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闯曹家村

我看了眼表，已经十一点了，但时间依然是很宽裕。

        我想了想，走到路边蹲下，把手放在地上来回蹭着，渐渐手上沾满灰泥，指甲缝里的也满是污渍。我在地上打着滚，把身上也弄的脏兮兮的，然后用满是污渍的手拍打着脸颊和头发。

        做戏就要做全套。我要伪装成一个毫不知情的乡下人的模样，越让他们放松警惕，我越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又走了一会，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丝亮光，我微微皱眉。如果这里在重复之前娶亲的场景，那不可能就这么微弱的一两点光，难道还有人今夜会来这里

        我慢慢上前，手电筒的光猛地照在两个人影上。刚刚的亮光就是来自于他们手中的灯笼。

        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这两个人站立的姿势都很怪，是踮着脚站立的。《百鬼志》中记载，小鬼接不了地气，走路都是踮着脚走。而且哪有人半夜出门会不拿手电筒，而是拿着灯笼的。而且我大老远就看见了这亮光，走到这里还能碰见，说明他们应该发现了我，就在这里等着我。

        我悄悄摸出两张符纸捏在手心，冲着那两道背影就喊了一句:

        ＂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大半夜的怎么在这里＂这句话喊的让我感觉很满意，语气有有一丝的慌张，但又恰到好处。

        ＂我们还要问问你呢，你那么晚来这里做什么？＂一个声音响起，不男不女，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两个人也缓缓转了过来。

        纵使我早就有了心理反应，但还是差点没忍住尖叫，因为他们的样子跟我想象的完全不同。两张脸上涂了厚厚一层□□，嘴上也涂抹了厚厚的一层胭脂，说不出的诡异。

        ＂你们……你们这脸……＂我故意喊出声，也慢慢往后退着。我故意表现出惊恐给他们看，不然继续保持冷静可能会被看出端倪，直接干掉。

        ＂不要惊慌，我们是听说了曹家村今天办酒席，去吃酒的。庄稼人天天在田里晒得黢黑，怕人笑话，就涂了□□胭脂。＂那人说得不紧不慢，他完全不需要着急，他不知道我有符纸，他认为我如果有什么动作，他可以立刻杀死我。

        ＂我还没问你呢，你是什么人，这么晚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哦，我是两江市的，做点小工程，家里有点事，现在准备回去了。＂我故意说自己是两江市人，就是想让他们认为我不知道曹家村的事。

        俗话说一个人最缺什么，就要看他们在秀什么。我灰头土脸，看上去就和农民工差不多，大晚上走路回家，但还是说自己是做小工程的，明白人一眼就看出来是打肿脸充胖子。

        他们怎么看我我都无所谓，我巴不得他们觉得我是个穷酸的农民工。让他们对我有情绪，产生鄙夷，厌恶，这样就能掩盖住我身上的可疑。

        果不其然，他们上下打量着我，嘴角都是微微上扬了，但嘴上都没说出来。

        ＂朋友，有什么急事不能坐车走，大晚上的多危险。＂

        ＂呃……这么晚了，车站都关了……再者说我也没想到这路那么远，早知道住一晚明天走。＂我故意说得含糊故意搞得像没钱买车票的样子，同时也给他们下了个钩子。他们在这里可能是为了拉人去曹家村的，我这么说，正中他们下怀了。

        ＂朋友，这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天又黑，不如跟着我们去曹家村喝几杯喜酒，吃点东西，天亮了再走。＂

        ＂那么晚了，合适吗？＂

        ＂新娘子都接过来了，就等着良辰吉日呢，跟我们一块过去，那应该正好能赶上。＂

        ＂没错啊，认识就是缘分，再者说天又晚了，一个人走夜路，多危险啊。＂两个人一唱一和，也不动声色的走到我身边，一左一右，也由不得我拒绝了。

        ＂行吧，谢谢两位大哥了，只是曹家村的人不会介意吗？＂说着话，他们俩已经夹着我往前走了，我浑身难受，但还是表现的很自然。

        ＂来的都是客，哪有大喜的日子把人拒之门外的……＂

        就这样走了不到五分钟就看见了灯光，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我暗自冷笑，这装的也不像，那么大阵仗隔个几公里都能看见亮光了，这感情是看我来了才开始的。

