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秘密是你
年三十这天。
池乐拎着外公亲笔写的对联, 外婆亲手扎的灯笼，还有舅舅和赵云溪封的红包走进隔壁别墅。
平时还没觉得，一到过年, 对比强烈。
许砳家里空荡荡的，感觉冷冰冰，少了烟火气。
池乐把灯笼和对联放到沙发上, 上楼找了一圈。
许砳不在家。
人呢？
许砳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
从记事开始，过年他就是一个人。
所以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继续工作，年三十附近的餐厅不营业，午饭他打算回家随便吃点。
送完对联, 池乐回到大院跟外公外婆团年。
池舅舅拿出一把钥匙, 在池乐面前晃了晃：“猜猜, 这是什么。”
池乐：“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车钥匙呗。”
“给谁的！”
“我哥呗。”
“错！”舅舅咧嘴笑道：“给你的。”
池乐愣了愣，拒绝：“我不要！”
舅妈问：“为什么不要？”
“我不敢开, 我自行车都还没学会呢。”
“舅舅送你，你就收着。”外婆说，“你不开，可以让许砳开呀。”
池外婆已经把池乐处对象的事到处说了, 许砳的高清照家族群里人手一张, 池舅舅买的正好是一款男生也能开的超跑。
“别逼她了。”裴希吊着双死鱼眼，语气不咸不淡：“她不要, 我要。”
“谁说我不要。”池乐立马把钥匙抢过来：“要的。谢谢舅舅, 谢谢舅妈。”
“瞧瞧，有男朋友的人了, 还这么爱争东西。”
“……”
一家人很有默契地没提裴琳玉, 没这人在, 池外婆反而觉得心里舒畅。失望到一定程度，还真能把某个人当成空气。
池乐倒没什么感觉，毕竟从有记忆开始，陪伴她的就是外公外婆，本来也没跟父母过过年。
今年家里多了个可爱的妹妹，她心情很好：“外婆，今年哪个郊区能放烟花？”
“你们住那边那条河划出来了，可以放。”池外婆看出她的小心思，笑说：“不能带池安，郊区夜里太冷了，而且那么远。”
“总不能我一个人去。”池乐嘟哝，转头笑嘻嘻：“哥哥。”
裴希眼皮子都懒得抬：“找许砳。”
“他……”池乐找借口：“还在公司加班。”
“半夜也加？”
“……”
池乐想玩烟花，又不好意思找许砳。
毕竟不是她真男朋友。
吃完饭，她溜到裴希房门外：“哥！”
裴希一见她就想关门。
池乐眼疾手快，迅速挤进去：“晚上有很多坏人，我一个小女孩子，多不安全呀。”
裴希抵着门，眼神颓懒：“电视台要去报道，现场有警察叔叔，专门保护你这种小女孩。”
池乐咦了声：“你怎么知道？”
裴希：“内部有人。”
“嫂子在电视台？”池乐一下子猜到了，“那你怎么不去？你去了不就能看见嫂子——”
话还没说完，她被裴希无情地拎了出去。
房门碰一声关上。
池乐挪到窗户边。
窗户碰一声关上。
“……”
池乐忍了两秒。
“狗裴希！活该你没老婆！告辞！”
身后响起倒抽气的声音。
池乐回头，凑近一看。
裴希的手指被窗户夹住了。
真是。
恶有恶报。
池乐帮他拿了药：“念在高考前你助我一臂之力，就勉为其难来看看你。”
裴希把药水往手指上涂，表示不理解：“你高考我帮你什么了？”
“帮了我大忙，改变了我的人生！”池乐心存感激：“还有，你找王东南他们给我送的作文范本，以及你的错题集救了我狗命。”
“？”裴希满头问号：“你肯定记错了。”
嗯？不是他吗？
池乐懵了。
“给我找来四个各科成绩拔尖的同学讲题，讲了半学期，这，总是你吧？”
裴希：“我找人给你讲题？”
“对啊！就高三上学期，高考之前也恶补了段时间。你忘了？”
裴希：“？？？”
池乐大受震撼：“不是你叫来的？”
裴希肯定道：“不是。”
“那是谁！”池乐茫然，“王东南不是你死党吗？”
裴希：“他跟许砳混。”
他怔了怔：“是许砳？”
“怎么可能！”池乐直接否了，“他那么讨厌我，怎么可能帮我。一定是我的暗恋者。”
她有点惊讶：“王东南居然暗恋我。”
“人跟早恋对象证都领完了。”
“那就是另外三个。”
“你怎么那么肯定不是许砳暗恋你？”
“跟你讲个短故事吧。”池乐说，“十六岁那年我发现父母离婚的事，因为无法接受，所以十七岁生日只有我一个人过。”
她继续说：“我约了许砳，他答应了，但没来。”
池乐摊手：“如果这都能叫暗恋，那我觉得这词被毁的不轻。”
暗恋。
叫暗杀还差不多。
杀人诛心的那个杀！
晚上池乐在群里抢了几轮红包，准备领证的向奈叶给她私发了一波。
想到白天裴希的话，池乐打字问她：【你还记得班级复印传阅的错题本吗？】
【记得啊，你给我的！我听老师讲老听不懂，看你给我的就思路清晰，可能你哥是学生，比较能够思维贯通。】
