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女儿心思谁人晓
吴心蕊拿着干发的布巾给苏沫涵擦着头发，轻声说道：“今日逛了一日，可是累坏了？”
“还好，就是热水泡的我有些乏了，那个小春有意思的很，讲了好多笑话，笑的我现在还肚子痛呢！”
苏沫涵一边喝着热茶一边说着，嘴角的笑意还未褪去。
“那小春看上去像是个伶俐的，苏夫人选人总不会错。”
吴心蕊回想着自己同小秋聊天时听来的消息，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
“还好，之前的两个大丫鬟就是太闷了，不过确实忠心的很，为了救我……唉，哪日你陪我去他们家里看看吧……虽说爹娘给了他们好些银子，可是，我这心里始终难受的紧。”苏沫涵想起了之前的丫鬟，挂在嘴角的笑意终于退去了，眼睛中的光辉也变得朦胧起来。
“他们能得你如此惦记，也是没有白白服侍你一场。”小蕊也叹了口气，唏嘘着人命的轻贱，却不敢过多的感叹，只是一味的宽解苏沫涵。
吴心蕊一边替苏沫涵擦着头发一边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有些怔仲，怕是又回想起了那在山上的日子，便继续说道：“既已如此了，多想无益，哪日咱们便去走上一遭，也算全了你们主仆的情分。小姐刚刚说要同我聊什么？莫不是我这自荐的丫鬟不合心意，你要赶我走？要不然你怎么好端端的想起他们来？”
吴心蕊故作伤心的撇了撇嘴，眉头一皱，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一边叹着气一边扭头看向了别处，那样子似乎真的有些吃味。
苏沫涵见了，回过神来，急急道：“你可别乱说，有你做伴，我踏实的很，我可没把你真当丫鬟，你没见我娘派了四个小丫鬟过来？我以前可是只有两个的，可见她也真的没把你当丫鬟呢，你可别再说这样的话。”
苏沫涵说着，就要起身过来拉吴心蕊，吴心蕊似憋不住笑意般“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一把将苏沫涵又按回座位上，继续为她擦着头发说道：“我自是知道的，只是看你烦心，故意说出来逗你的。”
“说起来咱们也是一同经历过生死，你是如何行事的，又是如何应对的，我都看在眼里，有你在身边我便觉得凡事都放心的很，可能是这次经历心中总是有些忐忑吧，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自然有什么话便说了出来，一来说给你听我放心，二来也是想听听你的意思。”苏沫涵真诚的看着吴心蕊，一脸的严肃认真。这还是归家后吴心蕊第一次在苏沫涵脸上见到这样的神情。
吴心蕊急忙收起了玩闹的笑意，握着苏沫涵的手，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的好小姐，是我错了，以后再不敢拿这样的话开玩笑了。”
说完，眼看苏沫涵放松了下来才追问道：“小姐到底想同我说什么？有何事是需要我帮你参谋参谋的？”
苏沫涵听了，还未说话，那眼神便开始带上了几分娇羞，她犹犹豫豫的欲语还休，一会儿抬头看看吴心蕊，一会儿又低下头去自顾琢磨，扭捏的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吴心蕊静静的看着，也不催她，只是轻轻的给她擦着头发。
“小蕊，你今日可看到陈将军了？”
沉默良久，苏沫涵终于再次开了口。
陈将军！
吴心蕊突然一愣，擦发的手不由自主的便停了下来，她低头向苏沫涵看去，那巴掌大的小脸此刻红扑扑的，也不知是热水澡泡过之后的余温还是其他。
“旁人总说他脸上那道疤骇人，我却觉得有那道疤才能突显他的与众不同之处，小蕊，你说呢？一个大将军，脸上有块疤又怎么了？”苏沫涵一手拉住吴心蕊给她擦发的手，一脸期盼的等待着吴心蕊的赞同。
吴心蕊眸子晃了两晃，挤出一抹微笑说道：“沙场上争战的男儿，身上带伤自然难免，只是伤在脸上，平白看着吓人。”
“不会啊，我就不觉得吓人。”苏沫涵听了，认真的摇了摇头，眼睛亮亮的，似乎说了最最理所应当的事情。
吴心蕊将手抽出，换了个位置，躲避着苏沫涵的视线，继续擦着头发说道：“其实有没有疤倒也无什要紧，他毕竟是威远将军，想嫁他的女子怕是不在少数，就算真的碍于那颜面没有女子喜欢……”
吴心蕊说着顿了一顿，偷眼观察苏沫涵的表情，苏沫涵正皱着眉头摇着头。吴心蕊继续道：“也自然还有皇上为他赐婚。我听大少爷说皇上赐了户部左侍郎家的女儿嫁他为妻，还要不远万里来边城完婚呢！”
“不是的！”吴心蕊的话音未落苏沫涵就摇着头否定道：“那陈将军不喜那萧家小姐，那萧家小姐也不想嫁陈将军，听说萧家小姐在都城闹出了好大的动静，这婚能不能成还两说呢！”
“哦？你是说那萧家小姐抗旨？”吴心蕊有转了转身子，侧到一旁擦着头发，将自己的神色隐藏在了灯火的阴影处。
“那倒没有，她还没有那么大胆子吧，抗旨可是要抄家的呢！只是听说做出些荒唐事，不过远在都城发生的事传到我们这里便不真切了，具体怎么回事也没有人知道。”苏沫涵说着，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突然又兴奋的说道：“说是来边城完婚，可是你看那陈将军身侧并没有别人啊，一定是婚事黄了……”
吴心蕊见她那样开心，虽不忍打击她，但还是说道：“你怎么不知那陈将军是特地回边城等着同萧家小姐完婚的呢？”
“啊？……”苏沫涵一下愣在那里，如同霜打的茄子，顷刻间似乎对什么都没了性质。
吴心蕊见了，继续道：“浴血沙场的人，朝不保夕，过了今日不知明日的，嫁与这样的人也未必是好事。”
“咦？你怎么跟我哥说的一样？你跟我哥还真默契！”
苏沫涵撇着嘴惊奇道，她这一突然出声，到让毫无防备的吴心蕊心中漏跳了一拍，手上不自觉的加大了力道。
“哎呦！”
苏沫涵吃痛，揉着脑袋不明所以的看向吴心蕊。
吴心蕊急忙给她揉了揉，笑道：“有一处打结了，没有注意，恕罪恕罪……头发都干了，还是早些睡吧……我去看看后窗关严了没有，深秋风寒，可别灌了风。”
吴心蕊说着，一边收了手上的布巾，一边起身就向后窗走去。
苏沫涵揉了揉头皮，一把将她拉住：“不用看了，后窗一直锁着，从没打开过，你也睡吧，明日还得量体裁衣，还要张罗秋菊宴的事情，有你忙的呢！”
兴奋了一日，又舒舒服服的泡了澡，苏沫涵刚刚躺下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吴心蕊自榻上下来，走到苏沫涵床前，轻手轻脚的给她将锦被盖严，这才重新返回榻上，合衣而眠。
夜色渐浓，那遮挡了月光的乌云终于褪去，清冷的月光再次洒在了房前屋后，也洒在了熟睡的吴心蕊和苏沫涵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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