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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情有独钟


依正国继续道:“我们老家在北部山区,解/放/前那里常年闹饥荒,实在生活不下去了,父母就带着我们几个小的逃/荒来到沈城。刚来时我爹没白没黑地给人打短工,我妈就在家给人浆洗衣服,帮人家做针线活,算是勉强度日。因为我们是未来户吗,就经常受一些当地人的欺负,说我们和他们争食吃,那时小念还小,都不到十岁,经常被堡子里的孩子欺负,还好每次都是云子出头帮她教训回去,因为云子比他们大,又是假小子性格,很多男孩子都怕她,时间长了就没人敢欺负小念了。

        许是到了沈城之后接触的人和事多了,我爹妈的想法也变得开明了,知道读书是个好事,不能让孩子再像他们那样做一辈子睁眼瞎,就拿出微薄的收入供我们上学,那时我放了学还要帮我爹打下手,云子和小念回来就帮我妈浆洗衣服,生火做饭,晚上做完作业还要帮我妈做针线活。一到冬天小念的小手冻的跟红萝卜似的,要不就是被针扎的净是血口子,看着就叫人心疼,你别看她小,可是从来不吭声。

        开始几年接的浆洗的活比较多,后来大伙都知道我妈的手艺好,找她做针线活的也多了起来,小念的针线活也越练越好了。结果云子和小念这俩丫头的性子也越来越不一样,云子粗枝大叶,愿意干一些不费脑子的活,书也不太爱念了,小念却心灵手巧,念书念的也好,在班里总是第一、第二的。”

        阚江川点点头,静静地听着。

        依正国清了清嗓接着说:“后来父母用挣来的钱租了一块菜地,云子就不念书了,回家帮着种地,干些杂活,到十八岁的时候就嫁了人,这下小念就更忙了,每天放学放下书包就下地干活,那段时间小念是最辛苦的。

        哎,有一件事说出来你肯定觉得我这当哥哥的不地道,连我自己都觉得亏欠了小念……”

        阚江川微怔,却没有出声……

        “小念高小毕业的时候是被学校保送上中学的,当时全校好像就两个名额,小念高兴坏了,捧着录取通知书回家跟我说。那时家里的主要劳力是我,钱也是我管了,我当时是怎么跟她说的……,哦,我一边冲她摆手一边说‘不行,不行,我要留着钱娶媳妇,不能再供你上学了。’……当时她一声没吭,也没哭闹,只是扭头就走,结果小念就再也没能走进学校念书……”

        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阚江川微张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依正国避开阚江川的目光,低下头自嘲地笑笑:“你一定觉得我这个当哥的特别自私对吧,其实就是,当时我就是一门心事想着攒钱娶上媳妇,根本就没替自己妹妹着想过,结果娶了媳妇又怎样呢,现在连家都难回,更别说照顾父母了,哎,我就是个不孝的混蛋。”

        阚江川也没想到这兄妹之间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从理智上当然知道依正国的做法过分了,但是自己又没有资格和立场去指责对方,只能选择沉默。

        依正国也没指望别人能原谅,本来就是自己亏欠了这个妹妹。

        遂叹口气继续道:“小念这一辍学就是三年多,但这丫头太要强,进不了学校她就想办法去借教材,回家抄下来自己自学。为了练字,她还跑去收购站,让人家给她留着旧报纸,然后买来在报纸上写字,第一层用铅笔写,第二层用钢笔盖上,第三层是毛笔字,最后再将写满了字的报纸卖掉,换笔和墨水回来。

        这三年中不知她写了多少字,渐渐地堡子里的街坊邻居都知道这丫头字写得好,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来求她给写对子、福字呢。”

        依正国呷了口水,骄傲的神情溢于言表。

        “等到了十八岁,堡子里就有不少人家开始惦记小念,想着这丫头终于长大了,说亲的隔三差五就登门。但是小念一概回绝,说自己不想这么早嫁人,她要参加工作,做一个自食其力的劳动者。我爹我妈也算开明,一方面也是舍不得小女儿这么早出嫁,就把说亲的都给回了。

        到了五三年年初就听说曙光厂招工,但是需要考试,当时女孩子念过书的不多,还好小念这三年多都没荒了学习,结果很顺利就考上了,直接分配做了车间的考勤员。哦,还有一个是大李明,就她俩做了考勤员,其他人都下车间当了工人。后来听说是因为她的字写的好才被挑出来的,我知道小念对自己没能上中学一直挺遗憾的,进厂后她就报名参加了厂里办的职工夜校,白天上班,晚上上课,风里雨里的一上就是几年。”

