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面试现场
林锡雀觉得自己对乔落鸣的理解能力已经无可奈何。
明确拒绝了三次，他为何还会觉得自己做事非得要靠他？是一直被人捧着认不清地球不绕着他转的现实吗？
林锡雀沉下脸，“我来这里面试，关你什么事，不要自作多情。”
说完，林锡雀就想走，乔落鸣去抓他的手腕，林锡雀手臂随意绕了一下，就避开了乔落鸣的动作。
林锡雀露出自己刚被乔落鸣抓红的手腕，目光清棱棱望向他，“你想干什么？”
乔落鸣看到林锡雀发红的手腕皮肤，觉得刺目，移开眼睛，“你究竟想跟我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林锡雀：“……”
林锡雀真觉自己无话可说了。
他怎么就和这人说不通呢？
正这时候，大厅中有人叫号，林锡雀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号码牌，确认后，转身向面试的一号大厅走，不再这里和乔落鸣浪费时间。
然而乔落鸣看到林锡雀的动作，反而跟了上去，林锡雀只装作没看见。到了叫号人员面前，交回号码牌，就准备进去面试。
——号码牌在被递过去的中途被人截走了。
林锡雀转向乔落鸣，怒目而视，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想怎样？”
乔落鸣没看他，只是对叫号的工作人员道：“他的面试取消，直接叫下一个人的号。”
叫号的工作人员愣了下，随即认出乔落鸣的身份，点了点头，就去叫下一个人。
林锡雀闭了闭眼，没有试图和工作人员争论，他知道自己和乔落鸣的身份比起来，一个面试者，一个执行官，这里的工作人员肯定都是听后者的。
但是他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自己失败和被别人掐断道路可不同。
望着前一个面试者出来时打开的门缝，隐约能看到里面坐着一排面试官，距离远，看不清面容，只能赌宁盏燃在其中。
林锡雀要强闯。
现代社会中，毛遂自荐并不是什么常事，起码林锡雀知道他现在强闯进去表现肯定不会被录用。
但他本来的目的也不是应聘。他只是想让宁盏燃重新看到站在冰场上的自己而已。
上一个面试者走出来和下一个要进入的面试者交错的时候，林锡雀面色一动，侧身准备在这个时候插进去。
偏巧，一辆银色的轮椅缓缓插入了他前进路线的正中间。
男人抬起头来，目光像一只蝴蝶掠过林锡雀的身上，林锡雀没搞清楚男人怎么突然来这里，此时男人的视线已经落在了旁边叫号的工作人员身上，正温声对对方说着话。
“我临时来看面试。”
“嗯，不需要其他安排。”
……
工作人员对着男人频频点头，很恭敬又很紧张的状态。
谈话告一段落，男人侧过头，视线在林锡雀身上一瞥即离，“现在，三十九号，你可以进去面试了。”
说罢，没有管林锡雀如何反应，控制着轮椅、一人当先地进入了一号大厅。
目送着他离开后，工作人员才回过头来，对着林锡雀恭敬道：“先生，下一位轮到您了，请进去面试吧。”
林锡雀望着男人坐在轮椅上的背影，一句话便改变了乔落鸣发过的命令，林锡雀转头看向工作人员，缓缓问道：“他是谁？”
工作人员了然为林锡雀解惑：“他是我们公司的董事会主席。”无须更多言语。
林锡雀没有想到男人竟然有这么厉害的身份，他一直以为对方至多只是竹生慈善机构的一个主管而已。
想到这里，林锡雀突然回头看向乔落鸣，眼睛弯起来像狐狸一般不怀好意地问：“那你呢？”
乔落鸣面色铁青，他是一家跨国公司在一个国家分部的ceo没错，但这家公司直接是楼家的。
楼彻笙回国后就担任了国内总部的董事长。
比起他来，当然楼彻笙说的话更掷地有声。
乔落鸣清楚，林锡雀故意问出这句话，就是想要刺激他。
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那股情绪。
乔落鸣看向已经关上的一号大厅的磨砂玻璃大门，他没想到楼彻笙还是这么恨自己，就连一个小东西的去留都要和自己作对。
林锡雀在旁边欣赏到了乔落鸣脸色青红变换的瞬间，心情愉悦。
他看着乔落鸣这幅又陷入自己中心世界的模样，不再多说什么，他问这一句本来也不是想要得到答案。
不过狐假虎威，借机杀杀乔落鸣的脸面而已。
感谢楼彻笙的开路，林锡雀正大光明地走了进去。
等乔落鸣回过神，一号大厅外，除了其他面试者，就只剩他自己和叫号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问：“总经理，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乔落鸣“哼”的一声打断，乔落鸣甩了下西服下摆，“我也进去看看面试。”话没落迈开长腿也走了进去。
工作人员看着这一出出摇了摇头，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公事公办地对本来被叫到号的、林锡雀后一位的面试者说：“你下一个，先一边凉快着吧。”
一号大厅里。
原本开放给游客玩耍的冰场如今被封闭起来，用作此次面试的考场。
林锡雀一走进去看到的就是面前一大片的一望无余的深白色的冰面，冰层只有结的很厚的时候才会呈现出这种云母一般的颜色和质地。
面试官坐一排，共三人，坐在一张长办公桌后面。楼彻笙停在他们的侧前方，靠近冰场一侧。
