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假期其余闲下来的时间，温暖不是写作业，就是帮张咏梅打下手，她不能白要别人的钱。
这一天比较忙。张咏梅一边剪刀飞舞，一边回头说，“男的谁着急，让她理，手艺不比我差。”张咏梅眼神示意温暖。
“我来，我来，等半天了。”一个胖乎乎的大叔坐上理发椅。
温暖动作熟练，拿起工具，三下五除二理完了。大叔满意的走了以后，温暖接着又理了几个人。不一会儿，店里的男士都理完了，还剩下需要染烫的两个女士。
这时，门口进来一个新客人。
温暖回头正要招呼，一看竟是纪风。
纪风也看见了温暖。他顿了一下，走进来坐下，脱了外套。他面露疑色，眼神跟随着温暖忙碌。
温暖被纪风看得有些不自在。同时她疑惑，这只是家小理发店，一般年轻人很少来。而且平时看纪风花钱手笔很大。他不像是会来这儿的人。
过了一会儿，纪风旁边一个大姐戳纪风，“男的让那个小姑娘理”，大姐指着温暖，“要不就明天早点来。”
纪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等温暖走过来，纪风拉住她，“男的，你给剪？”
“啊”，温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虽然她总来帮忙，但从没给熟人理过发。给纪风剪头发，感觉有点怪怪的。
“我只是来帮忙的，你要不等阿姨忙完吧，或者，下次再来？”
纪风看了温暖一会儿，开口道：“你剪吧。”
“啊？”
没等温暖反应过来，纪风已经坐在了理发椅上，还自觉地围好了白布。
……
好自觉。
温暖放下墩布，拿起推子，站在纪风身后，瞅着他的脑袋，无从下手。
她只给大爷大叔们理过发，统一剃秃头，推光了就完事。但纪风的脑袋，明显是有发型的。
“你还是等阿姨忙完吧，我只会剃光头。”
旁边张咏梅一直忙，没注意这边，她抽空扫了一眼，看见坐着的是纪风。
“纪风啊，你要是不着急，等会儿阿姨给你剪。”
“阿姨，你们认识啊。”温暖看了眼张咏梅，又看了眼纪风。
“算认识吧，这孩子来过两三次了，跟你一个学校的。”
“还是同班。”纪风说。
“是吗，暖暖你们同学呀，那阿姨待会儿给你打折。”
“阿姨，你忙吧，让她剪”，纪风指了下温暖，“我这次就是打算剃光的。”
“行，那让暖暖给你剃吧，她剃的可好了。”
……
温暖觉得很神奇，有一种莫名的神奇感。
她低头盯着纪风的脑袋，还是有点犹豫，她询问着说：“剃了啊。”
“嗯，别太短。”纪风闭上眼。
温暖拿起剪刀，捏起一撮头发，准备先把较长的头发剪短。
可能刚洗过，纪风头发上还残留着洗发水的香味。
她一边给纪风剪着头发，一边从镜子里端详他的脸。她还没仔细看过他。
眼下镜中少年闭着眼，她可以明目张胆的看他。
少年肤色白皙细腻，脸部线条流畅。红唇微闭，鼻梁挺直。睫毛和眉毛都浓黑稠密。右眼角下似乎有一个浅浅的痣，在睫毛下若隐若现。
确实很好看，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他。温暖想起杜乐乐之前还把她当情敌，结果她真正的情敌是严非凡。温暖忍不住笑了。
纪风静静坐着，任温暖摆布他的头。
温暖没见过他如此安静的样子。
此刻，少年安然坐在这里，闭着双目，嚣张的气焰减了几分，像个乖顺的小动物。
温暖的心底莫名柔软，心脏随剪刀起舞。
剪了半天，还有一少半头发没剪短。
头发怎么这么多，温暖加快了速度。
纪风闭着眼，感受着头顶上的动静。温暖的指尖，偶尔会触到他的头皮，酥酥麻麻的，他心里有些痒。
啊！
温暖突然瞪大眼，看着眼前头发间的豁口。
刚才光顾着胡思乱想了，忘了手上的活儿。
现在这个豁牙子要怎么办。
温暖见纪风没动，依然安静地闭着眼，料想刚才应该没剪到头皮。
还好。
不管了，先剃吧。
温暖拿起推子，开始从后边发际线剃起。
温暖这次很认真，怕伤到纪风，很小心地推着。
整个头推完一遍之后，温暖发现刚才的那个豁牙子，还是很明显。
随即她又拿推子开始推第二遍。
第三遍。
以及，第四遍。
好了。温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豁牙子完全不见了，整个脑袋圆润光滑。真棒！
等一下。
光滑。
光……滑……
温暖深吸一口气，不敢说话了。
纪风感觉头上越来越凉。他坐直身体，睁开眼。
纪风又闭上了眼。
纪风再次睁开眼。
他面无表情，盯着镜子里的秃头。那个秃头，身上围着块白布。好像一个圆寂了的和尚。
纪风回头，凝视温暖。
温暖拿着个推子，假笑着，看着纪风。
她干笑两声，说了句，“剃完了”。
“你故意的。”纪风声音平静。
温暖突然感觉周身寒气森森……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温暖忙摆手，“有个豁牙子，我想给它推没了，然后就推没了。”
