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来见你

走进屋子关上大门，二人的手自然而然的松开了，中岛敦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感觉它像是在一瞬间突然失温了一样。

        他晃了晃脑袋，像是想借此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并晃出去一般，以至于放好放伞去她身边的时候，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不小心同手同脚走了段路。

        看着少女背对着自己一边嘀咕着什么“五条老师的术式真好用啊”一边摘下了眼罩，中岛敦不知为何，下意识地有些紧张了起来。

        她是谁？是mafia的人吗？我该怎么称呼她？要不要拍一下她的肩膀？力度控制到多少才合适？她回头了要微笑还是要面无表情？屋子里好像有点安静我这样唐突会不会吓到她？

        思绪翻涌，室外的暴雨与惊雷一声比一声响，却在此刻被少年耳中自己急促的心跳声掩盖的一干二净，毫无存在感。

        就在他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一切心理建设已经慢慢抬起了手后，不知把眼罩变到哪里去了的少女先转了身。

        “初次……”

        “那个……”

        她转身转的突然，二人的距离又不近不远，绕是视觉发达身手矫健的虎也没办法在这样短暂的瞬间反应过来，更何况现在这只虎还只是个心烦意乱的大白猫。

        他体会过刚刚离体飞溅血液的温度，也记得以手为刃穿刺敌人躯体是何触感，但当少女不对称的那缕发丝随着转身的动作扫过他指尖时，他却很难找到合适的语句去形容那种轻飘飘的感觉。

        本就没完全抬起的脑袋又慌慌张张地低了下去，他触电一般抽回了手，也仅仅只是抽回了手，因为他不知道他的手该放在哪儿，只是僵在那里，像个招财猫摆件。

        “噗嗤。”

        轻笑声在头顶传来，让中岛敦的脸颊染上了些许绯色，这可太不像他了，怎么能在陌生人的面前这么狼狈啊中岛敦，你可是前黑手党、还是现在福利院的守卫者！有点出息！

        自我鞭策打气了一番，中岛敦僵在半空的手终于有了去处：他拢拳在唇边咳了咳，想要像森先生或者太宰先生那样、再不济也是中原先生那样，摆出身为大人应有的底气来，向少女流利地发问，嗯，就这样。

        思至此，他坚定地抬起头，然后就对上了少女笑意盈盈的眼眸。

        她笑得像是只被勾起了好奇心的猫儿，左手轻轻托着自己的右手手肘，而右手则轻搭在了自己的下巴上，饶有兴趣地眯着眼，等着他再做出些什么傻乎乎的反应。

        若是曾经，他或许会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但他们靠的近，以至于他能清楚地看到那对熟悉至极的眼睛里，快要满溢的温柔。

        “我……”

        这一声几乎是无意识地从丧失掉语言功能的嘴里挤了出来，也一下子令他大梦初醒一般后退了好几步。

        太像了……不、不是像，她的发色，她的面容…几乎一模一样的……那双眼睛，和自己的眼睛如出一辙。

        “你……”

        若说刚刚他已经大概梳理好了自己的问题一二三，那么现在，问题的总数翻了一倍，像是被打翻的调料瓶一般再度混杂在了一起。她像是疑问的集合体一样，从见面的那一刻起就让他陷入了混乱的漩涡中——可他又真的对她生不起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

        鬼使神差的，头脑风暴的他想起了「半身」的传说，又想起了自己看到一半的书籍。

        她是宣告自己生命即将终结的「半身」吗？可是如果不是的话……

        还在自己给自己设问的中岛敦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少女，而对面的她似乎也发现了他的不太对劲，试探着上前了一步，而中岛敦也很快地后退了一步，仿佛下一秒就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他的确有点这个念头，不过一想到自己没什么逃亡的地方，楼上还躺着熟睡的孩子们，他又立刻掐断了这个念头。

        他精神高度紧绷地盯着她，自然也没错过少女脸上的微笑因为他后退的动作而怔了一下的瞬间，懊恼登时溢满了心口，可尚未找回语言功能的他此刻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但是少女的微怔也仅仅只是短暂一瞬，中岛敦看到她的眼睛再度被笑意填满——明明是一样的眼睛，相似的面容，为什么她笑起来会那么温柔呢？

        她再度上前，微微张开了双臂，这个对他而言梦魇一般的动作让他克制不住地再度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抵上冰冷门板退无可退。

        “啊……”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懊恼地放下了手臂：“抱歉…差点忘了……”

        “不、不会！没关系的！”中岛敦在后背低温的刺激下终于找回了点语言功能，他立刻上前了一步，有些慌张地下意识抬起了手，抛开脑海里所有混杂在一起的疑问，表露出了自己现下最直接的想法——他绝对不想看到少女的脸上因他而流露出不快或懊恼，她那么好看，比自己好上好多倍，她应该一直笑着的。

        少女愣了下，再度轻笑，然后在中岛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捧起了他伸出的手。

        温度交换的那一刻，耳边杂乱的心跳声和脑袋里四散的疑问瞬间清空，少女启唇的画面在他眼中像是慢动作一般的放映着，「她要说些什么了」，意识到这点的中岛敦居然屏住了呼吸。

        “我是千代，中岛千代。”

        在四年的磨练中不可避免有些粗糙的双手被纤小的另一双手轻柔地包裹在掌心，两片晚霞交相辉映，温暖将她的温度传递给了冰冷，毫不吝啬的。

        “阿敦……好久不见。”

        “姐姐来找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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