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72.神明啊
“神……？”
顺平的眼睛因不可思议而睁大，倒映出我笑盈满面的模样，我看着他嘴唇微微开合几次，最终颤颤巍巍地吐出零星气音。
弯腰，向他倾身，在他下意识后仰前拽紧了他先前一直搭在我掌心处的手。他毫无防备地被我拉近，隐蔽在发丝下的眼睛也无所遁形，四目相对，我觉察到他屏住了呼吸。
“没错，是神明哦。”
似乎是我突然出声引得男孩回神，他慌张别开了视线，攥着我手的力道骤然加紧又缓缓放松：“……别……开玩笑了……”
“你认为是开玩笑的吗？”
顺平没说话，我笑着等待，没有多久，就看到他诚实地轻轻摇了摇头。
相信了就好。我暗自点头，脑海里却突然传出一道声音。
「你又在忽悠谁？」
「？夏油papa，过分了嗷，安静看我表演。」
我闭眼回话，同时在脑海里一番操作，在三星卡的卡槽里装上了一张卡。
装上这张卡的一瞬间，我能明显感觉到脑袋两侧凭空多出了两块圆锥形的扁尖角，在尝试发动卡牌的时候，眼前也出现了些许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小星星，总而言之，整个人都瓦库瓦库了起来。
读心功能get，我睁开眼，看向留给我一个脑瓜顶的小顺平。
“诚实是好事，我不讨厌诚实的人，但我还是要说——”
我抬手，捏住小顺平的下巴，强制性地让他抬起头来看着我：“顺平，警惕性太差啦，我要是坏人可怎么办哦。”
顺平浅笑了一下，没有违抗我的力道，但还是垂下眼不愿看我。
「我也不算什么好人啊。」
少年的心声带着漠然，又混杂着几分哀伤，如清风般的微凉嗓音传入脑海，让人平白生出几分叹息感。
“如果只是想要让施暴者付出代价就不算好人的话，这世上好人的评估标准也太高了吧？”
“啊……对，顺平的标准是漠不关心对吧。”
「她怎么……？！」
小顺平终于肯抬眼看我，尽管带着惊慌和忌惮，然而我只是看着他，带着微笑。
“我怎么会知道？”
抬脚上前，得到的是小顺平飞速后撤的激烈反应，我抬起左腿，弯膝跪入他两腿间的缝隙，距离的再次缩短令他再度挪开视线，而我双手捧起他的脸颊，右手拇指微动，以一片羽毛的力度轻扫过他因惊惧而微微颤抖的下眼睑，希望这能安抚到可怜的孩子。
是啊……可怜的孩子，这是我对吉野顺平这个人贯穿始终的评价。
回首往事，我和弹幕里的人们一起，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了解了他短暂的一生里短暂的绽放，为了捍卫自己的爱好奋起反抗霸凌者，然后理所应当地被霸凌，被孤立，接着像“主角”一样迎来所谓“救赎”，却是加速带来死亡的车票。
——像个懵懂的孩子一样，被庞大漆黑的恶意包裹笼罩而不自知，最终昙花一现地消逝在故事的插曲里。
其实没什么所谓的“主角”“配角”，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的主角，旁人过往的配角，只能说，他可怜也骄傲，勇敢又胆小，外加一点点……运气不够好。
想着，我不由抬手，轻轻地、温柔地，像是揭开戏剧的幕布一般，将指尖探入他同厚重心防一样的刘海下。
刚刚碰触到那片花中，小顺平便猛地推开了我，我后撤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没有撞到他的碟片柜上。
「啊…！糟了，下意识就……」
“对、对不起……”
就连言行一致这一点，在我眼中看来都是如此可爱，他仍然回避着我的视线，声音也越来越小，最终归为平静，但我听得到，他的心声杂乱无章，漫无边际，最终驱使着他近乎哭泣般暗哑开口：
“您……根本就不懂……！”
啊，算是预想中的一种回答。
我卸下了所有逼迫他进入我步调中的攻击性，换回了温柔的微笑，蹲下身，歪着脑袋看他。
“那么，就让我懂一懂吧？”
“什么……？”
早已随我意志而改变的书自雾里出现，底端被我拿在手里，而前端被我抵在小顺平的下颚处，我站起，他的目光也紧紧追随着抬起。
“我记得顺平喜欢看电影对吧？嗯……应该是06年吧，有一部我很喜欢的漫画改编成的电影上映了。”
“它的原著也很棒呢，嘛不过自从里面的侦探死掉后我就没在看了，好在电影改得不错，所以我就干脆把电影的结局当成最终版了。顺平有时间的话也可以看看哦，很棒的作品呢。”
我将完全看不出先前漫画影子的书在我们二人中间立起，让随我垂落的目光而下移了视线的顺平得以看清漆黑封皮上的字母。
《deathnote》。
回传的心声里，我知道我们的电影爱好者没有落下这部片子，但其实单从他骤然加重的呼吸声便能推之一二。
这一次，你的运气足够好，顺平，你遇到了「神明」。
——神明已经垂下视线。
我正注视着你。
“我将它交付与你，顺平，顺从你的本心吧。”
做出你的选择吧，就像我说的那样。
“你做出的所有选择，我都将给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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