温暖一脸无辜，真诚的解释着。
“哪来的豁牙子。”
“我不小心剪的。”
“……”
张咏梅那边忙完了，歇个手，走过来温暖这边。她看见纪风的光脑袋，笑着说，“这有点儿太亮了吧，你们学校允许剃这么秃吗。”
纪风瞪着温暖。
温暖实在忍不住了，别过头笑出了声，说了句，“应该允许，挺好看的，哈哈哈哈。”她捂着肚子笑的停不下来。
张咏梅笑着应和，“长得好看什么发型都不怕，没头发也不怕。”
纪风认命了，又气又笑，看着温暖，“我就不该闭眼。”
“要不阿姨给你免费吧，算失误，不要你钱了。”张咏梅说。
“不用了，谢谢阿姨。”纪风起身掏出手机，扫码付了款。
张咏梅又去忙活了。
温暖放下推子想扫地，不料被纪风一个锁喉，勒住了脖子。
温暖掰着纪风的胳膊想挣开。
纪风才不给她机会，依然勒着她，他看着她的头顶，咬牙切齿地说，“温托尼，我记住你了。”接着他又假装用力勒了一下，然后才松开了温暖。
温暖咳了几下才站好。
刚才纪风勾着她的脖子，她整个身体靠在对方身上。虽隔着衣服，但少年的体温异常灼热。他身上淡淡的清香随体温飘升蔓延，将温暖整个包围。此刻两人虽分离，温暖却觉得纪风的气息，还缠绕着她。
温暖呼吸有些乱，她努力调匀气息。
“待会儿有空吗，一起出去玩儿？”纪风问温暖。
温暖本来想待会儿写作业，可不知怎么的，她脑袋突然晕晕乎乎地说了句，“好啊，我有空。”
纪风听到他想要的答案，满意地笑着。
出来后，纪风搜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好玩儿的地方。两人一路压着马路，漫无目的的走着。
两人一路闲聊着，说着去哪玩儿。阳光下，纪风的脑袋特别亮。温暖一看纪风的头，就忍不住笑。纪风一看见温暖嘲笑他的发型，就想揍她。只是每次手重重举起，轻轻落下。
二人一路欢笑走着。
转弯时，纪风双拳正夹着温暖的脑门，佯装生气。他们欢快地笑声在风中回响。
不远处，刘勇把这一幕，看了个正着。
刘勇视角下，纪风侧对着他，双手手臂环着温暖，温暖笑声甜甜。刘勇猛然间，以为他俩要接吻。他气得抬腿就往过跑，鞋差点跑丢。
和刘勇一起的，还有两个男生。一个染着红头发，一个染着绿头发。三人一起朝温暖这边跑来，像拆开了的红绿灯。
刘勇一把扯开纪风。“干吗呢，你对我的暖暖干嘛呢！”他气的要快哭出来。
纪风见是他最讨厌的黄毛，他瞬间不悦。他拧着眉，推了一把刘勇，“什么你的暖暖，你再说一句试试。”
温暖见这两人一碰面就互呛。她怕他们再打起来，赶紧拦在二人之间，对刘勇说：“你爸去我家的事，你都知道了吧。别缠着我了。”
刘勇很想说不知道，可事实是他当天就知道了。那天他本来还怕他爸太过分，伤着温暖。他提前给温暖打电话，想让温暖躲开来着。结果温暖没接电话。后来他爸反被温暖威胁了一通。刘勇因此被臭骂了好几天。
此刻他见温暖语气冰冷，脸上笑意全无。她看他的眼神，和刚才看纪风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他像吞了一块冰，透心凉。
“暖暖，我喜欢你。”刘勇望着温暖，小声说。
温暖有一瞬间心软，可她不能给刘勇不可能的希望。
“我不喜欢你，一直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温暖语气平静，不带一丝感情。
“你喜欢他是不是？”刘勇依然看着温暖。
温暖猜到他问的是谁，她觉得莫名其妙，她说道，“胡说什么，人家有喜欢的人。”
刘勇一听气死了，指着纪风对温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那他这是干吗呢？渣男！”
就在这时，纪风突然拉起温暖的手，说：“我喜欢的人就是她。”
温暖满头问号，望向纪风，对方一脸春风和煦地咧着嘴角，回看她。温暖茫然不知所措，被拉着的手，失去了自由，手心里渐渐冒汗。
温暖本是惊讶。但她的表现，落入刘勇眼里，则变成了——温暖因被喜欢的人突然表白而过分开心，所以娇羞不知所措。
刘勇难过的不可开交，他想大吼，又吼不出来。此时，他身后的红毛，说了句，“完了，勇哥被绿了。”接着红毛拍了下绿毛的肩膀说，“你不该染这色儿，这以后得是勇哥专用色儿。”
绿毛配合的说：“勇哥，我这就去把它漂白，再染成黄色，咱俩换色儿。”
“闭嘴！”刘勇朝两人怒吼。
红绿二人见刘勇真生气了，没再言语。
刘勇又看了眼温暖。温暖不说话。这不就是默认了吗！他不甘心地看着纪风，纪风正嚣张地笑着看他。刘勇的心拧成了一团，他站在这儿，实在太难受。他忿忿转身离开。红绿二人紧随其后。
天上飘来一朵乌云，一个响雷伴着两道闪电，划过刘勇的头顶。
接着，雨细细密密的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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