息就很微弱。
或许李蔑就没有出过宫！
士兵把脸上的花瓣一抹，又围了上来。
带头的人又喊了句士气话，“活捉李蔑，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马车上只剩下素韫他们两个人，敢有人上前，素韫一甩手便把人给掀翻过去。
素韫本体是棵桃树，灵力法术供给全靠本体，只不过她现在还未修炼到本体和灵识高融一体，法力强弱就会要受距离的影响。
要是在宫中，纵使千军万马也无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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