        ＂前面就是曹家村了＂我故意问了一句。

        ＂对，快到了。＂他们两个也渐渐不再夹着我，只是一左一右跟着我走。我稍稍提速，拉开一点距离。

        很快，就来到村子门口了，我也是一惊。这村口密密麻麻站满了男女老少，清一色都涂着厚厚的□□和胭脂。

        ＂呦，来了？＂为首的一个长者上前一步，去迎接两个人，但我总感觉是冲着我来的。

        ＂来了，曹老爷子家办喜事，我们怎么能不来给这个面子。＂他们中一个人仍站在我身后，还有一个上前去和那个曹老爷子交谈，我看见他们有眼神交流。

        ＂这个小兄弟是＂曹老爷子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

        ＂哦，我们在路上遇见的，要赶路回两江市，我们就想着带着他来曹老爷子这里吃杯喜酒，多个人，多一些热闹。曹老爷子，没意见吧。＂

        那个曹老爷子看向我，眼神里有一种暴戾，我知道这种眼神和当初阿佛看着十四岁的我时候的眼神是一样的。

        ＂嘿嘿，曹老爷子好。＂我讪讪笑着，一面点头哈腰。只要我这把刀能藏在刀鞘里，那谁也不会知道有多锋利。

        ＂来的都是客，这位小兄弟，要去两江市可不近啊，不如留下来吃点东西，休息一晚。＂

        ＂谢谢老太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跟着曹老太爷走进村子，身后已经没有人可以跟着我了，因为我现在如果要逃，那也太晚了。

        走在人群里，我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眼角余光扫过，周围站着的曹家村人都一动不动站的笔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配上那副妆容让人不寒而栗。

        我没有去强装镇定，讪讪得朝他们笑着，点头示意，在外人看来明显是掩饰自己的慌张。

        我跟在曹老爷子身后，其余人跟在我们身后。路线是前往村子中央的，我很熟悉，因为几个小时前我刚走过，只不过现在是张灯结彩，看起来十分喜庆。

        来到村子中央，一个巨大的舞台披着红布搭起，舞台下放着十余个圆桌。

        ＂来，小伙子，坐下。＂曹老爷子招呼我坐在离舞台最近的一张圆桌上。

        我落座，四下打量，寻思着最便捷的逃跑路径。

        待众人都坐定，曹老爷子走上了舞台。

        ＂今天，是我曹静斋儿子大喜的日子，感谢大家来捧场，见证！＂

        他一句话让我一怔。曹静斋不就是历练中要让我杀死的吗？而且杀死还有奖励。我早就怀疑是他，但我并不打算去杀他，我已经来了曹家村，我现在只考虑怎么活着出去。

        ＂把新郎新娘带上来吧。＂曹静斋向舞台下一招呼，我微微皱眉。哪有人这样说话，儿子结婚，请别人做见证说带上来，不应该是请他们上来之类。但转念一想，这新娘当初是被绑来的，自然不会老老实实走上来。

        果不其然，一个少女模样的身影，身穿红袍，带着一条红盖头走上台，后面紧紧跟着两个鬼村民。

        这少女光是身段让人看了就有些挪不开眼了，但如今我也不想看她的脸，她可是被掐死的，大概率还是被这鬼村民杀死的。

        而另一边，几个人抬着一个木椅上了台。我暗自吃惊，难道是这曹静斋的儿子是个残废吗但我也没听说过鬼不能走路的。

        ＂开宴！＂曹静斋又招呼了一句，我更加感到奇怪。即使这是外环，但结婚拜堂，喝交杯酒，跨火盆这样的习俗不见得不知道吧。但没办法，我也不可能找个鬼问一问原因。

        几个下人端着大盘子走了过来，每个桌子上放了两盘东西，看样子是肉。

        瞬间，我食指上的那枚戒指颤动了起来。我一低头，戒指表面弥漫着一丝黑气，一摸，阴冷无比。

        这个戒指是关押我双生的，一定是有东西刺激到了他。

        是什么呢？是这肉吗？刚才请光头强他们吃烧烤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说明他对肉并不感兴趣。

