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抓包

吃了饭，纪卿把桌子收进堂屋里，又去厨房刷了碗。她从锅里捡出来一些杂面馒头，整齐的装进竹篮里，又用麻布盖住，准备给村子口的张奶奶送过去一些。

        一路上，她挎着竹篮漫不经心的走着，可脑海中纪雪说过的那些话仍然挥之不去。她那么想念书，又怎会自愿辍学？难道她甘愿去做这些让人直不起腰来的农活？

        虽然大哥说纪雪年纪小不懂事，可她不也才十七岁吗？

        “张奶奶？”纪卿站在门口朝屋内叫了一声。

        不一会儿，张奶奶就把插在门阀上的木棍拿开，从里面推开了门。

        “小卿啊，来来来快进来。”张奶奶挽着纪卿的胳膊，拉她进来坐，“你来的真不巧，之前你带来的那个小伙子刚走。”

        纪卿把馒头放在桌子上：“江一军？他刚刚来了？”

        “是啊。”张奶奶拍了拍自己的床榻，亲切的笑着叫纪卿过来坐，“你俩真有默契，他前脚刚走你就来了。”

        纪卿见那张占了半个家的桌子前脚缺了一块，晃晃悠悠的，便去外面找了一块石头垫在底下，稳固多了。

        她在张奶奶身边坐下，问道：“奶奶，他来找您是干啥的？”

        张奶奶笑的时候脸上的皱纹皱在一起，皮松松垮垮但看着还算精神，故作神秘的说：“这个啊，可不能告诉你。”

        “奶奶。”纪卿说话带着弯，似有在撒娇的意味，“您咋胳膊肘往外拐了呢？”

        张奶奶牵过纪卿的手放在腿上，那双手上长了几块老年斑，粗糙松弛，她轻轻拍了怕纪卿的手：“他这人，不错，跟我孙子挺像的。”奶奶抬眼往上看去，“要是他俩见了面，估计挺投缘的。”

        “那您就拿他当您孙子。”纪卿自作主张的说，“他可乐意着呢。”

        张奶奶笑开了花，可纪卿却从那笑里看出了些许苦涩。

        纪卿：“奶奶，其实我这次来看你，想让您帮我个小忙。”

        天色越来越黑，张奶奶把家里的煤油灯点上，点点烛火散发着微不足道的光，但在这漆黑的夜色里却像一盏明灯。

        “啥忙？你说我听听，还有啥忙能让我这个老婆子帮的？”

        “我……我是想让您教教我编草帽。”纪卿慢吞吞的说完，有些娇羞的红了脸颊，“我想送给江一军。”

        张奶奶笑的更开心了，拉着纪卿的手腕语气激动起来：“好好好，你跟他在一块我放心，奶奶看人可准了，他这孩子人一看就老实，你跟了他啊以后肯定能享大福！现在到哪一步了？打算要几个娃？啥时候结婚啊？”

        纪卿脑袋都快埋的看不见影了，这会儿的张奶奶哪里还有个老人的样子，明明就是爱听八卦的小姑娘，一听见谁和谁有戏就激动的刨根问底。

        “奶奶，我俩这八字还没一撇呢。”纪卿不好意思的说，“他这些天帮我收庄稼挺累的，我就想送他个草帽。”

        “行啊，来”张奶奶从她柜子下面放着的铁盒子里找出自己的老花镜，架在鼻子上：“我编了半辈子的草帽，闭着眼也能编个十个八个的。”

        这些天纪卿几乎是一得空就抱着竹草去张奶奶家，她学的很快，几天之后草帽就成了型，她还专门把草帽沿扁的又大又宽，好让它能遮挡住更多的太阳。

        一天夜里，纪卿睡得正熟，突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叨扰，半梦半醒间，一张脸从床边冒出来，差点没把纪卿吓得背过气去。

        纪琰见纪卿要叫，赶紧伸手堵住了她的嘴：“是我是我，你大哥！”

        纪卿冷静下来，在黑暗中定睛一看，还真是纪琰，她压着声音问：“大哥？出啥事了？”

        纪琰拿手掩这自己的嘴，用气音说：“跟我来。”

        纪卿坐起身，趿拉着布鞋学着大哥的模样做贼似的跟在他身后，堂屋的竹板床上纪国昌睡得正香，从他身边过去时纪卿几乎是屏住呼吸。

        到了院子，纪卿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抓住大哥的胳膊，问道：“大哥，咱到底干啥去？这大半夜的。”

        纪琰伸出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嘘的手势，又朝纪卿摆了摆手。

        大门中间敞开一条小缝，纪琰轻轻打开一半，身子躲在门后，朝门外指了指。

        纪卿站在纪琰身后，她顺着纪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月黑风高的门外一片漆黑，她使劲眯起眼睛，却被眼前的场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门外。

        陈民义的身影高大宽厚，把纪雪挡了个全。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皮筋，上面还粘着一颗小草莓。纪雪伸手接过，笑的像一朵将开的花蕊，她伸出手环上陈民义的腰，从纪卿的角度看过去，俩人距离挨的极近。她开始担心大哥了。

        这么暗的月色下，明明啥也看不清，但她却隐隐约约能看见大哥脖子上暴起的青筋的紧攥的拳头。

        陈民义先是浑身僵硬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竟也伸出手搂住纪雪，俩人就这么甜蜜的抱在一起，殊不知背后有个人马上就快要被气绝。

        “哎！哥！”纪卿看着夺门而出的纪琰，无奈的叫了一声，可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纪雪了。

        “纪雪！”纪琰的声音很明显的压着，但还是能听出满满的怒意。

        在陈民义怀里享受爱情滋润的纪雪浑身一个战栗，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飞快从他怀里退出来，就被一把拉住手腕，大哥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

        “你跟我回家！”

        说完他掉了个头，脸色凶的能吓死人，他食指指着陈民义：“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哥！”纪雪忍不住替陈民义说话，“你别骂他。”

        殊不知这大哥气急了连她也一起骂：“你给我闭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你的账等会回家再跟你算！”

        他眼神一瞥，看见了纪雪手腕上带着的红色皮筋，那是刚刚从陈民义手中接过的东西，便抬起她的手腕把皮筋摘下来，使劲扔到了陈民义脚边：“拿着你的东西滚。”

        纪卿站在院子门口，无奈的看着门外的一对苦命鸳鸯，虽然他哥看起来像个恶人，但他确实是为了纪雪好，他这个大哥的脾气本来就大，偏偏纪雪不仅早恋了还撒谎，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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