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MIAMI酒吧。
温绥瑜坐在沙发上，酒吧明暗交织的光打在他的脸上，脸部轮廓清晰分明。他的双腿交叠，即便是坐着，也显出几分挺拔。
陈凯瑞一眼看到了他，在人群中朝他招了一下手，错身走过来，神情难掩喜悦。
“岁岁，好久不见啦。”
温绥瑜见了他，显然也很高兴，起身与他短暂拥抱，“怎么突然决定要回国？”
陈凯瑞笑了一下：“当然是想我们岁岁大宝贝了。”
“滚。”两人坐下，温绥瑜轻轻踢了陈凯瑞一脚，“岁你个大头鬼，幼不幼稚？”
陈凯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老爷子，观念刻板得很，当初出国差点被他劈死，现在成年了，老爷子说什么都要让我回来，生怕我在外面找个洋妞。”
温绥瑜狠狠笑了两下。
陈凯瑞打量他两眼，说：“你家里还好吗？”
“……也就还行吧。”温绥瑜敛了笑。
“抱歉。”陈凯瑞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没事，你不用这么客气，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温绥瑜轻摇头，“不过是我爹在娶我妈之前就在外面养了小三，还有了孩子。你走的第二年我妈癌症去世，他就把那比我还大的孩子带回了家，算是我名义上的哥哥。”
“实在没有想到……”陈凯瑞垂头唏嘘，“还记得，小时候你家是我们所有小孩中最羡慕的那个。”
不同于富商的野心勃勃，温绥瑜的父亲很顾家，和妻子恩爱非常，对温绥瑜也很耐心温和。那个时候，他们一群小孩都很羡慕温绥瑜。
“我爹太惯于掩饰了。”
陈凯瑞叹气：“说起来，我还没有见到阿姨的最后一面，还记得阿姨很温柔，经常怀里揣着糖，见了我们给几颗。”
温绥瑜压下了眼中的难过，“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来，我这儿有糖，你要不要拿一颗，从此成为我儿子？”
“去你的！”陈凯瑞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对了，南枝姐最近还好吗？”
“还成吧。”温绥瑜说，“我爹倒是重男轻女得过分，但她好歹也把自己嫁出去了。”
“啊？”灯光斑驳，陈凯瑞脸色白了一瞬，“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妈去世之前。”温绥瑜回答。
“……”
温绥瑜：“我姐就是看起来人比较高冷，其实内心还是很温柔的，也不知道你怎么怕她怕成那样，连个联系方式也不敢要。”
“我就是觉得……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她比咱俩大五岁，在我姐眼里，你就是个小屁孩。你小时候站花园里偷偷撒尿，我和我姐隔着一道墙还看见过。”
“啊？”
陈凯瑞脸上青红交加，一时说不出是愤怒多一点还是尴尬多一点。
“对我姐这么关心？”温绥瑜怀疑地看向陈凯瑞，“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哥？”
陈凯瑞：“……”
“别想了，我姐刚成年就结婚了。”温绥瑜说，“虽然我看那人挺不靠谱的。”
温绥瑜回想了一下结婚时的场景，温父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温南枝看起来很开心，那男的也冲他姐笑，只是笑容暗藏了几分讨好。
据他所知，那男的是从穷乡僻壤考到本市的一所名校，然后和校园里光鲜亮丽的他姐邂逅。然后，他姐就一发不可收拾地扎进了爱情的洪流。
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弟弟都不愿意自己的姐姐嫁出去，反正他挺不愿意的，尤其在看到那男的极品的一家人后。
想到这里，他轻蹙了一下眉。
而陈凯瑞听到温绥瑜口中的“不靠谱”，有些激动，“是那男的不老实吗？”
“也不是。他在我姐之前还没谈过恋爱。”
“那他是怎么回事？有家暴倾向吗？还是不负责任？要么是家里人的问题，彩礼给的不够？家里人苛待她？”陈凯瑞喋喋不休。
“也不是，那男的挺有本事的。从小乡村里考出来，挣了不少钱，房和车都买了，彩礼我姐不让他出。”
陈凯瑞犹豫了下，“你姐很喜欢他吗？”
“我看是。”
“……”
温绥瑜：“不提了，你要喝什么？我请客。”
陈凯瑞不假思索地说：“Ginger
Hot
Today.”
