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养鱼(三)

泉眼刨了几下还是没有松动，反倒是把发簪磨得落了碎渣。

        看着好看的东西，却是个无用物。木淳丢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最后还是把发簪挽在了自己头上留了下来。

        笠日，冉自居来时木淳有些迷迷糊糊，原是昨日听到可以出去了，她兴奋一宿没睡。

        阴暗的洞穴中除了远处的水滴声，伴随着的还有冉自居鞋子踏在石子上的响动。他抱着满身湿答答的木淳，一步步走出山洞。木淳很安静，她窝在冉自居怀抱中，双目期盼的望着前方。

        她没有过往记忆，从睁眼醒来就一直待在这洞中，对于外面的认知也只是从头顶缝崖投下的一缕阳光。

        外面的世界她没见过，但坚信一定美好。

        而见到阳光的那一刻，木淳立刻陷入一阵眩晕状态。双目刺痛，一度感觉自己就要瞎了。当缓过来时，人已经在另一个池塘里了。

        长时间在暗黑处，突然来到个亮堂的地方总是不适应。

        这是一处庭院，而院中修了一方池塘，旁种有竹枝，典雅古色古香。可是木淳不敢多看，因为眼睛注视久了便会疼，所以她多数都缩在池底。

        而冉自居除了一日三餐给她投食也才见到人，大多时候院中都处于安静。

        日子除了无聊还是无聊，每天木淳已经闲到数湖面被风吹波浪有多少圈了。渐渐木淳也悟出味儿来，冉自居这是把自己圈养起来了？真搁这儿养鱼呢？

        木淳虚眯着眼睛，支出半个身子趴在池边，还没到饭点这肚子已经开叫了。

        正待木淳想要缩回到池底时，忽就听到北面的墙头有了响动。她抬眼望去，就见墙头探出两个人来。

        “师父的院落果然雅致。”

        “快看，池塘那儿趴着个人！”

        “怎会有女子？”

        两人很是笨拙□□而过，带着探究的目光一点点走近。

        这是继冉自居后木淳再见到其他人类，两人皆少年，弱冠年纪，身着相同衣服打底浅蓝色，和冉自居的衣物搭配色调是相似的，再者先前他们所说的话，足让木淳猜个七八。

        其中一人，先开了口：“你是何人？”

        他们只看到木淳露出水面的半具身子，却不见水下那条尾巴。

        木淳也不知怎么回答，自己不是人是鱼，也不知道从哪儿来。她抿了抿嘴，正想问他们要作甚？

        而另一个人暗暗扯了下前面另一人的袖子，努了努示意看木淳的头上。两人交换着眼神，马上毕恭毕敬对木淳道：“师娘，请恕失礼。”

        这话说的木淳一头雾水，什么时候成师娘了？

        两人二话不说转头就要走，互相嘀咕着什么，木淳又听不清，“你们俩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喂！”

        他们充耳不闻，脚下步伐急促也不走正门，慌慌张张又要爬墙。

        眼见着他们要走，木淳急了。他们所说的话信息量较大，不像冉自居一问三不知，或许真能从他们口中知道点什么。

        两人手脚皆乱，其中一人扒着屋檐的手没抓稳眨眼便要跌落，而另一人为了去抓他也被带了下来。两人重心头朝下，无缓冲摔在石子地上后果不堪设想，危机时刻，木淳一个甩尾便把两人卷了回来。

        两人惊恐，其中一个下意识就从怀中抽出匕首，狠狠向红色鱼尾刺去，木淳吃疼只得放开他们。

        “竟然是妖？！”两人摔在地上，一人眼神憎恶盯着木淳。木淳收回尾巴，黏膜瞬间已在伤口处附上一层，她皱眉道：“我没想伤害你们。”说完立刻缩回到池底。

        另一人胆怯，怕真出什么事，拉着身旁的人就要走，“快走，这妖怕是师父镇压的。”

        而那手握匕首的少年却立刻驳道：“镇妖怎会镇在自己院中？况且你也看到了她头上戴的是师父的发簪，恐是她偷的，现埋伏于此怕是要袭击师父。”

