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学校前这条街上比较冷清，袭击学校的丧尸也只是游荡过来的寥寥几只，因此街上的丧尸也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季醒他们的动静小，丧尸没有视力，离得又远，并没有被惊动。

        可是为了节省时间，季醒没有熄火，汽车停在大道上，发动机引擎发出工作时特有的低鸣，一只离汽车不是很远的丧尸在长时间的安静中隐约感觉出了一点声音，歪着的脖子抽动了一下，一步步向着汽车挪了过去。

        那丧尸不知怎么伤了腿，一只腿使不上力，并不能像其他丧尸一样狂奔，只能踉踉跄跄地快走。可是车里几个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季醒身上，等到闫骑从车窗里看到它，它离驾驶位上开着的车门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闫骑不敢弄出声响，悄悄拍了拍前座的两个女生，示意他们看车外。

        五个人一齐往车外看去，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祝悬反应很快，一拐边上的闫骑，示意他下来帮忙，就打算翻身下车。可是他塞在两个人之间，丧尸又正好在车门旁，他时腾不开空间，也打不开车门。

        可是丧尸哪能等他这样耽搁，几个呼吸间又上前几步，身体已经碰到了大开这的车门边缘。

        来不及了！祝悬脸都绿了，如果丧尸真的钻进车里，他们也就只能在极小的空间里冒着巨大弱势和丧尸搏斗了。

        这时，前座的于思危突然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手脚利落地钻了出去，手里拿着季醒给她的小锤子，轻轻在车头的位置敲了一下。

        果不其然，丧尸被这小小的声响吸引了，它没有思考能力，自然也没办法在两种大小差不多的声音里做出选择，它挺起痉挛的身体，顿了一下。

        于思危抓住机会，发力冲了上去，在丧尸扑上来之前，将手里的锤子狠狠敲进了它的头颅。

        丧尸的头顿是瘪下去一块，被打烂的皮肉下，头骨碎片和脑组织都露了出来…同时那丧尸也失去了行动力，软踏踏地倒了下去。

        车里几个人看得目瞪口呆，只有季醒一个能快速适应环境的人，他们还可以觉得那是天赋，可是现在一个两个都这么猛，他们就不得不好好思考一下到底是别人太强还是自己太弱了。

        祝悬重新排了一下队友靠谱度排行榜，于思危女士荣登第二。

        于思危忍着恶心，小心地将尸体拖到了一边，防止季醒回来时尸体会妨碍他上车。

        这只丧尸的确已经被解决了，可是季醒那边可还没完。

        季醒直觉和丧尸继续纠缠不是办法，想着赶紧结束，他一只手抵着丧尸的脖子，另一只手在桌子上摸索着找到了保安大爷们上班摸鱼吃水果用的西瓜刀，从下往上贯穿了丧尸的头部。

        丧尸软绵绵地倒在他身上，他赶紧推开尸体，低头翻找大门的遥控器。

        远处层层叠叠的脚步声已经传了过来，像是远处军旅的喊杀声，带着无数亡者的悲苦，铺天盖地地涌现出来。

        后面的丧尸快要追上来了。

        季醒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在右边柜子的抽屉里找到了那个造型奇特审美成迷的小遥控。

        这时，丧尸已经追到实验楼门口了。

        季醒急忙按下按钮，准备先把门关了，可是还没等他直起腰，后面突然有什么东西扑了上来，将他狠狠撞到了桌子上。

        季醒觉得自己半边腰都要青了，可他来不及痛呼，一阵夹杂着大葱沾大酱味儿的血腥气就从他身后夹杂着劲风冲了过来，季醒连忙先抬起了手里的武器，对着在眼前一闪而过的丧尸的牙齿抵了出去，打算勉强挡上一下。

        丧尸的牙齿咬在扳手上，当得一声，继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滑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在听觉感受上与指甲划黑板可谓是异曲同工。

        季醒整个人被那只丧尸挤在桌子上，实在腾不出手再去拿武器。

        他没办法，只好直起腰把，重量压在手臂上，反客为主地将丧尸压在地上，在一阵混乱的挣扎和攻击中狠狠将武器从它嘴里碾下去，直接从嘴边挤破了他的头骨。

        车里的五个人已经心急如焚了，远处影影绰绰的丧尸已经快压到了升旗台，季醒那边却突然低下了身子，从窗户已经看不见了。

        他们不由得急躁起来，眼见着尸群离门口越来越近，只好祈祷着季醒早点出来。

        祝悬有些沉不住气，他想着做个两手准备，于是手脚并用地从座位上起来，想要往驾驶位上钻。

        这时，自动门突然动了起来，季醒飞快地从传达室窗户里翻了出来，手里多了个灰不溜秋的电子制品。

        季醒一路跑回车前，立即上车，顺着大道开了出去，走之前他看到了一边的尸体:“街上的丧尸会被吸引，现在得快走…这是谁杀得？”