他就像是真的临时起意来围观面试，并没有让其他面试官让出位置，只是安静坐在一边倾听。
林锡雀目光从楼彻笙身上移到正中的面试官，在看到最右侧第三个面试官的时候，林锡雀目光一震。
胡子拉碴的男人手里捏着一只烟，也以一种莫名复杂的眼神回望着他。
林锡雀嘴唇动了动，想要叫一声，“宁叔。”但没能出口。近乡情更怯，是原身的情感影响到了他。
一片沉默。
最中间的面试官最先开口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
“咳，三十九号，林锡雀，”面试官点着简历上的信息，“你这里写到你从七岁开始练习花滑，还是在云上俱乐部。”
面试官看到下面皱起眉头，“那你后来又为什么要离开云上？”
楼彻笙本来在凝望旁边浮着寒气的洁白冰面，对林锡雀具体的面试过程不感兴趣似的，听到这句话却也转过头来看向他。
宁盏燃在林锡雀进来后除了最开始对视的那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好像不想再多看他一眼。此时听到旁边的同事问出这个问题，嗓子里哼了一声，望着沉默的冰场，指尖无意识地揉捏着烟身。
其他两位面试官也都盯着林锡雀。花滑的这条路上有很多放弃，因为天赋、因为毅力……很少有人能坚持到最后，坚持到最后的也不一定能胜利。
这其中没有好坏。
他们不是想要去评判林锡雀的放弃，只是好奇，因为对方的履历上花滑的旅程戛然而止在最辉煌的时候，而后面的三年又全都是空白。
这不像是一般的因为生活而放弃的情况。
中间的面试官看林锡雀长时间没有回答，温和地开口问：“怎么，不方便说吗？”他笑了笑，“不说也没关系，只是我们要确保你不是因为一些疾病什么的原因……”
林锡雀释然地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当初是因为——”
“因为他有更好的选择。”一只大手拍在林锡雀的肩膀上。
林锡雀皱了下眉，不用回头，不用听声音，单从这句话自大的内容和语气他就能判断出说这句话的人是谁。
林锡雀矮了下肩侧开一步避开那只手，要是平时他绝对不会让乔落鸣有机会对他动手动脚，刚才在思考如何回答面试官的问题，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
乔落鸣被林锡雀躲开也没什么表现，他越过林锡雀，面向三位面试官，“能拥有更好的生活，谁会愿意待在凄冷的冰面上呢。”
乔落鸣走到宁盏燃的椅子背后，两只手都搭在椅背上，视线向下，语气轻慢，“这没什么好说的，你说是吧，宁教练？”
宁盏燃在指尖转动的烟停住，“呵”了一声，没有理会乔落鸣的问话。
林锡雀舌头舔了下后槽牙，目光锋利地射向乔落鸣。对方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但林锡雀却不能反驳。
因为原身三年前确实这么选择了，虽然原身不是因为不能吃苦，只是因为贪恋渣男伪装出来的温暖。
但林锡雀不能说出来，原身最后已经后悔了自己的选择，他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情感，说出真相来只会让这段经历更难堪。
只能说识人不清。
林锡雀再次忍下心头对乔落鸣起的火。
眼神刀子似的搁在乔落鸣脖子上，已经在琢磨着结束后给对方套个麻袋揍一顿的可能性了。
最后只能默念着，法制社会，文明和谐。
乔落鸣的突然出现以及一系列下定义似的回答让另两位面试官捉摸不透，两人对视一眼，都摸不清楚乔落鸣这是什么意思。
楼彻笙是公司的董事会主席，平时只处理一些大事，今天能屈尊来听面试虽然让他们很意外，但对方进来的表现好像真的就只是简单的听面试而已。
但乔落鸣、这位公司的ceo，掌管的刚好是人事调动方面的权限，又不吝驾临地来这面试现场，难道是想塞人进来……或踢人出去？
都是职场上的人精，两个面试官对视一眼，打了打腹稿，中间的面试官就先开口道：
“我们这次招聘呢，主要是想招揽一些有能力、有责任心的人才，因为是在后台服务嘛，吃苦耐劳肯定是必要的。”
另一位面试官接过话，“介于你这个经历，我们对你是否能做好这份工作还是有些怀疑的。”
林锡雀面色凛然，趁着这两位面试官一轮话说完的时机，插进去，没再给他们一人一句决定自己生死的机会。
“我知道各位老师对我的不信任，品格这种东西我即使剖心沥胆也不能自己为自己作证，”说到这里林锡雀眼角余光嘲弄地瞥了乔落鸣一眼，对方轻飘飘的话语就将自己在面试中的优势全部转为下风。
“但是我可以上冰表演，”林锡雀不卑不亢地开口，“一个专业的花滑者，会在他的表演里，让你感知到他对花滑的态度。”
“我看不用了，”乔落鸣紧跟其后，落下他对小金丝雀要逆反主人的迎头痛击，“三年没有上冰，你现在还想说什么专业？”
林锡雀向着乔落鸣微抬下巴，气势不输、争锋相对地顶回去，“不如看了再说？”
乔落鸣冷笑一声，一字一句，“浪费时间。”
仿佛有火-药味在场中弥散，气氛在此时焦灼，一道声音金石相撞般地响起来，倏地破开了这种僵持，一锤定音地控制了场面，“好，上冰吧，”
一直作壁上观的楼彻笙在轮椅上向林锡雀抬起目光，“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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