        “那那怎么办？”师父从不让他们进院，一时好奇便翻了师父的墙院，两人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待拿匕首那少年一点点逼近池边，木淳也做好防御的准备，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了冉自居的声音，“住手！”

        木淳知道是自己的救星来了，顿时喜出望外游上了岸。可面对的是冉自居严肃又愤怒的表情，他只看了眼池中的木淳，直径把两弟子叫进了屋。

        先前高涨的情绪瞬间跌落了下来，木淳倒不觉得自己有错，可那冉自居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认为我伤害了他们？

        木淳自是心中不悦，她一扭头便潜回到池底，心里赌气，直犯嘀咕：若是冉自居不来哄她，自己就再也不上岸了。

        她窝在一角过了许久还是没到见人，已经闲到开始扒拉池底岩墙，心中生着郁闷之气，把全部的气撒在了石头上。

        这里岩石质地比不了山洞中的岩石，逐渐这岩墙上真被木淳凿出个小坑来，木淳察觉没对便凑近看。

        池底岩石是人工后天凹糟所致，又因是泡常年泡在水底，总归是要比常年暴露在外的石头光滑。而木淳凿出的这块小坑显然是后天在补上去的，而且石块上还有明显的法术残留痕迹。

        待木淳陷入思考时，岸上终于传来木淳等了许久的声音。

        冉自居端了盘馒头站在池边，现正值晌午也是进食的时间，可在岸上叫了几声也不见木淳冒头。

        木淳潜在池中不出，她想看冉自居着急，这次是真惹得她生气了。可在冉自居脸上只看到无奈，他指尖划过碟盘，小声叹了声道：“若是不饿不想吃，我晚些再来。”

        就走了？

        一个甩尾，木淳粗暴的把人卷进了水中，瓷盘摔碎馒头滚落一地。冉自居从未对木淳设防，这一举动使得他措手不及，可他也没想过反抗，任由她把自己拖入池中。

        不停上浮地水泡模糊了木淳的视线，她和冉自居贴的很近，咫尺之间。水流拂面，卷起了冉自居细碎的发丝，每日相见，木淳都还是会感叹他的面容，看得她如痴如醉。

        她知道冉自居也在看着自己，迎上他的目光与他相视更带着一份炽热。烈火般的鱼尾勾着冉自居双脚，烧得彼此之间更加黏糊。

        他们相拥着，一同沉入池中。冉自居想要说些什么，可在水中开口只发出几个单音，木淳看着他少了几分血色的双唇张合，刚抛之脑后的不悦和委屈又涌上心头。

        她不是讨厌他开口说话，相反在这孤寂的日子里她更希望他常陪她，她不喜的是他误解她怪她的不是，她不想听也不愿意听，更不想见他对自己那种态度。

        以前还想惹他生气探他底线，其实自己只是有恃无恐。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过往，见人见事全凭主观。冉自居与她而言就像冬日被冻醒时的一团火，那团火在给她取暖，总觉得能挺过寒冷，却还是控制不住靠近，久而久之就希望那团火永不熄灭为她供暖。

        “你”待冉自局再开口时，木淳盯着他唇赌气般一下贴了上去，但一触即分。温软的触感有一丝还留在唇上，冉自居双眼瞪着她，接着他开始连呛水。

        游上岸的时候冉自居都还在咳嗽，他匍匐在岸边很是狼狈，俨然没了往日的淡然，木淳摆着尾巴游到他身旁，他却不敢与她对视。

        他爬上岸，坐在池边缓了几口。木淳却像发现了稀奇物一样。

        只是唇碰了下他，怎么他就不说话了？

        冉自居平了平呼吸才又对木淳道：“以后若再见到其他人来……”

        “我没有伤害他们。”木淳抿了下嘴，一下打断了他说话。

        冉自居无奈摇头，“不是，我是说”

        见他还要再说下去，木淳脸一蹭又吻了上去。这下冉自居彻底不说话了，他顿时面红耳赤，手足无措起身离开。

        只留下池边那条自己都懵逼的鱼。

        怎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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