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老公寓
褚京搂着梁息往外走，两个酒保走上前，礼貌问：“老板，那个人怎么办？”
褚京原本想说扔出去，冻死算了。但转念一想，还不清楚这小黄毛的身份背景，于是道：“扒光了扔楼上包间。”
一个酒保看褚京有要离开的架势，愣怔地问：“老板，你让我们给你物色的除夕对象还要不要找了？”
另一个酒保打断他：“要什么要？没一点眼力见，看不见老板怀里的佳人吗！”
褚京侧脸低头，打量着靠在他肩头的梁息。
梁息看起来很难受，从褚京的角度来看，能看到他长而不翘的睫毛和优越的鼻梁，还有微微张开的嘴巴。
“有水吗？”褚京回身问酒保。
两个酒保面面相觑：“……”这种情况不应该把人还灌得更醉一点吗？
梁息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被人带着走，他警惕地拨开褚京的手：“谁…谁啊？”
褚京不由分说地将他的脑袋重新按回肩膀，不耐烦道：“我！”
低沉磁性的声音很有特色，梁息只稍微挣扎了一下就心安理得地靠着了。
酒保拿来苏打水，褚京喂了梁息几口，这才带着梁息走出去。
酒保们震惊在原地，他们不是没见过老板撩人时的温柔贴心，但刚才老板动作间流露出来的温情，却是他们第一次看到。
打开后座车门，褚京把梁息丢进去，想了下，他轻轻拍拍梁息的脸，“哎！哎哎！你住哪儿？”
梁息勉强睁开眼睛，他含糊不清地嘟囔：“我喝酒了…”
褚京俯身，将他往里面挪，口中敷衍道：“嗯，你可真有本事。”
梁息的眼睛慢慢睁开，略显疑惑道：“褚哥。”
“醒了？”褚京替他扣上安全带，随口道：“坐好。”
梁息水汪汪的眼睛直盯着他：“醉着。”
褚京扣好安全带，正要出去，就被梁息用力扯住了胳膊，“你去哪儿？”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中出现一丝怨念。
褚京：“我开车。”
“不要！”梁息手劲加重，他使劲一拽，把褚京拽了进来，他蹙眉道：“你就坐这里。”
两人距离缩短，褚京敲了下梁息的脑壳，道：“我坐这儿？那车能自己走吗？”
“你又要自己走？”梁息质问：“像上次一样，把我扔下？”
褚京突然沉默了，他后退些许，但梁息紧紧拽着他不放，他不满地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吧？你带谁来的？”
褚京面无表情地拿开他的手，跟个醉鬼说不明白。
“说啊！”喝醉的梁息不太讲道理，他急切地想要一个答案：“你带谁来的！除了沈佑嘉，你还在追谁？”
褚京不理会他，再次往外挪去，梁息不依不饶，他忽然抬起胳膊抱住了褚京，赌气般道：“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走！”
褚京无奈回身，他捏住梁息的下巴晃了下，略显发狠道：“你醉成这样，能听懂人话？”
梁息眼神迷蒙，慢慢趴在褚京的肩头，费解地望着褚京。
他这副秀色可餐的模样，看得褚京一阵心浮气躁，“咳！”褚京清了下嗓子，挪开眼神，简短道：“…没带人。”
“骗人…”梁息低声嘟囔了一句，他不满道：“你骗人…你都不看我！”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捏住褚京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想要质问的话戛然而止。
他忘了要质问褚京什么了，他只记得得为自己讨回公道。
褚京眸色暗了暗，他低声警告：“我可不是正人君子，你再拱火的话，我就…”
他忽地住口，因为梁息的指尖轻按在他的唇上。
“我不高兴听你讲话。”梁息盯着褚京的双唇，睫羽忽闪。
褚京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绪，只听他轻声委屈道：“你干嘛让我不开心？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要拒绝我？你跟我说说好不好，你在怕什么？”
要命！
褚京深呼吸一口气，他猛地推开梁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梁息想起身抓住他，但被安全带束缚着，他被勒回了原座。
“褚哥！”梁息着急了。
驾驶座的门被打开，褚京坐上驾驶座，道：“在呢在呢，别嚷嚷。”
梁息安静了，片刻后，他疑惑问：“你是傻的吗？”
褚京：“你才是傻子！”
“那你干嘛下去又上来？”梁息喝醉的脑子，不足以支撑他考虑车子还要发动的问题。
“我他么开车！”
“为什么要开车？”
褚京深呼吸一口气，认命地回答：“送你回家。”
“我又没有家。”梁息仰躺在靠座上，略显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听到他那句话，褚京顿了下，才问：“你现在住哪儿？”
“公寓啊。”梁息眨巴着困顿的眼睛。
“……”褚京忍无可忍道：“哪里的公寓！”
梁息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你凶什么？”