        于思危骄傲得不行:“我！”

        季醒比了个牛的手势，又问:“电话在谁手里？”

        他们打算趁着网线没断赶紧看看社交媒体，如果有其他地方的病毒爆发得早，我们或许能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林佳期连忙掏出手机，打开了几个软件，把热搜和首页挨个浏览了一遍。

        最多的关键词丧尸和关键词救命。

        林佳期挨个看过去，发现这些信息很少，按照各地幸存者的一些求救信息发送时间来看，互相的时间间隔不超过半个小时。

        也就是说，丧尸危机是在几乎同一时间，在每个地方同时爆发的。

        还有思路比较清晰网友的列出了丧尸的行为特点，分析了爆发原因之类的东西，还分享了自己的位置和如何使用电台和周围的幸存者取得联系之类的事情。

        在当代丧尸题材影视作品里，除了主角以外的大多数人都是没有思考能力的，甚至有时候还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但是其实在现实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主角光环很容易出现在人的身上，不管是谁。

        现实里没有那么多龙套可以跑，每个幸存者都会做一些事情，求生，帮助别人求生，或者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想死，那就爬起来好好活着。

        林佳期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不知从哪看来的电影片段，她突然惊道:“你们说，咱们以后要是像电影里那样重新建立什么幸存者基地什么的，是不是可以通过这个手机和其他地方的人联系然后说不定就能精诚合作，共同重建人类社会。”

        闫骑嫌弃翻了个白眼:“就这，现在咱们连能不能再活十分钟都不知道，你还想着重建人类社会，做梦”

        林佳期不敢反驳，于思危却豪情万丈，仿佛下一秒就能清理完街道上的所有丧尸:“现在不行，但是以后可说不定。虽然我们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以后，但是万一呢”

        季醒:过不了多久供水供电还有网络都会停，比起这些不切实际的，你更应该关心自己能不能活到今晚。”

        这下果然没人说话了，季醒开着车一路绕过外环的公路区，一路上看到了大概七八辆停在路上的大货，外形破的破烂的烂，撞得鸡零狗碎，周围还游荡着零星几只丧尸，听到有车开过，正在四处漫步的丧尸们终于有了反应，像是街边看到了小火腿肠的流浪猫，一拥而上地想要在这一车的鲜活的猎物身上尝个鲜。不过比较遗憾的是，被强制加强的□□凡胎最终还是比不过四个轮子的钢筋铁骨皮，被无情绕过，他们追了一会儿追不上，却又没有立即停步的脑子，只好缓缓探出一根儿王八一样的、集脖子和脑袋为一体的小棒槌，一路跟到声音消失，又智障儿童似得回去玩泥巴去了。

        这些货车显然都是遇到丧尸以后撞上的，丧尸里有几个穿校服和保安服制的，大约是从学校里被汽车鸣笛声吸引了出来，接二连三地迎着车往上，这才让无辜的司机们当场中招，连环追尾。

        车窗外有人影一闪而过，起初林佳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毕竟丧尸和活人在外形上并不十分好区分，及至那个女孩看到行驶着的汽车后发出歇斯底里的呼救声，这才恍如梦醒。

        林佳期惊呼:“快停下，还有人！”

        季醒已经听见了那个女孩的声音，那是从绝望中泛出的渴望，刺得听者心里百味杂陈。

        季醒踩下了刹车，车子立即低吼着停了下来。女孩躲在一辆工程车的车斗里，她的同行者都已经变异了，她躲在车里，看到了很多人死于丧尸之口，也看到了一些幸存者。但是很少有人理会她的呼救，也有些舍身来救她的，大多也都已经成了丧尸。

        她矛盾极了，她原本可以提前呼救，但是已经有太多人为了帮助她而死了。

        她的朋友为了她去和丧尸拼命，在被咬后仅存的片刻的清明中，用身体挡住了丧尸的利齿，用肩膀把她托上了车。她不敢去想这些救她的人可能会有什么下场，但是这也不需要细想，因为丧尸已经将他们包围了。

        季醒坐在车里，看着周围的丧尸原来越近，他在纠结要不要冒险去救那个女孩，但是他只犹豫片刻，丧尸就已经逼近眼前了。

        眼看丧尸朝着车辆的发动机围过来，这时再想开出尸群，已经很难了。

        女孩眼看着那辆车在她呼救后停靠下来，又看见那些丧尸像围攻之前救她的那些人一样向车子移动，心里徒然悲伤了起来，恐惧化为泪水汹涌而出，她想起那些为她而死的陌生人濒死的呆滞的面容，忽然生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这点愧疚带动了她的勇气和责任感。

        低声的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把头伸出车窗，哭喊道:“快走！别管我！别管我！！”

        想走也来不及了。

        季醒看着丧尸，已经预感不好，丧尸向着车的引擎围去，有几只已经贴在了车门上。

        这时，突然出现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原来是那个女孩打开了车门跳了下来，她落地姿势不太正，摔了一下，破了一大块皮。

