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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顷刻,安子那焦灼的神情更加显得惶惶不安,两眼凝固在金妈妈的脸上,迟迟不愿接受这礼物。他心里不停地犹豫着:这玉镯,既然是父亲亲手送给金妈妈的,必定有给她的缘故。一个与自己萍水相逢的逃难女子,能接受托孤之举,就是天大的义举。当灾害和战争降临在安子的头上时,带着一个孩子的金妈妈,毫不犹豫的带着自己走出灾难,这是再生的父母哇。何况,这母子俩还为自己的丢失,苦苦寻找了若多年!这托孤之礼,本就该她接受。这只玉镯,即便是父亲留给自己的,  冲着金妈妈对自己的恩爱之情,也得留给她用!

        安子想到这里,决定不接受这只玉镯。然而,金妈妈却执拗地怪嗔着他:“孩子,哪有不收下的道理!你的父母在天国看着你在我这儿了,乐得正笑着哩。”

        二人正推来攘去,屋外的门铃声却“叮铛叮铛”的想了起来,金妈妈告诉安子:“是金子回来了!”说完,喜滋滋地忙着去开门。

        果然是他。

        看见自家弄堂里出现了安子,先是一副惊讶神态的金子,乐哈着急忙跑上前去,远远伸出双手,一把抱住这个久别的兄长,久久不愿松开,两人都脖子对脖子对脸地紧紧摩煞着,过了好一阵子才得以松开。他们彼此审视着对方,连眸子眨都不眨,就静静地彼此注视着,足足有着三十秒功夫,直到彼此眼眶都冒出了泪水花儿,这才相视浅浅地一笑,然后,手挽着手,坐下来就地说着掏心的话儿。

        当彼此坐着的一瞬间,金子冒然发现了安子身上那只少了手臂的胳臂,他眉头不觉一皱,随之轻声地叹口气来,这安子失去左手的事儿他是早已知道的,那是在日寇飞机对白衣庵发电机房的一次空炸。因为这,他还失去了师傅萧何哩。那年在川江码头安子千里送别的那一刻,他就瞧见这兄弟少了一支胳臂。这事儿,金子曾经不止一次地对母亲说过。

        现在,母亲手里拿着一只玉镯。金子看着,知道她正为这事儿犯愁,大概是安子没意向接受。金子也不加规劝,竟站起身来,走近母亲身边,瞅一眼安子那没有胳臂的空洞衣袖,低声附在母亲耳边小声细语一阵,这才令金妈妈从不安中回过神来,“是呀,这孩儿失去了左手,这可如何是好?”

        “办法有的是,不过咱们得慢慢来。”金子望一眼母亲手中的镯子,轻声地安慰着她。

        金妈妈会意,不再言语,索性将那只玉镯拽在手里,不再勉强推塞。

        看母亲的态度有了改变,于是金子坐下来,陪着安子细细说着话儿。

        “还真的讲信用啦,安子你有种!”金子无不感叹起来。

        “这么好的信息,我怎么会不来呢?”安子一脸地激动。

        “看准了,决心搞水力发电?”金子又重复着问他。

        “何止是看准了连专员都看了你的那封信,特批我来金陵观摩高校水轮机发电的模型试验,好找自家的水位落差。”他越说心里越兴奋。

        “这就好,这就好。”金子紧跟着也亢奋起来:“看来,我将来的用武之地,必定是你那儿无疑。”

        “男子掷言值千斤呗。”安子朗朗笑声中爽快地回

        应金子道:“当初你许诺,学业有成了,一定来鄂西的,我就冲着你这句话,专程讨你个准信儿。”

        “一定来,一定来。”金子告诉他说:“我们的教授在课堂上讲过,中国水电站的真正起步,必须从富积的水资源溪流中积累成功经验,如今还没有大面积的水电开发哩。你说,我去那儿从事水电站的建设,其现实意义该有多大?”

        “真是这样想的话,我那悬着的心,此刻就可以平稳着落地了。”

        “本来就在地上嘛!不过,你来这儿,得按照我们的设计,办好两件事情。”

        “两件!哪两件?”安子着迷地问他。

        “一件是,随我听好课,为了解建设水电站的构造过程充电。”

        “好。那第二件呢?”

        “为你的左臂安装机械辅助手,恢复左手的操作功能。”

        “天哪,这得多少钱?不,我哪有安装机械辅助手的钱?“

        “已经有了,你不是拒绝收下我母亲交给你的玉镯么?就用它给你安装一个假肢!”

        “能安装···假肢?”安子一脸的愣神,安装假肢何其不好!但回头一想,这万万使不得,金家母子为自己付出的代价太重,这玉镯,分明是父亲赠送给金妈妈的酬谢,自己万万不能享用!

