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细说
沉浸在怅然若失与难过之中的闻清和险些被辣味呛到。
郁璃捂着嘴乐。
看到他咳嗽得面颊都有些泛红，喉咙一抖一抖的，急匆匆地拿着纸捂住嘴。
郁璃赶紧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牛奶出来递给他。
“还好吧？”
“咳……没，我没事……”
闻清和咳得用力了几分，胸腹都动了动，这才接过郁璃递过去的冰玻璃瓶，打开往嘴里灌了几口，吁了口气。
他许久没有这样无礼又狼狈，眼眶都险些咳出了泪，远不似平日的沉稳。
“顺顺气。”
郁璃拍了拍闻清和的背，等他缓过来才收回手重新坐下。
闻清和拿纸巾擦了擦眼边的生理性泪水，这才看到郁璃拿着筷子将一份凉面分为两小碗。
然后给自己的碗里多倒了点醋，给他的碗里加了勺辣。
她的手腕灵活而纤细，在闻清和的眼里像是带着光点。
看着她熟悉的动作，闻清和有时候会想。
在郁璃有关未来的记忆中，他们一定很熟悉，朝夕相处，和睦共度余生。
那，郁璃面对现在的，尚且还不到而立之年的他是如何想的呢？
她眼里看的是谁？
偶尔，在郁璃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她恍惚的眼神，就像是在透过闻清和看着别的什么人。
他们之间没有误会，闻清和也并不觉得她是在看着别人——但。
他要如何超过未来的自己，让郁璃的目光只停留在“现在的他”身上呢？
闻清和想不通。
他看着郁璃低头拌着面，侧脸满是认真。
闻清和不会用自己的思绪去强求郁璃，毕竟他也算是吃了“未来的自己”这份红利，才能够在这个时候坐在郁璃家里，和她面对面吃着饭。
这个巨幅的关系拉近，闻清和想都不敢想。
此刻，却是无比真切的现实。
郁璃用筷子夹了一片黄瓜，贴在五花肉上，而后抬起手腕，喂到了闻清和的嘴边。
“吃饭啊，看着我发呆干什么？”她不解。
闻清和瞳孔一动，看着面前酥香的肉，几乎是反射性的张嘴吃了下去。
黄瓜是清淡将沾着油盐的肉片味中和了许多，刚好是他愿意下口的程度。
郁璃：“味道不错吧？”
闻清和对上她带着笑的满足眼神，还咀嚼着的嘴骤然一顿。
他瞳孔一震颤，突然感觉食不甘味。
刚刚，刚刚——她用的是自己的筷子？
闻清和机械的将口中的食物残渣吞咽下去，耳廓不知不觉变得通红，心跳开始疯狂加速，像是有什么在心底囫囵乱撞。
不要抬手掩饰，装作不经意，切忌刻意。
即便刚刚间接亲吻了，也不要将要溢出的情绪浮于表面！！
这个晚上，闻清和过得幸福而晕乎乎的。
郁璃没有发现，她干净利落地吃完饭，任由闻清和主动要求承担起整理的责任，回房开始写题。
没有感情的写题机器罢了，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今晚又有一个青少年，因为她不自觉的撩拨而激动不已。
郁璃沉下心来的时候，都不会注意到紧闭的门外，浴室的水声哗啦啦作响了好一阵子。
等闻清和用毛巾揉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空调房里，也完全看不出来他脸上和身上泛着的红究竟是不是因为水温太热，亦或是气温太高。
郁璃手里的笔没停。
过了一会儿她才将手里的导函数曲线画完，侧过头垂眼看向闻清和。
“你怎么不吹头发？”疑惑。
闻清和曲起腿坐着，毛巾还随意地盖在他头顶，纤瘦的脖颈下的领口也有几分濡湿。
发尾还在滴着水。
她看着随着抬起头后，脖颈利落的线条，隐约能窥见其下的青色血管。
下一秒，有水滴滑过，落到闻清和的锁骨上停滞。
闻清和眨了下眼。
“头发过一会儿就自然干了，我不想吵到你。”
郁璃“哈？”了一声，将笔放下，在闻清和震惊的目光之中，抬起手抓住了他头上的毛巾。
然后一顿搓揉！
闻清和：“唔？！”他下意识闭上了眼。
“你如果被空调风吹感冒了我会分心的，你这点头发吹不到几分钟就干了。”
郁璃捏了捏他的发尾，将水渍拧干，语气极其认真。
闻清和怔怔地看着她，眸光中甚至带了几丝无措。
像是天降彩票，让他还有些不大适应。
“郁璃。”
他突然。
郁璃刚把吹风机的插头插上，抬头。
就看到明明是冰冷的白炽灯下，身形清瘦的少年看着她，语气郑重的像是在讲台下演讲般开口。
“我喜欢你。”
郁璃手一顿，眨了眨眼，也无措了下。
她下意识其实觉得这样的话她在未来听过很多次了。
闻清和总是愿意抱着她，在她耳畔一遍又一遍地说，认真又仿佛带着丝虔诚。
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
却在此刻，听到这句话时，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明显变快
郁璃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都有些局促。