“你大姨妈来了？”温绥瑜嘴角抽搐了一下。
Ginger
Hot
Today，中文名叫生姜热托地，是用生姜水、蜂蜜威士忌以及白兰地调配的，一般只有女生才爱喝这种酒。
“说起来，我姐挺爱喝的。”温绥瑜摸着下巴，目光如炬看向陈凯瑞，“难道，你真的想当我姐夫？”
陈凯瑞：“……”
两人喝了不少酒，陈凯瑞脸色酡红，叫了他家司机过来，便安心在沙发上睡着了。温绥瑜看了他两眼，还是因为陈凯瑞的话，回忆起母亲的死亡，一时间有些闷。他起身向外走去。
音乐声音很大，震耳欲聋，混杂的空气中弥漫着烟酒味道，人群喧嚷。温绥瑜从中穿梭，因为身形挺拔，相貌俊朗，被不少人递酒，他一一躲过。
面前的女生又瘦又高，露腹的上衣和热裤将她整个人勾勒得热情且艳丽。长相很出众，是在人群中十分扎眼的存在，温绥瑜看了她一眼。
“要喝吗？”女生将酒递在他身前。
温绥瑜脑子有些混沌，眯眼打量。女生眼神坦荡大胆，与他对视，一错不错。温绥瑜只觉“轰”的一声，热气从胸口涌上脸颊。
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一双琉璃的眸子。
“操！”
温绥瑜暗骂一声，躲开女生，快步走出酒吧。旁边是一家便利店，他想了想，感觉有点儿饿，便停下了叫出租的动作，推门走进去。
今天周六，学校放假。
夏季的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的时候，总是透着几分湿寒，河边的柳树叶子上凝着大滴露珠。林怀瑾的手臂甚至摸上去还是冷的。
他买了卷饼边走边吃。
卷饼吃完，把包装袋扔到垃圾桶里，正好路过便利店，林怀瑾顿住脚步，静默两秒，直直走了进去，打算买瓶冰水。
-
温绥瑜在货架旁边，一顺看过去，正在犹豫要买饭团还是乌冬面。藤椒鸡扒饭团还没有吃过，乌冬面又很久没有吃了，他纠结很久，终于把两个都放下，拿起了一旁的花生酱三明治。
便利店门一开一合，温绥瑜起初没有在意，顺势看了一眼，突然蹲下来。
他心中百转千回，一边儿疑惑怎么又遇见那小孩，一边儿又在唾弃自己被小孩儿吓得害怕到躲。想至此，他缓缓站了起来。
林怀瑾没有穿校服，而是穿了一件短袖和黑色裤子，露出纤细的手腕和脚踝。他肤色白得厉害，没有一丝红润，只有眼角粹出丝毫瑰丽的红，衬得澄澈的瞳孔更加无暇。
隔着货架，温绥瑜肆无忌惮地打量少年。目光扫过，他心下暗惊，这小孩漂亮得过分。
林怀瑾从冰柜里取了一瓶冰水，他手也冰得厉害，一时间，空气中的水蒸气在瓶身和手上凝了水珠。
他还兀自在想月底回家会遭遇什么糟心事，察觉到手上的水，心下厌烦，换手去拿冰水，沾了水的手在衣摆处攥了攥。
烦人，连一瓶冰水都欺负他。
路过货架，他顺手拿了一瓶免洗凝胶，想了想，又拿了一瓶，觉得没有要买的东西了，去柜台结账。
刚结完账，林怀瑾就感觉到有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打量他，皱眉看过去，是温绥瑜。
温绥瑜拿了东西才发现自己手机没有了电，身上又没有现金。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打算先问林怀瑾借。
温绥瑜的手就要碰到林怀瑾的肩膀，林怀瑾眉头紧皱，仿佛可以夹死一只苍蝇，狠狠拍落他的手。
“你干嘛？”
“我……”温绥瑜看了眼被拍的手臂，已经泛红，可见对方下手有多重，他正待解释，却被林怀瑾打断。
“怎么？校霸就可以随便动手动脚？”林怀瑾冷哼一声，这几天的不顺一并涌上心头，让他的怒火急剧上升。
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第一种是“讨厌但还能凑活的”，第二种是“讨厌且不能凑和的”。
显而易见，温绥瑜属于后者。
他气顺的时候，别人怎么样都可以，他气不顺的时候，爱谁谁。
林怀瑾：“你是不是觉得你会打架，特别牛？是不是觉得你家有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应该迁就你？你是不是觉得，你是世界中心，谁都应该围着你转？你以为你谁啊？”
他气急，苍白的脸上终于带了绯色。
“顶撞老师的是不是你？欺负同学的的是不是你？不交作业的是不是你？客气提醒交作业却冷眼相对满口脏话的人是不是你？”