【不过话说回来，你哥真的好厉害啊，解题思路牛成那样居然没当上状元。】
池乐：【因为，错题本就是状元的。】
向奈叶发过来一串问号。
池乐：【是许砳的。】
许砳居然会给她自己的错题本。
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她？
天黑之后，手机不断弹出红包消息。
消失了一年多的棋社群突然被顶上来。
张本陆艾特池乐：【老板娘，什么时候跟老板结婚，一定请我去当证婚人啊！】
周东睿：【当初为了你两和睦相处，社长可出了不少力，得请。】
池乐：……
她去棋社，许砳都不肯教她。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来的错觉，认为许砳会跟她结婚。
周东睿发现新大陆似的：【学妹！你知道我为啥下不过你吗？因为许砳！！】
他接着发了张围棋小程序好友列表的截图。
重点圈出那个叫“象声词”的单向好友。
池乐：？？？
她打字问：【这是许砳！？】
周东睿：【你搜一下砳字！】
池乐点开搜索页，输入“砳”字。
第一个词条显示：
le。
释义：象声词，石头撞击声。
池乐惊呆。
所以，许砳一直在默默教她？
池乐感觉脑子有点宕机。
她向来喜欢就说，不喜欢就拒绝，也没暗恋过，哪里知道喜欢一个人也可以憋住。
到底是不是，她必须要听到对方亲口说出来才敢确定。
“聊什么呢？”裴希丢给她一张卡片，“取烟花的，帮你寄存好了，十点开始，去晚了没位置。”
池乐：“谢谢哥。”
见她手指停在许砳的微信头像。
裴希多问了句：“你是不是误会他什么了？我一直好奇，你俩到底是怎么闹翻的。”
池乐反问：“如果你一直被拒绝，对方还总是对你冷冰冰的，你过生日人家还放鸽子不来。这样，你还会继续喜欢吗？”
裴希全中。
他表情淡漠：“不然呢？弄死她吗？”
池乐：“我说我自己，你这么愤怒干嘛。”
裴希：“你生日那天许砳没去有原因。”
“你知道？”
“头一天他爸出事了，在医院抢救。”
池乐表情诧异：“他爸不是十月份去世的吗？”当时全网都在报道这则新闻。
“不是。”裴希说，“为了集团正常运营，公关对外封锁消息，被爆出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池乐怔住。
她不是没关注过这个事，但她当时只是高中生，也打探不到商圈的真实消息，对许砳家的事也仅限于从同学群里获取。
后来她偷偷去过许砳家几次，没遇见过他。
再后来，就听裴希说许砳退学。
之后就再也没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可是，他没跟我联系过。”
“他跟任何人都没有联系。”
“跟你也没？”
“他没法联系外界。”
池乐没听懂裴希这话的意思，不过她能够想象到，许砳当时一定非常无助。
没了爸，亲妈还算计他。遇到这种事，身边却没有一个信任的人，该是有多绝望啊。
难怪，后来他变得越来越冷漠，再也不似那个容易脸红的腼腆少年。
同居那段时间池乐就发现，许砳总是要靠安眠片才能入睡。
她以为是他作息不规律造成的。
他那是还没放下吧。
裴希想了想，说：“有个事儿，你可能不知道。”
池乐：“什么？”
裴希的表情有些沉重：“许砳的继父找人把他关起来，准备等拿到钱就出国，那几天，许砳被强行注射镇定剂，人差点废了。”
池乐感觉世界突然被消了音。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后来许砳装病逃出去，向叔伯们求助，许家没一个人肯帮他。因为，他若是死了，更有利于他们分家产。”
池乐喉头发紧，眼眶传来一阵微微痛感。
“他为什么不说啊……”
她声音发涩：“他没有告诉过我。”
“许砳那么要强，怎么可能让你看到他落魄的样子。”
许砳回到别墅，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进错了家门。
前院挂满了红灯笼，家里落地窗上贴着窗花，几扇门都被贴上对联。
楼上响起轻微的响动声。
许砳上楼，看到踮起脚尖往他书房门上贴对联的女孩。
想到她之前自制浆糊的场景。
他低笑：“池乐，你怎么这么爱贴东西。”
他突然说话，池乐被吓得险些没站稳。
许砳伸手扶住她。
“贴这些做什么。”
“今天过年呀。”池乐手上拎着对联，手肘搭在他肩上站稳，俯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她眉梢带笑，“贴上喜庆。”
许砳感觉空气溢满淡香，拇指蹭了下被亲过的地方，顿了顿，问：“楼下的全是你一个人贴的？”
“嗯呢，我厉害吧。”
许砳突然感觉心窝有股暖流涌动。
他轻声：“厉害。”
“你帮我扶下凳子。”
“嗯。”
