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幼年

我自小就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至今才明白什么叫做世界因你而温柔。——银耳

        三千年前

        今夜是红尘的初夜，他身着华丽的红袍，跪坐在席位上，等待着竞标结果。刚刚红尘一舞动倾城，来客有男有女，无不用暧昧的目光打量着他，妖界对于情爱一事向来没有那么多束缚，但一些弱小又俊美的种族，自小被抓进象姑馆也屡见不鲜，红尘就是其中之一，作为罂粟花妖，他在这种风月作坊混得风生水起，对如何撩拨客人更是了如指掌，深谙春闺之事，对于今晚他早已做足了准备，但内心依旧对这肮脏的世界充满厌恶。很多人对他志在必得，竞标越来越激烈，馆长仿佛看到一座银山向自己挥手。

        “一千两！”

        “两千两！”

        “五千两！”

        “五千两一次！”

        “五千两两次！”

        “一万两！”众人不禁惊呼，出手如此阔绰，定是哪家妖君，为了一名男妓，至于吗？余人不得啧啧称奇。

        红尘抬头望去，只见微光侧卧在贵妃椅上，倘与自己相较，并不逊色，她轻轻摇晃着碧光流萤扇，平和地看着自己，红尘垂眸颔首。

        “一万两一次！”

        “一万两两次！”

        “成交！”

        红尘起身，回房等待。

        “真是败家，花这么多钱图一夜春宵！”说这话的人即为出价五千的客官，纯属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微光收起扇子，在众人的目光中信步离场。

        房门轻轻推开，见微光走近来，红尘莞尔一笑，手臂绕过她的腰间，在她耳边呢喃:“妖君喜欢什么类型，要试试奴的口技吗？”

        微光不语，转身用扇子抬起红尘的下巴，说:“妖龄三百，却已达上元阶，我如你这般年龄时，不过区区筑基后期，着实是可塑之才。”

        “请恕红尘才疏学浅，不知客官之意。”听闻此人一语道破自己的秘密，红尘眼里闪过一丝杀机。

        “放弃吧，你的花毒对我没用。”红尘一惊，自己隐瞒修为，本来就打算在今夜离开这个地方，面对很多修为高深的客官，自己的迷魂术从未失失手过，自小生活在这里，他掌握了太多秘密，若无保命手段，不可能存活至今日。

        他垂眸淡淡道:“客官扮成男妖买下我，却不想与红尘行鱼水之欢，有何意图”

        “你并不喜欢这里，随我而去可好”

        闻此红尘狐疑的抬头，他不过是个几百岁的小妖，从未感受过善意，一时难以置信，喃喃道：“象姑馆不会轻易放奴离开。”

        “那毁了便是。”说罢，只见她挥手间，象姑馆便化为火海。红尘浮在空中，看着这罪恶的地方逐渐化为虚无，逐渐从惊愕中缓过神来，他看着微光，问道：“为什么帮我？”。

        微光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映出火光，道：“为冕司掌芸芸众生，六界偌大，虽无法处处看顾，但今日闲游至此，却也无法坐视不理。”

        看着少年颤抖的身体，微光捏住他的下巴，在他的额上轻轻一吻，“从此刻起你便与为冕订立契约，为冕今日用了银耳莲子粥，正巧与你的发色相同，你以后就是为冕的神使银耳了。”

        萧湘今天也有戏份，好在自己戏份不多，而且也快要杀青了，她索性跟导员请了两周的假，今日银耳没有课，早上便送萧湘去剧组。

        下了车，萧湘和银耳告别：“你下次教我腾云术吧，你这驾照估计也是司命随手胡扯的，这一路我可是提心吊胆。”

        银耳笑道：“你们这凡间的坐骑虽然堪比龟速，比不得天界的灵兽，倒也很是新鲜。”

        萧湘也被他的小心思逗乐了，“真是朵没见过世面的小花。我晚上回家，不会学校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路上小心。”

        马路对面的车里，范凌霄昨晚拍戏拍到很晚，此刻正在小憩，当看到银耳来送萧湘时，他的眼睛微不可查的眯了起来。。。

        拍摄结束后，萧湘走出教学楼，心里盘算着后天生日要问银耳索要什么礼物，想到摄影棚正门肯定又被范凌霄等主角们的粉丝围得水泄不通，萧湘便绕到较为偏僻的一条路上，打算从小门出去。突然，一辆兰博基尼横在自己面前，萧湘愣了愣，只见车窗缓缓降下，竟然是范凌霄，他摘掉墨镜，用深邃的目光盯着萧湘，说:“我送你回去吧！”

        萧湘半天才将卡壳的脑子运转起来，礼貌地摆摆手，说：“不用了，怎么好意思麻烦你，谢谢啦。”

        只见范凌霄邪魅一笑，萧湘顿时感到一阵晕眩，模糊中听到一个声音：“这可由不得你啊~”