“……”
“还能有哪里的公寓，我们的公寓啊。”梁息道。
褚京明白了，梁息指的是…他们以前合租的那个公寓。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梁息，褚京发动了车子。
褚京是个相当自我的人，他既不相信忠贞不渝的感情，也对毫无保留的感情嗤之以鼻。
在他看来，食色性也，谈恋爱和吃饭差不多。
他喜欢一个人，就像是喜欢一种食物，他总是要吃饭的，但不可能总是吃一种食物，口味可以随意改变。同样，一辈子的相伴相守，不如潇潇洒洒的好聚好散。
在一段恋爱关系中，褚京总是处于掌控的一方，他把自己的感情圈养在可控的范围内，他给出的东西，都是自己能轻松拿出来并且能迅速俘获人心的。
一旦对方表现出叛逆或者不驯服的行为，褚京就会迅速结束掉这段感情。
事实上，他也是这样做的。
除了梁息。
那时候的梁息多乖啊，换句话说，只要他愿意再花点时间，慢慢将梁息引入他温柔的陷阱，梁息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可褚京逐渐意识到，在他追求梁息的过程中，他貌似是陷得更深的人。如果一个东西逐渐脱离了褚京的掌控，那他宁愿不要。
他可不想总是吃一种菜。
褚京一边开车，一边冷淡地想着。
等到了以前住过的公寓，梁息已经睡觉了。
褚京扶着梁息走进电梯，他有四年多没来过了，打量着熟悉的环境，褚京的心情有些微妙。
走到门口时，他下意识按开密码锁，等他意识到梁息可能换了密码时，门“啪嗒”开了。
褚京愣了愣，随即蹙眉，梁息是傻的吗？密码都不知道换一下，万一他把密码告诉了别人，多不安全。
果然，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是个生活白痴！
褚京泄愤一般地将梁息扔在沙发上，他活动着胳膊，打量着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布局倒是没怎么变，家具还是那些家具…不对。
他凑近茶几去看，茶几是新的，和以前那个是同款，接着，褚京发现了不少和以前一样的新家具。
当初这个公寓是褚京随便租的，家具都是半新不旧的。他倒是没想到，梁息换家具也是换和以前一样的。
死脑筋，褚京暗暗数落。
褚京四处走着，他先走向自己以前的房间，如他所料，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再走到梁息的房间，他不由得一怔。
梁息的房间其实不小，但现在看着…确实不大。
他的房间很满，墙上钉着大大小小的书架，摆满了新旧交错的书籍，除了墙上的书架，原先衣柜的门也被卸了，衣柜里叠放的还是…书。
梁息放书的习惯很奇怪，他不喜欢将书背对着外面，他总是将书页的一面对着外面，尽管如此，他还是每次都能精准无误地找到自己要看的书。
除了书架外，还有一样东西吸引住了褚京的目光，是一架白色的钢琴。
褚京缓缓走近，认出了这架钢琴，是当初《八音盒》拍摄时的那架钢琴。
在这么多东西的映衬下，梁息那张床可怜兮兮地靠在墙壁一侧，褚京甚至能想象到他蜷缩在床上睡下的模样。
褚京啧了一声，梁息还真是在凑合活着。
钢琴上像模像样地放着一本琴谱，难不成梁息还学了弹钢琴？褚京好奇地走过去，借着窗外的亮光，他翻了翻琴谱，发现是《梦中的婚礼》的琴谱。
说没有触动是假的，褚京饶有兴致地想象了下梁息弹钢琴的样子，也挺像个小王子的。
这样想着，他慢慢坐下，按动了琴键。
不得不说，这架钢琴的音色是真的好，要不…管梁息买下来？
熟悉的琴谱，熟悉的曲子，和莫名平静下来的心情，褚京突然想起，以前梁息告诉过他，《未来的婚礼》还有个什么故事来着…
一曲终了，褚京伸着懒腰站起，他侧身活动着胳膊，猛然瞥见门口有个一动不动的黑影…
“卧槽！”褚京打了个激灵，手按在了琴键上，钢琴发出一阵杂音。
门口的人缓缓走进来半步，褚京看清是梁息，他气不打一处来：“不会吱一声吗？大半夜的吓谁呢！”
梁息默默看着褚京，他不止一次梦到过自己醒来后，褚京就坐在这架钢琴后面。
这次，还是梦吗？
梁息挪动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向褚京。
褚京丝毫没有闯进人家中的尴尬，他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数落：“我说你这是工作室还是睡觉的房间？就没见过谁的房间跟你的似的，那客厅是没地方了吗？”
三言两语的功夫，梁息已经走到他跟前，却不发一语。
褚京看着梁息那双雾蒙蒙的眸子，纳闷地凑近：“还醉着？”
梁息蓦地倾身，蜻蜓点水地吻在了褚京的唇角。
与此同时，零点将近，烟花在郊区声势浩大地绽放开来，几乎装饰了半个城市，炫目的火花跳跃在空中，明暗交织中，烟花绽放的声音掩盖住了人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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