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是你儿子！
回府之后，谢栩整个身体跟没了骨头一样，只想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他躺在床上，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从袖子里掏出那只玉簪。簪子上的花纹尤为好看，谢栩描摹着玉簪上的纹路，爱不释手。
他好像是上瘾了，一摸起来就不想放下。
他想问问任溺为什么不懂得占便宜，如果这只簪子值三百两，那二十两买回来就赚大了啊，为什么要掏那么多钱？
任溺有钱也是真给，还不在乎这是谁的钱，一出手就三百两，看来他应该已经豁出全部家当了。
谢栩想去找任溺问个清楚。
要去任溺那个寝室必须经过谢实越的屋子，谢栩想着，一天都没看到谢实越了，心中空落落的，就敲了下门。
没反应。
谢栩觉得奇怪，谢实越也没那么早睡过啊，现在应该也才刚刚戌时而已，谢实越今天也太反常了，让谢栩心生疑虑，便推门进去查看。
刚走进去，谢栩就看见床上熟睡的谢实越。他无奈地摇摇头，看来他是真的累了。
一阵清风吹来，吹落了案上的纸张，谢栩赶紧捡起来，一张一张收拾好，但每一张纸上写的都是同一句话，字扭的不成样子。
那句话又像是祈祷，又像是自我检讨：
吾杀人，烧池府，罪大恶极！但求只生不死，日后定当好好做人！
谢栩看着这些纸上的句子，越看越不相信。
简直荒唐！自己的父亲竟然就是烧了池府的凶手？！而且不止放火，而且还杀人！谢实越怎么会是这样人？
不过，他这么做的目的或动机是什么？谢实越好像跟池府的人来往也不密切吧，为什么要烧池府呢？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了，那谢实越就必死无疑了。
谢实越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压榨他们母子俩，谢栩已经对这个父亲彻底失望了，如果他能死，简直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可传出去了，会牵连了整个谢府，而且自己也无权到朝廷上去，告诉不了皇上，要不……就自己动手。
思及此，谢栩猛然回过神来，想想刚才自己荒谬的想法，他晃了晃脑袋，快速收拾起纸张然后跑出了谢实越的屋子，关上了门。
谢栩回到自己屋中，不断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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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岁，起来洗漱吃饭了！”一大早，柯延川便在谢栩的门前大喊。
一整夜谢栩都是处在一个辗转难眠的状态里，在理智、私欲和矛盾中极限撕扯着，到最后也考虑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还让自己的睡眠不足，看起来病怏怏的。
他也才睡了一个时辰差不多，谢栩自己现在也很烦。但他没有起床气，而且门外的是他的母亲，所以他只是懒懒地回道：“哦，马上就去。”
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后，谢栩终于爬出了被窝，洗漱去了。
洗漱完后，谢栩看起来也就有精神一点了，只不过他的黑眼圈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来到膳厅，一家人除了谢实越都等着谢栩，谢栩当然也没客气，就那样大大方方坐着吃了起来。柯延川也示意让其他人开动。
“竹岁啊，你昨天是不是没睡好？”柯延川摸着谢栩的脸问道。
“没有，娘不必操心。”
“还没有呢，你看你眼睛那一圈，黑青黑青的，怎么会是睡好的状态？”柯延川心疼道。
谢常毫不避讳地对柯延川说道：“上次大哥陪我们睡时，眼睛周围都没有黑青，今天一看就这么重，肯定是昨晚没睡好。”
谢栩也不在解释什么，用勺子舀了一勺谢常的粥，随即塞进了自己嘴里，还面无表情地吃着，吃得怡然自得。
“啊，大哥！你怎么还抢我粥吃？！”现场见状，也想舀一勺谢栩的粥，但被宋除遇拦住了：“长曙，不要跟你大哥斤斤计较，你从小到大吃过大哥的东西还少了？”
“就是，你就爱斤斤计较，真不知道随谁呢。”任溺也在一旁附和道。
“关你什么事了？”谢常转过头，对任溺说道，“那些东西都是大哥自愿给的，怎么能和‘抢’相提并论呢？”
谢栩低头喝了口粥，然后抬起脸，笑着对谢常说道：“那刚才那一勺粥当做是常儿自愿给大哥的，行吗？”
听到这，两位母亲都抿唇而笑。
这时候，一个人打破了这温馨的场景――是谢实越来了。
那个关在家里一天的男人出来了。
柯延川和宋除遇连忙起来，对着谢实越欠了欠身，没敢坐下。
谢实越甚至没多看她们一眼，坐下就喝起了粥。过了许久，还是谢常小声提醒谢实越：“爹，你不让嫡娘她们坐下吗？”
