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反杀
兽群对博洛尼兹的破坏远比想象的大。直到太阳落山，搜救工作仍然没能全部完成。
由于缺乏能源补给和照明设备，亨利中校只能下令暂时收兵，让战士们先行返回营地休息。
食物补给比想象中来得还要慢一些，西侧据点的补给车队直到晚上八点半才抵达亨利中校的临时营地。
又是一个小时后，一脸疲惫的亨利才返回指挥部，将一个牛肉罐头、两包压缩饼干丢到了丹秋怀里。
“就这么点儿？”丹秋诧异道。
亨利愤怒地将军帽摔在了桌子上，“韦斯特那个混蛋，打仗的时候缩在后面，现在打完了问他要点粮食补给还抠抠搜搜的！说什么晚上路不好走，明早再补运一批！特么早干什么去了！”
丹秋耸了耸肩，将废墟中捡来的破旧罩袍裹紧了些，起身移开一堆篝火，把罐头埋进了烧热的土里。希儿也走上前来，将压缩饼干的包装拆开，掰成小块，丢进了架在石头炉灶上的铁锅里。
不多时，罐头烤热了，锅里的饼干也逐渐泡开。
丹秋刨出罐头，用凉水冷却到不烫手的温度，这才用匕首轻轻打开盖子。
红烧牛肉的香味顿时飘散开来，让在场的三人都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丹秋首先将罐头和匕首递给了希儿，笑道：“女士优先。”
希儿诧异地看着他，又扭头看了看亨利，见二人都朝自己微微点头，忍不住低头抹了下眼睛，这才接过罐头，小心翼翼地用匕首插起一块吸饱了汁水的牛肉塞进嘴里。
醇厚的肉香味爆开，美妙的汁水四溢，让她又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只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直到肉块入腹她才回过神来，赶忙将罐头递向了亨利。
正在这时，一道轻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好香啊！”
靴声囊囊，一位军官带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卫兵从黑暗中走出，来到了火光的范围里。
丹秋抬头一看，却见这位军官没像亨利一样穿着作战迷彩服，反而穿了一身笔挺的军礼服，胸前勋表耀眼，脚下长靴锃亮，简直像是准确去参加某场贵族宴会，而非身处瓦砾遍地的战场上。他嘴唇很薄，脸色有些苍白，眉眼间透着故作姿态的高傲。
军官来到亨利身边，顺手将希儿递向亨利的罐头拿了过来，摘下白手套，用细长的手指拈起一块放进嘴里。
罐头肉的味道似乎让他有些不满意，匆匆咀嚼几下后就勉强咽下，轻笑道：“咸了点，但是还不错。”
亨利缓缓站起，随意地朝他敬了个礼，没好气地说道：“韦斯特上校，有何贵干？”
“瞧你说的……这是我的军队，我来视察一下有什么问题吗？”韦斯特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比起长官的视察，我们更需要补给。”亨利指了指他手中的罐头，冷冰冰地说道，“现如今三个士兵才能分到一个你手里这种罐头，平民则只能得到压缩饼干……我们的人在挨饿，上校先生！”
韦斯特把玩着手里的罐头，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说过，理顺后勤需要时间，更何况增援部队明天就到了，我们很快会撤回比鲁斯休整，这时再浪费力气将内城囤积的食物送到临时营地有什么意义呢？反正明天撤退时会经过内城，到时一人拿一些食物就行了。至于今天……特殊时期，克服一下嘛！大家能理解的！”
亨利气得嘴唇直哆嗦，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那药品呢？伤员总不能克服吧？我这里足有数千个伤员！”
韦斯特耸了耸肩，“运力就这么多，运了药品就运不了食物……另外我记得部队伤亡没这么大吧？轻重伤员不是才一千多人吗？”
“可是还有好几千受伤的平民！”
“原来如此……别管他们不就好了？”
“你说什么？！”
“亨利，亨利，亨利！”韦斯特伸手揽住亨利的肩膀，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博洛尼兹只是个卫城！说得好听是拱卫首都的屏障，说得难听其实就是个前哨站，随时可以放弃！军部针对兽群入侵的计划一直就是利用博洛尼兹到比鲁斯城郊的这段狭长地形打歼灭战，我们博洛尼兹守军的任务就是迟滞敌人！懂吗？既然是迟滞，可以用打的方式，自然也可以用其他方式，不是吗？”
亨利瞪大了眼睛，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韦斯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韦斯特用得意的语气继续说道：“博洛尼兹外城的这帮贱民，其实就是我圈养的羊群而已。狼来了，羊就让它们吃好了！几万只羊，吃也要吃个几天呢！到时候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完成了任务，岂不美哉？也就是你这个死脑筋，非要带着兄弟们在外城死顶，才闹出这么大的伤亡来……”
