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劝说
苏沫涵和吴心蕊齐齐向苏嘉盛看去。
苏嘉盛深深的看了吴心蕊一眼，转而对着苏沫涵笑道：“哥哥怕是要问你借个人。”
吴心蕊心中咯噔一声，终于还是来了么。本以为终于迎来了岁月静好，至少可以安稳几日，不成想竟这般急切么。
吴心蕊有些伤心的看向了苏嘉盛，虽然理解他的用心，可是却仍是免不了心中难过。
苏沫涵莫名其妙道：“哥哥出门还需向我借人？”
“你也知道我肩头受伤未愈，三日后启程怕是也好不了多少，娘那里自然不放心我带着小厮上路。悦霜是娘身边的人，来照顾我几日还可以，带她出门却是使不得的。我身边若是没个让娘放心的，这次远行怕是要一拖再拖。可是陈将军那边却又拖不得，因此，我想着娘对小蕊一向信任有加，若是能带小蕊一同上路，娘那里怕是也不会多加阻拦了。”
苏嘉盛不紧不慢的说着，慢条斯理，理由冠冕恰当，合乎时宜，完全没有提起吴心蕊之前同他讲的过往，却又让苏沫涵不好拒绝。
苏沫涵听了半晌终于明白过来，她明亮的大眼睛晃了几晃，突然笑着点头应下：“哥哥也太见外了些，这有什么不可的？只是我有个条件…… ”
苏沫涵说着突然故作神秘的拉长了音调，向着小蕊眨了眨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尖对苏嘉盛说道：“我也要去。”
苏嘉盛立时反驳道：“不可！”
苏沫涵不悦的撅起嘴巴，站起身子抗议道：“有何不可？往日里你要出门，总说带女眷不便，如今你既能带上小蕊，为何不能带我同去？我长这么大了还从没去过都城。”
“女子出门多有不便，更何况，你这两年怕是就要说亲了，让别人知道你是个待不住的性子，即使我们边城民风再如何开放，又有谁家愿意娶个整日里疯跑的女子为妻？若是落下这样的名声，你想想可还有人愿意上门提亲？”
苏沫涵小脑袋一歪，理所当然道：“自然会有人愿意。你不是说过，冲着咱们家世上门的那些将来对我的好坏也是根据咱们的家世变化而变化，只有那些冲着我这个人来的才是我能真正托付终身的。若是我同其他的闺房小姐一般，整日里在家中枯坐，那日后有人上门，我哪里分得出他到底是看中了咱们的家世，还是看中了我这个人？正好，跟着哥哥出去走这一遭，我也长些见识，日后，知道我品性如此还上门求亲之人不才是真的因为我这个人才来的？”
苏沫涵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女子出门能有多么不便？小蕊难道不是女子，她能去得，我自然就能去得。况且…… 哥哥真的忍心妹妹连边城的城门都没出过就要嫁人过那相夫教子的生活？一辈子被困在方寸之中的涵涵还是哥哥熟悉的那个涵涵吗？”
苏沫涵语气中带了几分凄凉，说完故意背过身去，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虽然干巴巴的没有什么，却将帕子停留了不短的时间。
在商场上谈判时都侃侃而谈从不词穷的苏嘉盛此刻却有些语凝，他看着最心爱的妹妹，心中品位着她刚刚说过的话，竟有一种即将要分别的不舍和对于苏沫涵的同情。
于理，他确实不应答应苏沫涵这个要求，刚刚从山贼手中获救，又要跟着他远赴边城，日后她必定会成为边城中人们谈论最多的姑娘。谈论的多了，即便有赞赏也会慢慢被曲解的传言所淹没，只留下一些引人探究的闲话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家常。
可是于情，苏嘉盛承认苏沫涵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他了解自己的妹妹，就像妹妹也了解他一样。苏沫涵不是在意名节的人，她自幼随性惯了，若是让她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反倒禁锢了她。而若是哪日她嫁了人贤良淑德，便是她一生都要努力追求的目标。一想到妹妹要压抑住自己的性子去取悦那些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人，苏嘉盛的心里便如同刀割般痛苦。
虽然他知道，苏家和赵家都有意连亲，可是，即便亲近如他们两家，婚后的苏沫涵也不能如同现在这般自由自在了。
苏沫涵见苏嘉盛良久没有说话，心中焦急，不由得从帕子后面偷眼瞧他，见他似在沉思却面有动摇之色，急忙对着发呆的吴心蕊挤眉弄眼。
吴心蕊还在感慨此行来的如此之快，就看到苏沫涵的眼色，心中颇为纠结。
苏沫涵的意思她明白，可是以她的立场，其实她是最不应该开口为她说话的人。
毕竟，苏嘉盛远赴都城特地要带上她为的就是让苏沫涵和她远离，待他们一年半载的再回来时，苏沫涵一定不会像现在这般依赖她了。到时候，她即便留在苏家，即便她身上还有许多未知，怕是都不会再给苏沫涵带来什么危险了。
可是，吴心蕊的私心里却是希望苏沫涵同行的。
毕竟，此次出行，除了苏嘉盛还有陈浩远，那个让她不知为何心中总有异样感觉的人，那个自从见面就一直在怀疑她的人。
苏沫涵对陈浩远的心意显而易见，若是能让苏沫涵随行，一来苏沫涵必会承她的情，二来，有苏沫涵缠着陈浩远，陈浩远自然就没有精力再去缠着她，那她也就有更多的机会去接触苏嘉盛。
吴心蕊向着苏沫涵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她放心。
“少爷…… ”
吴心蕊迟疑出声，看上去十分犹豫。
苏嘉盛抬头看她，苏沫涵也转过身子看着她。
吴心蕊咬了下嘴唇，似是十分为难的样子，她又抬头看了看苏嘉盛和苏沫涵，最终似是下了决心，先是对着苏沫涵行了一礼，告罪道：“小蕊也是为了小姐好，小姐莫要怪小蕊。”
苏沫涵还没反应过来，吴心蕊便转而对苏嘉盛说道：“小姐执意出行，其实是心有所属。”
苏嘉盛一愣，苏沫涵对陈浩远有情他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知道吴心蕊此刻点明是何用意。
苏沫涵听了，双颊突的变得绯红，想要出声阻止却也知道吴心蕊这样说定是为了帮她，只能绞着帕子低了头，不再插话。
吴心蕊继续道：“小姐其实一直爱慕陈将军，此次陈将军同少爷一同出行，小姐便想利用这个机会了解一下那个真正的陈浩远究竟为人如何。没有了将军光芒的陈浩远又会是何品性？常言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此行一去，朝夕相处的机会便多了些，小姐对陈将军究竟是一时的好奇还是真心，相信小姐自然会得出结论。”
有时，劝人放弃的最好办法就是鼓励她去接近，越是阻拦反而会激发出飞蛾扑火般的执着。
吴心蕊直视着苏嘉盛的眼睛，真诚而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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