        不对！一个片段在脑海中闪过。是法基在璟光寺把他引诱出来，当时法基手里拿的是一团血肉，他说是小孩的心脏，难道现在面前的这些肉也都是人肉吗？

        我拿起筷子，低着头，装作在吃东西。

        我不能吃，恶心是一方面，要仅仅是这样，我还是会吃，因为命最重要。主要是我怕我控制不了我的两仪双生。如果他出来，那我今天一定交代在这里。

        ＂小伙子多吃一点。＂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我吓得一个激灵，一回头是曹静斋。

        ＂哟，这么大一个小伙子，胆子那么小啊。＂他笑着，把盆子往我这里挪了挪，捡了一块肉放在我面前的盘子里，戒指处的振动越发厉害了。我连忙捂住戒指，顺势捂上肚子，滑下了椅子。

        ＂诶呦，老太爷，我肚子疼，哪里可以方便方便……＂我露出痛苦的表情，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看上去十分逼真，但其实是吓出来的。

        曹静斋手向一个地方一挥，嘴上也露出一丝嘲弄的笑。

        我假装行动不便得朝那个方向过去，直到那十几张桌子已经看不清了才敢直起腰。往身后看去，没有人跟过来。不过也是，我要是想跑，难道还能跑得过那帮鬼吗？

        他们请我过来，不杀我，请我吃人肉，明显就是要玩弄我，也是说明我逃不掉，他们想弄死我太轻松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早就知道他们是鬼，我身上有符纸，我提前找了接应的人。我没有犹豫，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我朝村口跑去，跑到村口，我偷偷拿出符纸，在四周的地上撒了一些，拉响了窜天猴。

        窜天猴一响，我肯定被发现了。我沿着土路狂奔。那些符纸应该能拖住他们一会，等跟光头强汇合就有底气了。

        跑了不到两分钟，就看见两个大车灯，破金杯开得带着风一样快。

        ＂光头强，我在这！＂

        一个急刹车，车停了。我跳上车，车里的人都很亢奋。

        ＂狗哥，谁在追你？要不要咱干他丫的！＂

        ＂快走！直接进市区！＂

        ＂好嘞！＂金杯一个转弯，再一个加速，飞一样的开了出去，几个小混混趴在后车窗，想看看有没有车追上来。

        ＂别看了。＂我提醒一句，现在他们要是看见什么恐怕会吓尿出来。车开了半个小时，车速慢慢降了下来，车里的人也有点哈气连天。

        车身一颠，是上桥了。

        上桥了？我顿时困意全无。

        ＂光头强，现在在什么地方＂

        ＂二号桥啊，＂熬了大半夜，之前还喝了点酒，光头强也有点犯困。＂过了桥再往前面就是张家堡，再过两公里就是滨江大道了……＂

        ＂我们刚刚不是过了二号桥了吗！＂我大叫不好，光头强的脸色也是猛地一变。

        ＂操，好像真是那么回事！狗哥，这啥情况。＂

        ＂不知道，继续开。＂我暗叫不好，怕是被追上了。

        ＂狗哥，我们不会是遇到脏东西了吧。＂几个小混混也都困意全无。

        ＂还不一定，可能是我们记错了，再等等。＂过了桥，光头强继续开，过了五分钟不到，眼前的景象让人窒息，又是一座熟悉的小桥。

        ＂卧槽，这啥情况呀这是鬼打墙＂几个混混七嘴八舌。我来到前座，打开车窗，拿着一张符纸伸到窗外，如果有鬼作祟，这符纸应该有效果。

        车一颠，我也感到捏着符纸的手那一头一沉。我顺着看过去，就看见一身红袍，戴着红盖头的一个少女。

        我的呼吸就要凝固了，她跟着车子飘着，手捏着符纸的另一头，符纸在她手中劈啪作响，她却不为所动。

        ＂你要回来找我，带我离开，我有东西送给你。＂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在我耳边，符纸另一头一松。恍惚间，窗外已经空无一人。

        ＂卧槽狗哥，刚才窗户外面有个人影啊！＂

        ＂我也看到了，穿红衣服，带红头巾。＂几个小混混吓得语无伦次。

        ＂你们看错了，别乱说。＂

        ＂狗哥，现在怎么办啊？＂

        ＂没事了，继续开。＂我坐回座位上，看着手中一半已经破烂不堪的符纸，又看向窗外。

        这个曹家村就像这浓浓黑夜，让我一时无法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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