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秦无卿双目失明

作者有话要说：</br>第一章有点悲伤，我都看不下去了，快看下一章吧。

        秦家医院。

        秦无卿眼前蒙着纱布，穿着病服站在窗边。风吹过，袖口勾勒出少年纤瘦的胳膊。深重的呼吸和起伏的胸口，象征着他并不平静的心情。

        他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那天晚上的情景。

        那本是一场玄门子弟之间的斗法。早在叶知贤对秦无卿发起挑战时，秦无卿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碍于颜面，他接受了。

        回想起这个决定，秦无卿后悔不已。

        叶知贤招招狠厉，把秦无卿逼得退无可退。直到被扼住了咽喉，秦无卿才醒悟到对方似乎并不打算点到为止。

        “我妹妹被你拒绝后，自杀未遂，”叶知贤松开手，眼中却盛满了杀意，“你应该庆幸她替你求情，不然你性命难保。”

        这是秦无卿双眼最后看到的场景。

        叶知贤道：“既然你有眼无珠，便挖去罢！”

        秦无卿忍不住痛呼一声，就失去了知觉。

        虽然叶知贤曾经干过的混账事数不胜数，可这事仍然在玄学界引起了轰动。起码对于实力不弱的秦家，是奇耻大辱。

        秦府客厅的气氛很是压抑。

        御灵司给叶知贤的处分结果出来了。叶家赔偿，公开鞭笞叶知贤一百下，半年内分四次执行。

        秦昭月站在一旁静静听爷爷讲着案件始末，眉头紧蹙：“虽然鞭笞算是重刑，可比起他的罪恶，实在太轻了点。既然御灵司包庇叶家，我们何不干脆报警，判叶知贤一个故意伤害罪，多少让他进去蹲两年。”

        秦父看了一眼秦昭月，无奈地叹了口气：“玄门的事，和民间能一样吗？我知道你心疼无卿，可我们不能坏了规矩。”

        那语气，让秦昭月有点受伤。她看向爷爷，没想到爷爷也冲自己挥了挥手，只好垂着眼眸，不情不愿地回到了卧室。

        秦昭月坐在桌前，桌上是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她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一张纸。

        四寸长，二寸宽，黄色。上面是毛笔蘸了朱砂画出来的符文。行笔流畅，落点准确，勾勒得标准美观。这是秦昭月瞒着家人偷偷画的符。

        她抓起这张符，脑海里回想着哥哥的动作，将符纸对着墙用力挥去。

        “……”

        符纸像死了一样滑落在地，正好掉到了垃圾桶里。像是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全国的玄门世家里，也就只有我没有灵力吧，”秦昭月喃喃道，“难道这就是上帝给我开了一扇门，然后关了一扇窗？”

        外界传言，秦家嫡系长女秦昭月在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后，拒绝继承家传绝学，选择了继续读书，考学。可以说是十分的任性娇纵，浪费资源。

        然而秦昭月不入玄门的真实原因，是在她14岁时，突然灵力尽失，原因不明。

        秦家以符术立足，世代学习符箓的绘制和应用，用灵力赋予符文以力量。没有灵力，自然无法学习家学。

        而秦昭月无法绘制灵符，学习符术，只能找个借口继续读书。

        但秦昭月也很乐观，她很快接受了事实。

        秦昭月是个天才。她记东西的速度很快，可以说是过目不忘。所以她的学习比一般人轻松得多。甚至有时候，还要刻意低调一点。

        秦昭月不会画符，只会背单词，背古诗，被知识点，背例题。

        而且一背就背了十几年。

        别人在临摹符文的时候，她在解方程，画几何。

        别人在比法术的时候，她在考坐位体前屈，跑800米。

        别人在纠结降妖还是抓鬼的时候，她在文理分科。

        因为她先天没有灵力，只能过和普通人一样的日子。

        当然，她也很喜欢在学校学习。

        因为过目不忘，她的学习比一般人轻松。

        不过此刻，秦昭月望着堆积成山的学案和试卷，听着客厅偶尔响起的叹息，复习不下去了。

        秦无卿虽然是秦家旁支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小辈，可作为秦昭月的青梅竹马，与她一向相交甚密。对秦昭月来说，秦无卿受到伤害，几乎是痛在自己身上。

