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赏心悦目

今天是五一节，阚江川白天当班，出门前叮嘱依念：“中午到电台东屋等我，我们一起去食堂，过节食堂都会加几个菜，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你想吃哪个自己选。”

        “好。”

        一上午，依念多数时间是在院子里同秦嫂和其他两个家属闲聊，或者看看战士们打篮球。九点钟一到，对面镇上的大喇叭开始用汉藏两种语言反复播报：“今晚在分/工/委礼堂举办军民联欢舞会，欢迎军民同志们踊跃参加。”每次播报完都会连着放几首歌颂祖国的歌曲，加上外面依稀可闻的锣鼓声将这个千人小镇带入了节日的气氛中。

        中午，依念拿着两个人的餐具去了电台的东屋，正好阚江川下班从报房出来，见了依念挑眉笑道：“听见没，外面大喇叭喊的，今晚有舞会，晚上我带你去。”

        “真去呀？”依念见两个报务员都在，有点儿不太好意思。

        “当然了，我不跟你说了吗，再说了，连藏族同胞都邀请你去呢。”

        依念想起昨天在澡堂子里说的话不禁面上微赧，这家伙什么都听到了。

        刘烁和张天宝一听这话都惊喜地看向依念：“嫂子，你也会跳舞啊？”

        “咱这兵站家属还没有一个会的呢，嫂子去给他们露一手，给咱兵站争口气。”

        依念笑出声来：“这又不是体育比赛，还争个第一、第二呀。”

        刘烁撇了撇嘴：“嫂子，你是不知道，对面镇上那个王昭君，啊呸，叫王昭君是抬举她，王香君，仗着自己长得好看，跳舞又跳得好，谁都不放在眼里，真当自己是公主啦。”

        “尤其她那双眼睛，平时装得楚楚可怜的，就为了勾人的，结果一翻脸就瞪人，典型的表里不一。”

        “就是，嫂子新来咋到可别让她给欺负了”

        依念：“”，没想到在如此圣洁无暇的地方还能开出这么一朵奇葩。

        “我今天有班，去不了，你去，给嫂子保驾。”刘烁冲张天保吆喝着。

        “行了、行了，你嫂子有眼睛，会自己看，再说了，有我在呢，还能让你嫂子被人欺负啦。”

        “对、对，台长，保护好嫂子啊。”张天宝煞有介事道。

        两个报务员的聒噪倒是提起了依念的兴趣，不是去与其争锋，只是想见识一下而已。

        经过一整天的喧嚣镇上终于平静下来，晚上七点钟内地已经暮色四合，这里依然天光大亮。阚江川带着依念出了兵站大门,同行的还有兵站的几个会跳舞的干部、战士，还有纯粹是去看热闹的。

        路上熙攘的人流都是前往分/工/委大院内小礼堂的。依念随着阚江川进入礼堂，里面不大，前面是舞台，台下大概能容纳二百多名观众，现在观众席的折叠椅都被并上留出空间权当舞池，只是在礼堂的四周摆了一圈椅子，是专门给大家休息的。

        他们进入礼堂的时候，场内已经来了不少人，舞台上有六七个人操着各种乐器在演奏乐曲。依念扫了一眼全场，四周的椅子已经坐了一半人，有穿军装的也有穿便装的，在一众男同胞中间夹杂着零星几个女同志。在靠近舞台的位置坐着几个穿便装的人，夹在中间的一个女子正在同身边的男子低头说话，不时抬头扫一眼全场。

        虽然离得远一点，好在礼堂不大，基本能看清眉目，只扫过一眼依念就能感觉到此人的与众不同，从坐姿上可以看出是训练有素的，背脊挺得笔直，这一点和依念倒是有相似之处，只不过依念没有刻意去挺，显得更自然。再有就是此人的装束，穿了件明显小一号的衣服，虽然款式上没有什么特别，但是腰上系了根棕色的宽皮带，将本来就小的衣服勒得更紧，整个身体的轮廊暴/露得纤毫毕现。

        依念的目光迅速划过此人，不再看她，自己一个女人看了都觉得脸红，何况在场绝大多数都是男同志。依念自己平时都是选择比较宽松的衣服，尽量掩饰自己的身材，以减少别人的谈资，今天竟然看到反其道而行之的人，还真是勤能补拙。

        阚江川领着依念坐在距离舞台比较远的地方，其他人也都落了座。依念刚想低头向阚江川打听，礼堂门口传来几个女孩子的说笑声，依念抬头，见是几个穿着汉族服装的年轻女子走进来，但是看脸上的肤色和颧骨上的高原红明显是藏族人，只是她们同样剪了短头发，或者和汉族女子一样梳成两个小辫，这应该就是阚江川说的参加了工作的藏族女孩子了。

