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没有讲什么大道理，只是简单直日地告诉他:我不许。

        祁安在景年平静到没有一丝起伏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低了头、对方副校长道，“曹海星就交给刘老师私下教育吧，开除就算了。"

        景年朝方副校长和刘杰微微颔首，转身出了门，祁安连忙跟上。景年越走越快，祁安小跑了一段才勉强跟上，“老师。”

        景年未理，继续加快脚步，走到小办公室门口、景年砰地一声将门合上，如果不是祁安退得快，估计得把鼻子撞扁。

        办公室里没课的老师全都偷偷瞄着这面的动静，祁安没心情理会，站在门口怔怔出神。徐三洲抱着保温杯慢悠悠地晃过去，抬了抬耷着的眼，“你怎么又惹到这个牛脾气了"

        这个“ㄡ”字用得很魔性，祁安张了张嘴，竟然有几分无话可说。

        “你们有问题回家去解决，别像昨天一样闹出那么大动静。”徐三洲隐晦劝道，他是除了当事人外唯一一个知道景年住在祁家的人。办公室已有流言传出，他可不想这师生二人再次顶在风口浪尖。

        “知道了，谢谢您。”祁安应道。

        晚上是祁安的晚目习，景年罕见地没有等他。看着毫无生气的小办公室，祁安心里没来由的有点慌，迅速取了车，一路闯红灯回了祁家。

        站在景年房间门口时，祁安迟疑了，他怕开门看到的是一片漆黑。他握住门把，猛地将门推开，一抬头就对上景年略带寒凉的视线，“滚出去。”

        祁安垂了垂眼，心底紧绷的弦一松，颔首答道:“是。”

        他关好门，退出房间，曲膝跪在门口。

        不到十分钟，景年端着水杯出来，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让开。”

        祁安张了张唇，最后一个字也没吐出来，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没过一会儿，景年端着热水返回，手上还多了点其他的东西，但低着头的祁安并未看

        见。

        走到门口时，景年脚步顿住，“不是来找抽的吗滚进来吧。"

        祁安应了一声，起身进屋，这时他才看见景年手中之物，是一根竹条，约成人手臂长、半指宽。祁安脸色不变，从容地褪去外套和下身衣物，俯身撑到墙上，“辛苦老师了。”

        他不敢褪上衣，昨天藤条落下的伤痕他没有上药，今天怕会越发严重，他不知道景年看到会不会更生气。

        做学生做到这个份儿上，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该死。

        景年冷笑，对他的自觉一点也不买账，手臂一扬，竹条狠狠砸了下去，祁安脸色日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平静。一时间，屋里只剩下责打和喘息声。

        竹条在臀肉上辗转、带起道道红楞，景年这次决心要让他吃足教训，下手没一点手软，不一会儿、祁安身后就从青紫变成了深紫，某些地方甚至破了皮，渗

        了血。

        祁安头冒冷汗，牙关轻颤，脑子乱成了一片浆糊。恍惚间，他想到了祁衍，那个十二岁就在他手下受训的孩子，是不是也曾如他此时般煎熬痛苦

        一丝闷哼从口中溢出，祁安下意识咬住唇，额头抵着手背。

        景年一直注意着他的状态，见他忍得面色扭曲却一声不吭，冷声问:“可是觉得我教训错了”

        祁安摇了摇头，声音发颤，“不是我认为如何，而是您觉得我该受教训，那我便该教训。”

        景年眸光一深，这是哪里学来的法西斯理论对错只在掌刑者一念之间，这对师生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没有了对错公理之分，只有掌刑者的情绪喜好作为依据判断，可谁又能保证自己一直不犯错呢

        最后一下，景年用尽全力抽到他臀腿上。

        祁安被抽得伏跪在地，剧烈喘气，嘴唇咬破一道口子、血珠渗出，瑰丽殷红。景年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看他死要面子地穿好衣物，敛去狼狈跪在他面前，再次道:“辛苦老师了。

        景年突然间觉得十分可笑，他不明日一个人在受到如此锤杵后，为何还能如此轻描淡写地道谢没有抱怨，没有委屈，甚至连一点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就像他在心里早就排练好了这一切，而他不过是按照步骤执行。

        “祁安，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不是八岁的稚子，也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不可能再朔一遍三观。我们观念不合，你不听劝我没办法强求，只望你记得，待人做事，多留一线。”景年说得平静诚恳，听在祁安耳里却仿佛抓不住的流云，让他一颗心又慌又沉。

        他闭了闭眼，沙哑的声音里带了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悲凉，“您是还在生气我昨晚的处理方式吗"

        他说要起诉曹海星。

        景年怔了一下，摇摇头，“不，你要走法律程序，如果是正当的，我无话可说，但你故意设计，这一点我无决拉骨还有今天在教条外找无法拼受。还有今大仕教务处排件事，如果我不阻止，你是不是真的就同意了方副校长的提议，开除那个孩子了”

        “……是。”他无法反驳，曹海星开不开除，于他而言不过是顺手而为的事。

        “方副校长为了讨好你，随意决定一个学生的去留，你心里就一点也没迟疑过吗”景年看着他，想从他脸上分辨出一点不一样的情绪。可很快，他失望了。

        “没有。”他实话实话，“曹海星对我的恶表现得太明显，若不及时隔绝或处理，到时候我怕反受其害。”

        景年有些心冷，“他还是个孩子。学校之所以为学校，不仅仅在于它是学习之所，还在于它是育人之地。那个孩子是犯了错，但连一次改正的机会都不给他，那学校还配叫学校，我们还配叫老师吗”

        不知怎的，祁安有些想笑。他也的确笑出了声，目光落于虚无之上，“老师，有时候恰恰就是这些表面看似天真的面孔，背地里却做着最恶毒的事。您有一颗善心，甘心以身饲狼，却不知狼早就把您当成了他的食物，也许背地里还在笑您蠢。”

        最后，他轻声道:“有些恶……是渡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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