        一夜无眠。

        第二天，秦昭月联系到堂叔婶，买了些东西去医院看望秦无卿。

        她悄声同病房门口的叔叔婶婶打过招呼，直接推门而入。

        秦无卿背对着门，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转过身来。

        一向清爽阳光的少年，此刻却散发着些颓然的气息。细碎的刘海下，是厚厚的纱布，看着骇人。

        秦昭月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秦无卿沙哑道：“谁。”

        “我。”秦昭月下意识接道。

        少年放下戒备，温声问候：“姐，你来了。”

        秦昭月：“是我。”

        秦无卿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淡淡地说：“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在备考。”

        秦昭月：“我已经看了很多天的书，来看看你也无妨。”

        秦无卿说道：“只怪我鲁莽地答应他斗法，给家族蒙羞，让你们这样难办……”

        听出语气中的自责和后悔，秦昭月连忙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不可胡说。叶知贤心术不正，故意设下圈套，胜之不武。”

        秦无卿咬住嘴唇，沉默了。

        秦昭月皱着眉头。她想安慰弟弟，可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说什么都没有说服力。

        秦无卿：“御灵司怎么判的，你知道吗？”

        秦昭月：“……没有重判，鞭笞一百。”

        秦无卿似乎早已预料到如此，不禁颓然道：“玄门三十八族十七派，叶家为首，连御灵司也忌惮三分，叶知贤身为叶家少主，又怎么可能重判，我不怨他们。”

        秦昭月：“审这件案子的判官可有姓名？”

        秦无卿：“是二级判官，路惜红。”

        秦昭月自然没听过，只是在心里将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秦昭月很怕秦无卿会消沉下去，于是临走前，她对秦无卿说道：“传闻中，有玄门秘法可使人无目而视。你是秦家的栋梁，爷爷必将寻得方法，让你重见光明。”

        秦无卿怎会听不出她的担忧，笑着点点头：“你放心，我不曾放弃自己，更不会因此消沉。”

        秦昭月看着他的笑容，突然感觉心头的阴霾都被驱散了。

        固然，突如其来的眼盲对一个人是致命的打击，但眼下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秦无卿是她见过最积极向上的孩子，如果一个灾难没能击倒他，他便会回以更迅猛的成长。

        秦昭月没有打车，选择了步行。因为步行回家的路上，会经过一个小公园。她想在公园里休息一下，散散心。

        这个公园在秦昭月幼时就存在了。

        时光飞逝，公园早已不似初建时的美好景象。喷泉水池成了苔藓聚集地，铺在小广场的每一块石砖都被宽宽窄窄的裂纹切割开来，就连地标性建筑——一个大雕塑的金属底座都锈迹斑斑。

        秦昭月很欣赏这个雕塑。大概五六米的样子，顶端是一本打开的书，斜插在上面。

        秦昭月爱看书，也爱收藏书，可以说是嗜书如命。她喜欢这个雕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今天秦昭月像往常一样，用目光自下而上膜拜了一下这座雕塑。在看到顶端那本书时，她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上面居然有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身材修长，穿着黑衣，正舒舒服服地坐在雕塑顶端，背倚在大书上……他的手里也拿着一本书，正在慢慢看着。

        他被笼罩在阳光里，浑身散发着清冷高贵的气质。若非有时他会翻动书页，简直像是雕塑的一部分。

        秦昭月看着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

        有什么地方奇怪呢？

        秦昭月琢磨半天，终于瞅明白了，这人没有影子。

        此时太阳正好，可那书上竟然一点阴影都没有。

        “见鬼，”秦昭月看了看四周，顺手拉住旁边路过的女生，指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姑娘姑娘，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啊？”

        女生：“什么人？”

        秦昭月：“那本敞开的书，里面坐着一个……男的啊！”

        女生盯着秦昭月，仿佛她是一个神经病：“……”

        秦昭月：“你看不到吗？”

        女生很礼貌地闭着嘴，摇摇头。

        秦昭月有点受不了女生怜悯的目光，只好说道：“……谢谢，你走吧。”

        目送女生走远后，秦昭月又抬起头，发现那个男人的头居然转向了自己。

        秦昭月试探性地伸出小手，小幅度挥了挥。

        这时，那人突然飘走了。

        飘走了。

        走了。

        了。

        出生玄门世家，秦昭月信鬼神，但却是万万没见过的。但她确信自己真真切切看到了那个人。

        秦昭月望着空空如也的书雕，怅然若失，便掏出手机发了个微博：今天见到神仙了，祝我高考超常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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