“……”
林怀瑾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说过这么长一段话了，而且声音很高。他根本驾驭不了这样的声音，不时地发出气音，甚至有时会失声。
像是一只呜咽的小狗。
他其实心里十分清楚，他这无名火烧得太无厘头了，尤其现在还对着陌生的店员和不太熟的同学。看起来十分不得体。
温绥瑜听着劈头盖脸的骂，懵了一下，听清楚对方的内容，转而就是想笑，但好歹没有笑出来。
“你要不要先喝口水？”他好心提醒。
林怀瑾闻言，终于停下喋喋不休的嘴，瞪了他两眼。拧了半天瓶盖没拧开，手又被摩擦变红，林怀瑾胸口猛得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一个小小的瓶盖也欺负他。
“呃……我帮你？”温绥瑜语气犹豫。
林怀瑾翻起脸，又瞪了他两眼。
温绥瑜仔细盯着林怀瑾，少年身形单薄，费力拧瓶盖，仿佛连发梢都在用力。终于，他把瓶盖垫在衣角处，将盖子拧开。
然后，他直接将瓶盖扔在了温绥瑜身上，用得力气很大，瓶盖反弹了一下，咕噜噜在地上滚。
温绥瑜脸色认真：“你他妈有病？”
“呵。”林怀瑾灌了自己一大口冰水，凉意顺着咽喉一路到了胃，他狠狠瞪着温绥瑜。
林怀瑾走近他，抓着对方的衣领，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她妈才有病。”
音质偏冷，一本正经。
温绥瑜莫名想到了一种修辞手法叫做“通感”——像是冰冷的大理石。
这个想法只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两秒，又被林怀瑾语气中的漠然挑衅到，他扣住林怀瑾的肩膀，逼迫其出门。
“待会儿再结账。”
店员被温绥瑜吓到，忙不迭地说：“好的好的。”又害怕冲突的两人打起来出了什么事情，抓着手机去玻璃旁看。
-
温绥瑜一路按着林怀瑾的肩膀拐到便利店背面。?
林怀瑾净身高有175，其实并不矮，奈何温绥瑜太高了，骨架又大，他站在温绥瑜面前显得很娇小。
也正因为小，所以做什么都看起来像是撒娇。
“你他妈才有病，你他妈才有病……”林怀瑾一连踢了温绥瑜好几脚。
温绥瑜不至于跟一个小孩生气。
况且林怀瑾用的力气根本不大，就像是单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地方。他控制着力道，对于温绥瑜来说不痛不痒。
林怀瑾踢了几脚，就停了下来，眼尾殷红。
发泄也发泄得憋屈。
“冷静了？”
温绥瑜瞥他一眼，拿出打火机点着烟。火光明明暗暗，他的眼睛微眯，隐在丝丝缕缕的烟气背面。
“咳、咳咳咳……”林怀瑾措不及防吸进一口烟，被呛得咳嗽，眼中雾气氤氲。
“不喜欢烟味？”温绥瑜挑眉。
“……”
林怀瑾瞪他一眼，不回话。他非但不喜欢烟味，甚至可以说是讨厌。在很小的时候，他妈就喜欢聚集一大帮人打麻将，屋里烟雾缭绕，能见度很低。在大人面前，他能硬生生憋住咳嗽。
但面对讨人厌的温绥瑜，他不打算将就他。
就是讨厌烟味了，怎么地吧？
温绥瑜兀自说：“那就是相当讨厌了。”
说着，他的身影便向林怀瑾压去，直逼到墙角。他身上的压迫遮天盖地扑向林怀瑾，烟味儿酒味儿无孔不入。
“放开我。”林怀瑾咬牙。
温绥瑜吸了一大口烟，扔掉烟蒂，用脚撵了撵，然后猛地朝林怀瑾脸上吐气。即便很快憋气，有一小部分烟还是被吸入胸腔。林怀瑾胸口剧烈起伏，怒火熊熊燃烧，他一把抓起温绥瑜的手，狠狠咬住。
温绥瑜愣了一下：“喂，松嘴！”
林怀瑾显然不松口。
这一次，他用尽了全身力气。
“操！你属狗的吗？咬的这么重，会留疤的……”温绥瑜拉着林怀瑾的头发强迫他抬头。
林怀瑾还是不松嘴，又加了一份力。
“操！疼啊！你狗啊！”温绥瑜捏住林怀瑾的下颌，迫使他松嘴，奈何他就是不松。
终于，林怀瑾尝到了口腔里的腥咸味道。
“操，真咬出血了？”林怀瑾一松口，温绥瑜就举起自己的手仔细看，手掌上有一个大大的牙印，渗出血。仔细看，还能看到门牙的地方有一颗略微不整齐。
温绥瑜还没有受过这种气，怒气也被激了起来，看着林怀瑾，手掌高高举起，正要打下去。
林怀瑾眼眶通红，此刻他已经完全冷静。
他迁怒温绥瑜了，本来温绥瑜也没做什么，哪怕做了什么也不干他的事情，他心中生气，就不管不顾对温绥瑜撒气。