        “哎，是你呀，你来了太好了，我还怕你不来呢。”其中一个藏族女孩走过来主动和依念打招呼。

        “嗯，你好，我只是来看看，凑个热闹。”依念认出这是昨天在浴池见过的年轻女子，忙起身打招呼。

        “我很高兴你能来，这是你的爱人吗”藏族女子将脸转向依念身边的阚江川。

        依念点点头，刚要回答，身边的阚江川已经接了话：“是，我是她爱人，谢谢你邀请她参加舞会。”

        依念猛地回头，瞪了阚江川一眼。

        阚江川一脸‘我说什么了’的无辜表情看向依念，依念泄气，也知道他不会再多嘴，遂转头不再理他。藏族女孩儿根本没察觉夫妻二人的小表情，竟冲着夫妻二人伸出了两个手的拇指：“你们很”女孩卡在这里不知怎么说下去，囧得向旁边人求救。

        阚江川身边的小朱笑着接话：“般配。”

        “对、对，是般配。”逗得大家哈哈直笑。

        见藏族女孩和同伴去了不远的地方坐下，依念这才咬着牙低声道：“以后我再也不去那洗澡了。”

        阚江川笑得胸腔震荡：“好、好，不去就不去，在家里一样洗。”

        下一支舞曲响起，坐在阚江川身边的小朱起身走向远处的舞台边，“这是又去找王昭君跳舞去了。”旁边的人撇撇嘴。

        “那人就是王昭君吧？”依念用余光扫了一眼舞台前面的位置。

        “是，不管他们。”阚江川说着拉起依念：“你带带我呗。”明显是撒娇的口气。

        “给我装，我不在的时候谁带你呀。”

        阚江川貌似委屈地申辩：“老婆，你看看这全场才几个女的，抢都抢不上”

        依念没搭理他那些没营养的废话，直接站起来走入舞池，阚江川急忙跟上去。

        其实阚江川也不是不会，他在中学的时候就是班里的文艺骨干，加上长得漂亮，当时学校组织去部队慰问演出，上台唱歌、跳舞、演活报剧都少不了他。后来到了朝鲜，逢年过节部队也有文艺演出，偶尔也举办舞会，一来二去也就看会了，只是没有系统训练过罢了。

        夫妻两个下场之后很快引来不少人的侧目，舞池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回旋间依念能感觉到身旁滑过的对对舞者投过来的新奇目光。其实夫妻俩的动作并不亲密，外人未必看得出来他们是夫妻。

        “这女的谁呀，之前怎么没见过？”

        “不知道，是新参加工作的吧，长得挺漂亮。”

        “也没听说哪个部门有新就业的呀，不过看她舞跳的倒是挺好，好像受过训练的。”

        “没看见她是跟兵站那伙人一起来的吗，不会是兵站的家属吧。”

        “兵站家属就那么两个，没听说有会跳舞的呀。”

        “就不行是新来的”

        “我感觉这女的这气场不比王昭君差呀，好像还有点儿，说不好，叫什么来着，深藏不露。哎，我怎么还叫王昭君呢，啊呸，王香君，哈哈哈。”

        “就是，这女的气质可比王香君看着舒服多了。”

        “一个俗，一个雅，没有可比性。”

        阚江川听着别人夸自己老婆，心里乐得翻了花，脸上还得绷着不能太得意，遂垂眸道：“念念，你的舞跳的确实好，在家里眯得严实，都不跟我跳。”

        依念瞪了阚江川一眼：“谁没事儿在家里跳舞啊？”

        “那怕什么，两口子，又不是外人。”

        “去、去、去。”依念用唇语轻斥着自己的丈夫。

        兵站的小朱每次有舞会都愿意去找王昭君跳舞，一曲不够，两曲、三曲，兵站的人都笑他，这是被狐狸精给迷住了，可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每次都是乐此不疲地去找人家跳。如果说依念的舞步属于中规中矩，不带任何花架子，但是沉稳中可见功底，一曲下来如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那王昭君的舞步就是跳跃式的，为了展示自己“高超”的舞技她可以带着舞伴旋转到场地的任意地方，闹得别人时不时还得给她让路，而她除了心安理得之外大概就是爆了棚的满足感吧。

        “哎，那女的谁呀？怎么从来没见过？”王香君一边跳舞一边用眼睛扫着场内所有的男性，连坐在板凳上的都没放过。

        “你说哪个？”小朱整个心思都在跳舞上，根本没发现王香君的用意。

        “成心气我是吧，还能哪个，不就那一个新来的吗，还是你们兵站带来的，跟你们台长跳舞的那个。”说着冲阚江川和依念这边怒了怒嘴。

        “啊，你是说他老婆呀”

        “你说谁老婆？”王香君神色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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