谢实越看了看她们，淡道：“嗯，你们坐吧。”
她们这才敢坐下，但是从坐下开始，就没再动过一口粥了。
谢实越今早发现桌上的纸明显被人动过，情绪非常不稳定，心里慌乱如麻，如果被第二个人知道了他的那些“破事”，那他就完了。
于是他就突然问道：“你们昨日，有谁进过我的屋子吗？”
众人摇头，只有任溺和谢栩低着头，一个在用勺子戳碗，一个在喝粥。
“真的没人进过吗？”谢实越再次确认，这回只有任溺和谢栩抬起头摇了起来。
谢实越放弃了，因为他明白，即使有人进过，他也不会承认的，只好作罢，坎坷不安地吃起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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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早饭吃得异常的慢，压抑的气氛围绕着他们。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谢实越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叫任溺和谢栩跟着他走。
谢实越把他们带到了后山。其实谢栩不怎么来这，因为他闻不惯很多花密集的在一起时的气味，很刺鼻，还有几株花他看都不想看到，更别说闻了。
谢实越背对着他们，用沉稳的语气道：“你们昨日没进我的屋子吧？”
谢栩皱眉矛盾道：“爹，我们为何好端端要进您屋子里去呢？您屋子里又不是藏了什么宝贝。”
任溺没有解释，只是用毒辣的眼神看着他的背。
谢实越摘了一枝花下来，放到鼻前闻了闻，然后又把这枝花给了谢栩闻。
谢栩抗拒道：“爹，我闻不惯这种味道。”
“有什么闻不惯的，这些都除遇亲手栽的。”他重新将花收好，但是马上又一改温柔，将花踩在了脚下，狠狠打了几个弯，终于变成了泥土的一部分。
这漫山遍野的花，明明也有娘的一半功劳。谢栩在心中说。
“而且，您昨日为何一直呆在房里不出来，还不让我们进去呢？”谢栩突然反客为主，问了谢实越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就像一根针一般，直戳谢实越的心，但他还是故作镇定，波澜不惊道：“我没说不让你们进去，我只是担心，万一你们搞乱了我的寝室该如何是好？毕竟，我现在状态不好，没有什么动力了。”
哦？没什么动力了？确实，杀了人，放了火，能有什么动力见人啊？
任溺看不惯谢实越这人的假惺惺，憋不住气道：“您屋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敢不敢让我们进去看看？”
谢实越瞪大了眼睛，猛地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任溺看：“你个小兔崽子懂什么？！我屋里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时皇上赏给我的无数财宝！让你进去？不可能！”
任溺也不饶人地盯着谢实越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仿佛他一生下来就是跟别人对着干的类型。
谢栩感受到火药味越来越浓烈了，也不禁有了些怒意，他压着怒火，对谢实越好言好语道：“爹，你屋里确实有许多珠宝，但是府里的其他地方也能看到，珠宝在我们府里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了，您还不能让我们看吗？”
谢实越恼羞成怒，指着谢栩的鼻子破口大骂：“混账东西！养你就是养了一条吃里爬外的狗！我养只畜牲都比你强！谢栩，你可真行，帮着别人说话也不眨一下眼的，猪狗不如！”
谢栩现在听到的这些羞辱的话，从小到大不知道听谢实越骂过多少回，但每一回，都给了谢栩一个重击，一次比一次狠。
他低下头，用牙齿用力咬着唇，直到渗出血来也没有松口，两手分别握成一个拳，他每次都想用疼痛换来理智，每次心身都会受到伤害。
可谢实越不在乎，他的大儿子不争气，他还有二儿子，自从有了谢常以后，谢实越对谢栩就越发的刻薄冷漠，就好像没有血缘，他们不是父子一样。
任溺也恼了，对着谢实越也是一顿臭骂：“他是你儿子！他畜牲不如，你呢？你就像一个人了吗？！你还是一个父亲吗？！”
“我从来就没他这个儿子！你算什么人啊？你现在只不过是要靠我们谢府才能生活的废人！还敢骂我？谢栩都没说话，你就想逞英雄？！”
谢实越骂完，直径走过他们，不留情面地走了。
走后许久，任溺才敢直视谢栩的脸。他发现谢栩没有哭，脸上的神情很复杂，想哭，但哭不出来，想生气，但怎么也气不起来，难以言喻。
“走吧，下山去，站在这里太烤人了。”谢栩抹了把脸，然后牵着任溺，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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