温绥瑜这般盛气凌人，怎么可能受得了他的气，肯定是要打他一顿的。
反正也是他的错，被人揍也应该。
想至此，他闭上眼睛。
温绥瑜：“闭眼睛干什么？你他妈以为偶像剧啊？”
“啊？”林怀瑾愣愣睁开眼睛。
“我说你，我不过是手机关机了，想找你借钱垫付一下，毕竟看在同班同学的面上。你呢？莫名其妙地发一顿脾气不说，还踢我，踢完还不算，咬我一口，给我手上留了这么大一个疤。你成心欺负我呢是吧？”
“我……”
温绥瑜：“我什么我？你还闭眼睛，你以为老子要亲你？演古早偶像剧那套吗？害不害臊？要不要脸？啊？小屁孩？”
“……”林怀瑾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操！”温绥瑜别过脸。
心想：要不是你闭着眼睛看起来太可怜了，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老子不忍心，你能躲过这一巴掌吗？
过了一会儿，温绥瑜又转过头来，恶狠狠说：“我不管，你欺负了我，现在就得帮我垫付，现在回便利店。”
说着，他用没有受伤的一只手揽着林怀瑾的腰提了一下，本意是想催促，谁知道居然一下子提起来了。
温绥瑜：“……”
林怀瑾：“……”
两者皆是一脸懵。前者是因为没有想到对方这么轻，居然轻而易举就给提起来了。后者是被对方大胆的举动震惊到了。
“咳。”温绥瑜索性就卡着林怀瑾，一路走进便利店。
店员见到两人全整地回来，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有完全吐完，又被两人的动作惊到。
温绥瑜放下林怀瑾，尽量忽视对方柔软的腰肢和通红的脸颊，对店员说：“您好，结账。”
“好，好的。”店员走过来。
林怀瑾扫码支付过后，店员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啊，对了，客人，您是因为手机没有电吗？店里有供借用的充电器，您需要哪款，我帮你拿。”
“……”你怎么不早说？温绥瑜无语，“普通的就可以。”
“好的。”
温绥瑜接过充电器，一把拉住要走的林怀瑾，“等一会儿吧，等我充好电，把钱给你转过去。”
“嗯。”
“你也不说不用了？”温绥瑜纳闷，“好歹咬了我一口，当做医药费也行啊。”
林怀瑾：“这点钱肯定不够医药费，待会去医院检查一下。”
“小屁孩。”温绥瑜骂他一句。两人一起坐在窗边的桌子旁。
开机后，两人加了微信好友。
林怀瑾的头像是一只卡通小猫，名字是“solitude”；温绥瑜的头像是咧嘴笑的小黄人，名字是“天线短路宝宝”。
“……”
两人互相在内心嘲讽一番对方恶俗的品味。
林怀瑾走后，温绥瑜目光沉沉，将最后一口三明治吃下，抽了一张纸巾擦手。天已经大亮，霞光弥漫，他看着林怀瑾清隽的背影，异常的单薄。
“真他妈好看！”
“你他妈要不是因为好看，老子早打死你了。”
温绥瑜低头，开了锁屏，界面还停留在林怀瑾的个人资料上，他盯着上面个性签名一栏“人生理想：自然醒”，好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莫名乐了。
“叮咚——”
微信消息。
温绥瑜点开，正是刚才加好友的林怀瑾。
【抱歉，今天是我心情不好，所以对你发脾气，真是太对不起了，希望你能原谅我。后续的医药费，我会负责的。】
温绥瑜幻想了一下对方冷冷的表情，不用想也知道，这道歉肯定不是发自内心。于是，他手指微动，打了几个字。
【我不接受。】
与此同时，林怀瑾走在路上，看到了这一条信息。他蹙眉，给温绥瑜备注“恶犬”，又走了一会儿，他将“恶犬”两个字删除，这一次没加备注。
是他的错，是他不好。
以前脾气也能压住来着，怎么偏偏今天就压不住了呢？偏偏在温绥瑜面前压不住了？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儿，哪怕他讨厌温绥瑜也讨厌得理短。
对于温绥瑜没有对他动手，他觉得简直是个奇迹，毕竟当时温绥瑜看起来确实很生气。
“别人不打你，你还惦记上了？贱不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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