亨利浑身颤抖着，许久方才低吼道：“你这么做是犯罪！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韦斯特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道：“你以为我是擅作主张？动动你的榆木脑袋！比鲁斯周围才多大点地方？能养活多少人口？这么多贱民如果涌进去会造成什么后果？实话告诉你，我在博洛尼兹的一项重要使命就是把那些没有价值的贱民挡在这里，不让他们去首都添乱！这种贱民不管死多少，上面都不会有人关心的！”
这番话把亨利说得呆若木鸡。
他一听就知道，韦斯特多半并不是在瞎说！
见亨利无从反驳，韦斯特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转向已经悄然站起的丹秋和希儿。
“狐族妞儿？这可是稀罕货！”他用淫邪的眼神看向希儿的耳朵，声音中充满了贪婪。
见希儿吓得发抖，丹秋不动声色地将她挡到了身后。
韦斯特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丹秋，“你就是那个杀死王兽的雇佣兵？”
丹秋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韦斯特点了点头，“有功之臣……”
说着，他朝身后招了招手，一个随行卫兵立刻将一只沉甸甸的布袋丢到了丹秋脚边。
韦斯特笑盈盈地看着丹秋，眼里诚意满满，“这是十斤黄金，够你在比鲁斯买上一栋大宅子，再养上一百个女奴了……你身后这个是我朋友的重要货物，要献给大人物的。相信我，你带着她没好处。”
丹秋直直地盯着韦斯特，看都没看那袋子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她不是货物。”
韦斯特的笑容渐渐沉了下来，方才还带着笑意的眼神变得阴冷无比，抬手就将那盒只吃了一口的牛肉罐头丢了过去。
罐头砸在丹秋胸口，将他的破旧罩袍染出一大块污渍，随即叮当一声落在他脚边，滚烫的肉块和汤汁洒了一地。
“不识抬举！”
韦斯特身后的卫兵见状，立刻端起步枪向前踏出一步，枪口直指丹秋的胸膛！
“做什么！”
丹秋眉头一紧，正待有所动作时，却见亨利大喝一声，一把攥住了一名卫兵的枪管，厉声喝道：“他可是救了博洛尼兹的英雄！你们的命也是他救的！”
这一声暴喝，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两名卫兵被他一喝，顿时面露愧色，枪口也不自觉地垂了下去。
韦斯特回头瞥了一眼两名手下垂落的枪口，又看了看亨利愤怒的眼神，突然笑道：“也罢。”
话音未落，他闪电般从腰间拔出手枪，抬手就朝着丹秋胸口连开了两枪！
丹秋应声而倒！
希儿大声尖叫起来，不管不顾地就要扑上去拼命，却被韦斯特轻松闪过，一掌打倒在地！
亨利大吼着向韦斯特扑击，却被两名卫兵死死扯住！
韦斯特一把揪住希儿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狞笑道：“比鲁斯的市面上得有一两年没有狐族妞儿了，你来得正是时候，小宝贝！”
话音未落，只见希儿强忍着疼痛，奋力一口咬上了韦斯特的大腿！
韦斯特愤怒地大吼一声，一拳把希儿打倒在丹秋的尸体旁，又狠狠地踢了好几脚，口中污言秽语大骂不止。
喘息了两下后，他弯下腰去准备去抓希儿，却忽然觉得喉咙一凉，一股热流自颈部喷涌而出！他本能地伸手捂住了脖子，缓缓跪倒！
不远处的两名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韦斯特跪倒，露出了身后的人影，立刻推开亨利去摸枪！
然而丹秋动作更快，一把躲过韦斯特手里的手枪，抬手就是啪啪两枪！
两名卫兵均是眉心中弹，颓然倒地！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是二人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倒地的韦斯特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脑袋越来越沉。他挣扎着抬起头，却始终看不清袭击者隐藏在黑暗中的脸。
俄而，一只空罐头盒落在了他眼前，锯齿状的铁皮盖子边缘沾着一串鲜红的血珠，盒子里犹有肉汁。
意识渐渐模糊的韦斯特听到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
“本来不想杀你的……真是麻烦。”
https://www.biqugecd.net/66944_66944865/9384846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gecd.net。九天神皇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gecd.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