        一小时后，江边一栋奢华的别墅里，

        萧湘感觉自己被什么泼了一下，缓缓睁眼，努力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她感到一阵头疼，刚想扶一下头，却摸到脸上红色的液体。

        “呦，终于醒了。”只见罪魁祸首范凌霄此刻正穿着浴袍，悠哉悠哉地喝着红酒。

        “这是哪里？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萧湘愣了愣，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被绑架了，她向四周环顾着，她此刻正被五花大绑，随意的被丢在地毯上，从房间优雅格调的装修来看，主人似乎颇有品味。

        凌霄冷哼一声，将杯子里剩下的红酒也泼在了萧湘脸上，“少在这里给我装蒜了，说！是不是老头子派你来监视我的？”他对于族长派来的妖精一向厌恶，就算是女妖也毫不手软。此刻的凌霄完全不同于萧湘以为的阳光暖男，浑身散发着冰冷危险的气息。

        从小到大萧湘还是头一次被泼酒，她现在才知道刚刚脸上的液体是什么，红酒顺着她的脸颊发丝缓缓留下，此刻的萧湘甚是狼狈，她意识到自己被绑架，还被泼红酒，顿时火冒三丈，愤怒的说道：“什么监视你！我虽然是你的粉丝，但也没狂热倒那种程度！”范凌霄的人设此刻已经在萧湘心中崩塌。

        范凌霄不屑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银耳那个鸭子会在你身边？”

        萧湘此刻怒火中烧，毫不犹豫地怒怼回去：“什么鸭子？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靠脸过活吗？”眼前的这个人撕掉镜头的包装，跟自己认知里的范凌霄直接判若两人，简直令人作呕。

        “我靠脸过活？想当年银耳搔首弄姿时你祖宗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你嘴巴里不干不净的在说些什么！！！”

        “我懒得跟你这凡人废话！”范凌霄冷哼一声，索性封住萧湘的嘴。

        萧湘生气地想要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挣扎了半天，给了凌霄好几个白眼，可凌霄早已不理会她，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本书看着。

        过了一会儿萧湘总算是冷静下来，仔细思索着，眼下自己骂也骂完了，想想怎么逃跑才是正事，范凌霄把自己绑来，又不搭理她，也不知道想要做些什么。

        正在苦恼时，萧湘头顶幽幽的响起银耳的声音：“近来天气转凉，本尊想为主上添一件狐裘，瞧着你的皮囊甚是光亮，正合本尊之意。”

        凌霄没预料到银耳这么快就会来，好在早已在萧湘身上施了障眼法，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祭司冕上可不会允许你仗着她留给你的神力滥杀无辜。”

        银耳挥手解开萧湘的束缚，扶她起来，又说道:“你还是改不了嚼舌头根子的毛病，祸从口出，哪天要是被暗杀了，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你乱说话？”

        萧湘听着二人的对话意识到他们之前应当是认识，一时间不知道情况，便选择闭口不言。

        凌霄意识到银耳有些怒气，但断定他不会因为一个女妖拿自己这个族长之子怎样，冷哼一声：“妖尊驾临寒舍，竟是为了这等小事，没想到尊上竟是与小辈斤斤计较之人，看来老头子这次是铁了心要我回去了，怎么把你也搬了出来，只是你大费周章的找个女妖放到我剧组里要做什么，要抓我回去就利索点。”

        银耳皱了皱眉了眉头，自己初升天上时，有很多神仙心怀不满。一日，他被一群不懂事的小仙围住，他们骂他污秽□□，肮脏不堪，玷污了祭司冕上，玷污了苍穹之巅云云，银耳都默默忍受，既然自己确实生在象姑馆，就已经做好受到侮辱的准备，众仙见他一脸平静，愈加生气，最后演变成群殴。当日晚上，银耳侍候微光用膳，细微的不便没有逃过微光的眼睛，微光秀眉一皱，问到:“为什么打你？”

        银耳迟疑了一下，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但还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他们说，我没有资格当你的神使。”

        微光放下茶杯，摸着银耳的头，说道:”为冕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但为冕不希望因此你的心会满目疮痍，难过时，你要知道你还有一个地方你可以哭诉。为冕认可你，就是你最大的资格！”

        看着眼前半大的银耳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微光知道他的童年有着太多苦涩，一滴自眼角滑落的泪滴有着怎样的哀怨？

        次日，微光去了趟极光圣殿，圣主在早朝时便告诫众仙约束门徒，不可妄议上神，众仙便对此闭口不谈。可妖界没那么多规矩，尽管无人胆敢谈论祭司，但一个小小的花妖成为神使，不禁让众妖愤愤不平，更是有些不堪入耳的流言一直流传着。凌霄初出妖界，以为此事众人皆知，只当是自己在背后说了些许坏话，想来这女妖也是知晓的，却不曾想萧湘竟然仅仅是个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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