        女孩疼的浑身颤抖，季醒一行人车子周围的丧尸被她吸引转过了头，女孩连忙支起身，忍着疼大叫了几声吸引丧尸，又迈开腿，朝着远离车子的尸群冲了进去。

        丧尸被女孩吸引，转移了目标，开始狂奔向女孩，远离了汽车。

        这时女孩已经来不及躲闪丧尸们的攻击了，几只丧尸将她压在地上，露出了染血的爪牙。

        一瞬间，女孩面对着狰狞的面孔，她并不害怕，失去了畏惧之心。

        死神向她迎面而来，她的恐惧却早就被凡人的善良填满。

        季醒一行趁丧尸攻击女孩时成功逃离，离开时，车上一片寂静。

        没人讲话，只是在后面再次面对一些人的求救时，他们更加谨慎了。有些人眼看着已经救不出来，也就没必要再多余去牺牲了。

        随着汽车离气象局越来越近，周围的车和丧尸都逐渐看不见了，这里除了绿化带就是公路稀少的人烟产生的静谧形成了天然的保护。

        车外的树木随着车辆的疾驰纷纷向后退去，日近中天，过于灿烂的阳光反倒将四周衬得灰蒙蒙的，像是在蔚蓝的天幕上刷上了一层湛蓝的釉，短暂而苍白地粉饰着平静外表下的支离破碎。

        社会秩序、安定，以庸碌和平淡为常态的生命，这一切一切的美好，都被日光埋葬在了腐朽陈旧的过去里，唯有生者与死者，还在随着这条流光大道渐行渐远…

        气象局是个带政府机构标配大院儿的三层小楼，整个大院像是从高起来的坡地里凹下去了一块，大院儿建在绿化带内部，绿化带周围的地势偏陡，对于丧尸来说，是个很大的阻碍。

        气象局门口是公路，隔着大概百米左右，有个小区，大概是因为靠近省道，不远就有加油站和一些加工厂，隔着两条街的地方还有一家眼科医院，药品、食品、燃料、工具都很充足。

        这天是周六，气象局不上班，里面大概只有一个门卫大爷什么的，所以季醒并不担心里面会有什么大的危险，直接将车开到了大门口。

        几个人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和远处游荡的丧尸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就很快纷纷下了车。

        紧张是难免的，但是小鸡崽们显然已经在慢慢适应新的世界，也可以配合着警戒四周，甚至于思危已经能算一个还算靠谱的战斗力了，如果是要比起之前在学校里初次面对丧尸时的惨状，目前的情况算得上是非常乐观了。

        气象局的自动门和学校的是一样的，大概一母同胞于某个相对便宜点的厂家，连打开方式都是一个套路。

        季醒问:“你们是等我搜完院子再进，还是跟我一块儿进去？”

        “我…就先不进了吧…”林佳期局促地看了季醒一眼，犹犹豫豫地开口，“我会拖累你们的。”

        林佳期这姑娘长得挺出挑，个儿也高，目测一米七往上，比于思危还要高出那么一点，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文学作品中炮灰路人甲特有的怂劲儿，关键时刻还能硬逼出几滴连滚带爬跟上大部队勇气，勉强让你觉得她还算有所提高，可是过一会儿再遇上别的事情，她立马又会变回从前那个一指头能弹七八个跟头的人类幼崽。

        相比于林佳期，其他女孩子就要靠谱很多。

        于思危十分积极地抖了抖手里的小锤头:“我和你一起去吧，一个人怪危险的，万一遇上丧尸也好有个照应。”

        祝悬早就被于思危激得头脑发热，他粗略估计了一下自己的身手和身体素质，自觉没有哪儿比不上这个一看体重就是两位数的学霸选手，一时自信上了头，也跟去了。

        气象局里很干净，没有血迹也没有丧尸。

        于思危小心地贴着保安室朝大道一侧的墙边，往侧窗里探出头检查里面的情况。

        传达室陈设不多，虽然简陋，但是比起外面的丧尸横行的聒噪来说，也算是窗明几净。

        这天是周六，不知是气象局的管理过于宽松，门卫趁没人自己给自己放了个假，还是常年吃闲饭的部门早已搬迁，总之，里面空空如也。

        季醒带着于思危翻过自动门，仔细检查了大院内。

        气象局是门窗都是锁着的，甚至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层积灰，停车棚里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只有一个一碰就粉尘乱飞的行李箱，小心地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个已经瘪了的球星签名篮球和一双多年前款式的名牌球鞋，目测没个三四年，是破不成这样的。

        季醒看见那些东西，不知又想起了什么，脸色无端阴沉了下去，抽起了不知哪门子的邪风，吩咐于思危把人都放进来，自己拿了从门卫室找出来的钥匙，独自去查看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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