        “上次我就跟她说,没想到她看着外表挺柔弱,却这么有韧劲。”阚江川感慨道。

        “可不,夜校的校址在厂外,离家有两站地吧,刚解/放时那一片楼房还没盖起来,路上还要经过一片高粱地,还有散落的坟地,小念每天晚上都要经过那里。还好她在夜校和大李明成了好朋友,这丫头长的又高又壮,像个男孩子,所以大伙都叫她大李明。两个人同路,一直搭伴上下学,大李明家先到,我爹就每天到堡子外去接小念。”

        阚江川想起来,上次在群众艺术馆跟依念在一起的高个女孩儿就叫大李明。

        “哎,如果当初我不那么犯浑,小念也用不着这么辛苦地上夜校了。”依正国懊悔地拍着头。

        阚江川心里纠结,一时不知是该安慰他好,还是该……

        依正国见阚江川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他心里想的啥,只能接着自己的话头往下说:“好在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我听大李明说,小念每天报到厂里的报表是全厂考勤员中最好的,连厂领导都表扬,人又踏实肯干,很快就调到厂里,一开始是在档案室管档案,现在又调到党/委办公室。

        刚调到党/委的时候好多人羡慕,还有嫉妒的,可能在别人眼里进厂没两年就调到党委办公室,天天在领导眼前晃,要多风光有多风光,怎么好事都让她占了呢。可我这妹子我知道,她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做好的人,不允许自己工作中有差错,更别提散漫不认真了,大概是小时候给人做活养成的习惯吧。”()

        依正国慢慢拉回思绪,看向阚江川,微显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啰里啰嗦跟你说了这么多,耽误你时间了。”

        “没有,没有,我愿意听,想不到依念从小到大吃了这么多苦。”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哎……”依正国话锋一转道:“我是个粗人,也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就希望小念找个好人家,以后能生活的好,别再遭罪,有个人疼她,我也就安心了。”

        “您放心,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阚江川也不知道该怎么表态才能让依正国放心,只能捡最直白的说。

        依正国被逗乐了,看来这小伙子是对自己妹妹情有独钟了,话说的这么满。

        “不、不、不,我不是逼你表态,我只是……”只是什么,依正国一时也语塞了,只是想让心里的负疚感减轻点,寻求一种解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阚江川不管他怎么想,态度诚恳地说:“没人逼我,是我自己的想法。”

        “那就好,那就好。”依正国有些不自在地笑了。

        宿舍里其他人上周就知道阚江川又神奇地邂逅了依念,且两人开始正式相处,都为他高兴,就差溜出去放一挂鞭了,结果今天听说他扑了个空,没见着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开始数落起来:

        “这什么人吗,第一次约会就失约,还有没有点诚意?”

        “就是,不会是故意的吧?”

        苏茂田抬起头关切地问:“那她留话没?”

        “哎,对、对、对,不能连话都没留吧,那也太……”

        “她给我留了封信。”

        王玉柱眼睛一亮,伸过手去:“哪呢?”

        阚江川迟疑了一下,还是从兜里拿出信封。

        王玉柱伸手就抢过来,苏茂田急忙拍了下他的手背:“你干嘛?人家给阚江川写的信你看什么,万一里面有什么不能看的呢。”

        阚江川忙摇摇头:“没有、没有,很普通的。”

        王玉柱笑的一脸痞坏:“他俩才认识几天,能写啥。”说着抽/出信纸,打开来看。

        “哎,你们看,这字写的漂亮啊,这姑娘不但人长的好看,字也写这么漂亮,老阚,你捡着宝了……”

        “还真是,这字拿出去都能展览了。”严庄禾凑过来敲边鼓。

        苏茂田探过头去:“她说什么了?”他还是关心实质。

        喏,自己看。”王玉柱将信塞给苏茂田。

        “原来是劳动去了,这姑娘还是挺认真的,还特意给你写了封信。”苏茂田将信递回阚江川手里。

        “她都约你下礼拜去她家了,这是要见家长的意思,第一次登老丈人家门你不能空手去呀。”

        阚江川“啊”了声:“是呀,我还想让你们帮我出出注意呢,我也不懂啊,你们说,我拿什么好。”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王玉柱抢着说:“槽子糕呀。”

        “水果、水果。”严庄禾也急忙献策。

        “老阚你听我的,我去我对象家就拿槽子糕,买二斤,包两包,拎着也好看,水果都是用报纸糊的口袋给你装的,也不好看呀,你还得找个网兜装着,就槽子糕最好。”

        “行,那就槽子糕。”

        心细的苏茂田突然问一句:“她们家有小孩儿吗?”

        阚江川眨眨眼睛:“嗯,她哥、她姐家都有小孩儿。”

        “那你再给孩子买点糖就行了。”

        “也对,再买两包糖。”王玉柱附和着。

        于是,一周后的十二月八号一早,阚江川带着战友们的“殷殷期望”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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