池乐踮着脚贴横幅，灯光从她头顶倾照下来，在她发丝镀上了层温柔的光。
许砳望着女孩出神。
他被关进杂物间那时，其实没有求生欲。
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张明媚俏脸。
像漆黑一片的地方照进来的一束光，让他感觉，这世界好像也没那么孤独，活着也不算太痛苦。
他想再看看那张脸。
想见她。
他渴望拥有她。
从那一刻起，药物再也无法控制他。
许砳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秘密。
那个秘密叫池乐。
他喜欢她，从她喜欢他起。
贴完对联，池乐从凳子上跳下来。
许砳本想接住她，她跳得太快，他的手落了空。
见他张开双臂，池乐扑到他身上，抱了抱他。
她仰起脸：“喜欢吗？许老师。”
许砳托住她的脑袋，注视着她剔亮的眼睛：“喜欢。”
“郊区湖边有专门放烟花的地方，就在家后门。要不要一起去？”
“好。”
放完烟花，池乐回到桥边。
许砳刚才一直站在桥上帮她拍照。
夜色勾勒出他孤独的身影，池乐从他侧脸上看到了一丝孤单冷清。
她走过去，问：“有烟吗？”
许砳从裤兜拿出盒烟，金色的烟头，细细长长，包装很精美。
他取出一根夹在修长指间。
池乐低头咬住，叼在唇瓣，仰头等他帮她点火。
啪——
打火机发出清脆声响，蓝紫焰火点亮了她的脸。
池乐吸了一下，薄荷味，不呛，比她想象中的体验感好。
“不是这样。”许砳扯走她嘴上的烟，放到唇瓣，用牙齿咬住，就像她教他吃田螺一样：“看好了。”
他吸了一口，薄唇吐出烟圈，俊脸被蒙上薄薄雾气。
池乐踮起脚尖抢回来：“不也跟我一样吗。”
她咬住烟头，噘嘴用力吸了一大口，吐出来。
想吸第二口的时候，烟被许砳夺走了。
“吸烟有害健康。”许砳掐灭烟头，不让她学。
他的眼睛在月下变得幽深，漆黑明亮，比夜空美，又是那种带着重量的炽烈。
池乐说：“知道有害健康你还抽。”
“我的命不要紧。”
“谁说的？你的命对我来说很重要。”池乐望着他：“许砳，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许砳的瞳仁被烟火照得晦暗不明：“除了分开，其他任何要求我都答应你。只要你提，我一定照做。”
“你以后不要再抽烟了。”
“为什么。”
“我不喜欢我男朋友抽烟。”
许砳像是愣住了。
困惑的眼神好几秒后才逐渐转为清明。
池乐拉起他的手，许砳立刻回握住。
“问你个事儿呗。”
许砳身体里有根弦紧绷着，怕她反悔。
他牢牢抓住她的手：“你说。”
池乐对上他的眼睛，莫名娇羞：“我追你的时候，你，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许砳答：“有。”
困扰多年的心结打开。
久违的情感涌上来，心脏像被密密麻麻的针脚扎过。酸，涩，微苦，再到甜。
这是喜欢的滋味。
眼前是她狠狠爱慕过的少年。
这七年。
她一分一秒也没有忘记过他。
生日那晚为什么没来，是许砳的伤疤。他不说，池乐不会问。
“可你明明亲口说的，不喜欢我，叫我离你远一点。”她的语气带了点娇意。
许砳：“可能当时我失了智。”
池乐：“……”
“你不要总是骂自己。”
“阿乐。”许砳第一次这么叫她，“我从没觉得受辱，跟你在一起那段时间只是在做男朋友该做的事。”
他坦白道：“跟你在一起，从来都不是因为钱，我没缺过钱。”
池乐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骗我？！”
“是。我骗了你，从入学的第一天。”
池乐一向目的明确，直白，简单。
勇气没有用完，任性也不会收敛，她还是会不顾一切去感受汹涌爱意，有自我，有自尊，去爱人的同时，也同样爱自己。
所以她只是惊讶了几秒，就理解了许砳的做法。
许砳如果用正常方式追求她，绝对会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
也就看不到许砳护她、无条件站在她身边，信任、纵容、宠她的样子。
不过。
这些样子，之前都被池乐当成了阴谋诡计。
“那我们就开始谈恋爱啦。”池乐与许砳并肩站好，抬手勾住他的肩，望向夜空中绚烂的烟花。
“你好呀，男朋友。”
“新年快乐。”
这是他过的，第一个年。
许砳的手臂绕过她的肩，轻轻抬起她的脸，另一只手脱下口罩，迅速低头吻下来。
“女朋友。”
作者有话说：
正文就停在这啦，感谢小可爱们的陪伴！
甜甜的恋爱日常放番外~休息一天更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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