“我其实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她垂着眼，脸上有几分思索，混杂在沉静之中。
“你知道吗？在未来，有很多人觉得我是丢到了人群里完全找不到的人，说我是麻雀攀上枝头作凤凰。”
闻清和立即皱起了眉。
他不奇怪有这样的言论，但在他眼里——
“我觉得他们说得对。”
闻清和睁大了眼。
他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似乎在闻清和的眼里，郁璃永远是坚定不移向着目标迈进的，绝不退缩，意志坚定。
却不曾想，郁璃在这一刻，几乎不曾掩饰的流露出了些许自卑。
堪称坦荡的自卑。
郁璃认真的抬起手，纤细的手指曲起，像是在掰着数。
“我只是比别人努力而已，头脑远远比不上那些天才们，更不提家境和外表，世界上多得是比我聪明漂亮还努力的人。”
她是非常不起眼。
即便这样在外人眼中的“不起眼”，已经是郁璃拼尽全力的结果了。
郁璃：“但我从来不会问你为什么。因为我觉得，当我在质疑自己，并且质疑你这份感情的时候，就像是在否定你。”
闻清和：“？”
郁璃摊手。
“我比信任自己还要信任你的头脑和逻辑——大部分仁泽的同学也都是这样认为的。”
闻清和抽了抽嘴角，几乎哑口无言。
啊，这就是现实。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确实是这样的。
几乎不会犯错的模范，传说中的别人家孩子的顶点，仿佛屹立于金字塔顶的闻清和同学。
改卷老师在看到他试卷与答案不一致的时候，首先会去质疑是不是答案出错了。
闻清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你是夸我还是在讽刺…”
“好啦。”
郁璃笑了笑，将吹风机塞给他。
“快把头发吹干吧，别感冒了，明天还要照常上学——哦不对。”
她顿了顿，语气古怪：“闻同学也不是一定要上学呢。”
闻清和无奈的连连说道：“我知道了，吹，马上吹。”
郁璃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过身，继续开始征战题海。
而闻清和则需要为了能在郁璃家多蹭一晚上，第二天需要提前出门，回家先换身衣服，再拿着书包到校。
麻烦。
但有些人甘之如饴。
……
在仁泽高中之内。
成绩就是铁律。
公示栏上会和科举放榜一样排下来，从最顶端的a班，到最末的吊车尾。
公正公开且透明。
相比起隔壁更注重多方面发展与特色社交的高中，仁泽的唯成绩论格外实在和残酷。
但也正是因为对优胜者宽容的制度，才得以让郁璃能够更好的生活下来。
很现实的是，只要成绩好，饭卡就不会没钱。
虽然这个问题在闻清和倒贴上来之后已经不是问题了。
郁璃见过不少头脑天生聪明的人。
他们好像只是看一眼就能想到之后的十几步乃至结果，轻松的列下出题老师的意图和构思。
在那巨大的鸿沟对面站着的是抱书苦读的郁璃。
另一侧站着的，就是闻清和这样的人。
他可以花很少的心思在这上面，所以郁璃也敢毫不犹豫的来麻烦他。
因为在他眼里，这甚至说不上“麻烦”。
奶茶店里。
林橙捧着少冰的柠檬水——最近美少女发现体重不太妙，决定紧急减少糖分摄入，说道。
“郁璃郁璃，你听说了没？”
郁璃刚接过芋泥牛奶，疑惑地看着林橙，她的单马尾卷曲，随着她的动作还弹了几下。
“怎么？”
“隔壁学校的校花可是默认了自己是闻清和未婚妻的这个事。”
林橙几乎没有压低声音。
旁边的人看了她们眼，然后非常默契的回过头聊着天。
郁璃发现了，自己又是那个不谙世事，最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她不解：“为什么？”
林橙也被郁璃问得一愣。
“什，什么为什么？”
郁璃：“就是说，冒领头衔这种事，但凡闻清和出面拆穿，亦或是订婚仪式上女方不是她，那岂不是很社死，很丢脸？”
林橙：“……”
她表情极其复杂，过了好几秒才回道。
“我以为我们的话题重点会是闻清和的未婚妻，而不是隔壁校花冒领之后被拆穿会不会尴尬？”
郁璃：“冒领会有什么好处吗？能让人可以不顾被揭穿风险的好处？”
林橙面无表情地鼓起掌：“说得好。”
郁璃：“……”
她沉默了一会儿，抱着怀里的奶茶，脸上有几分犹豫和唯诺。
“我是不是在不经意间破坏了什么气氛？”
林橙：竟有几分可爱！
“不过，你还是太小看了闻清和未婚妻的头衔。”
林橙若有其事的摇了摇头，竖起手指。
郁璃：“？”什么，当事人竟不知道。
“您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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