        已经没有了其他抉择。金子和妈妈,已经作了果断的决定,这只安凯留下来的镯子,一定要用到他的儿子身上。

        安子拗不过他们,只好任凭着他们这样安排。

        安子觉得该拿出点什么礼物以表达此时的谢意。忽然,他想起随身携带着的从真住持亲手制作的送给金妈妈母子的新布鞋还在布包里,于是急忙打开,呈现给金妈妈和金子手里,饱含深情地说:“一位姑娘特意给你们做的,请收下。”

        金妈妈细细看着那千层底儿样式,那千针密线的针脚似一块连绵阡陌的农田,那绣花儿鞋垫犹如百草丛中的鲜花,样儿美极了。她十分衷情这种出自一个少女手中的礼物,尤其是一针一线手工制件,是金陵古城里难得见到的民间极品。她乐呵呵地说:“既然有了姑娘给我们做新鞋了,这个情谊,咱娘儿俩,一定要收下。”

        金子自当喜不自胜,忙冲着安子叫嚷:“我知道了,准是那个名叫春妮的姑娘做的。你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安子一脸的茫然,怯生生地回答金子:“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春妮姑娘,而是一个尼姑。因为我们过去的发电机房,就设在白衣庵寺庙里,她当上了寺庙的住持,我们的洗衣做饭都是她兼着哩!”

        “喔,我知道了,你们日久生情啦,于是就好上了?”金子心儿窃喜着问道。“

        “不,生情的不是我。倒是她!”安子却极力申辩道。

        “都接受了别人的礼物,难道说,你还没有生情?”金子睁大双眼,颇觉奇怪地进一步追问。

        “没有,确实没有。”安子正言令色地说道:“那个名叫从真的住持,知道我要来金陵,悄悄地做了三双新布鞋。我临行前,她突然来到禹王宫我们新的发电厂驻地,说了句‘捎着新鞋,作个见面礼物’的话,扭头便走。谁知道她是个么样意思?”

        金子望着一脸茫然的安子,怅然一声叹息道:“这就麻烦了,眼下扰乱你心志的姑娘,既不是原先的那个春妮,又不是眼下的这个从真,那是谁呢?况且,眼下的从真还一直坚持着给你们洗衣浆衫做饭做新鞋,你的情义何堪?”

        “我···爱的,始终是那个天真活泼的春妮姑娘,尽管她是森林边上的一位猎人的女儿。我深深的爱着她。”安子于是将如何与金子分手之后的事儿,一一道来。

        原来,按照兄弟间的约定,安子西上川江,沿着重庆方向一路寻找金妈妈,春妮不便随行,与安子分手,从此不得相见。

        安子苦苦期盼的春妮姑娘,一等六年,没有丁点儿消息。这可急坏了他,然却喜煞了从真住持。从真是个出家皈依佛教的尼姑,又在白衣庵寺庙里当住持,和安子朝夕相见,虽没有还俗不得成夫妻,却也苦煞了欲追不得的这个尼姑。

        但是,从真久久不愿揭下遮面的纱巾,又使得安子心中的疑惑久久不能解除。

        金妈妈听到这里,也不知如何安慰远道而来的这个义子。

        金子捧起手中的那双新布鞋,心中陡然勾起在鄂西深山沟里高罗联中那段艰苦求学的联想。他在自己的衣柜里,始终保留着湖北联中高罗中学的师母送给的那双新布鞋,虽然穿着它经过数千里行程,布帮儿与鞋底儿都脱落成一张蛤蟆大嘴,破烂得十指脚尖全都磨得成了一个个血泡后面的老茧,邻近家门时,都不忍心穿着进屋见老妈了。但是,即便是穿成这个样子,他依然将它珍藏起来。因为那是他那艰苦岁月里的一位母亲深情地温暖。就是这温暖,他才鼓足勇气踏越千里长江,从峡江一直寻找到故都金陵,从而见到早归的母亲,这才结束了安子继续寻母的历程。

        于是,他把那双穿破了的布鞋当做传家宝一样,珍藏在自己家里。那是对高罗师母的深情怀念呀!

        现在,又有了一双相同样式的布鞋出现,金子咋不高兴呢!?

        于是,金子转过身来,对他妈妈说:“妈妈,快收下吧,这是你收养的儿子安子的一片心意,千万不可拒绝。鄂西女人做的布鞋,十分的耐穿,也十足的养脚。我们要永远珍藏出自尼姑从真之手的那双电灯下用千针万线制作的礼物。”

        金妈妈一脸笑着,说道:“好吧,既然儿子难得有着这种非凡的经历,我就诚心收下了这份礼物,谢谢你们的一片真情。”“不过——”他收起笑容,将话题一转,异常严肃地告慰着安子:“恕我直言,一个终日戴着面纱不露真容的寺庙尼姑,如此地挚爱着你。而你却痴心相爱着另一位身在异处的姑娘,两人又许久不曾见面,这整日飘拂在眼帘下的尼姑,和你那心底里思念着的女子,是否就是隔在面纱后面的同一个人呢?若是两个女人,不同的身影和声音,你应该是能辨别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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