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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勉强合作


何江寥负手站在客房前,看着瘫倒在地的护卫。

        客房门窗紧闭,并没有被人破坏的迹象。何江寥的目光渐渐向上移动,停在了屋顶上。下一刻,他腾空而起,两步跃到客房的正脊上。拿眼一扫,他看到正脊的外侧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方洞。

        何江寥走向方洞,单膝跪地,月亮撒下,打亮了下方房梁上摆放整齐的瓦片。整齐、细心、思路反常,若非何江寥方才夜观舆图后乘兴而来,根本没人会发现这里丢了人。

        何江寥撩起白袍,在屋顶坐了下来。珞婆教护法深夜逃脱无非是为了找回藏匿的乳香,他相信释幻宗的手下足以困住那个女子。尽管她很聪明,可这里是释幻宗主舵。

        今夜月光如玉,星河似锦,何江寥回想到五年前同样的夜晚。那时,他和吴师兄、孙师弟一起辞别伍胥卫,踏上了前往青羊观的慢慢长路。少年时何等壮志满怀,一朝在青羊观调出阉党猛虎,设计擒拿,那便能官拜千户,真正有资格、有底气与内室弟子骆冰站在一起。

        倘若时光停滞在那一夜,期冀便能似星光般永挂夜空。在进入魔宗后的很多个夜晚,何江寥都曾在孤舟岑寂的江面仰望繁星,寒江似镜,照映出分明而直白的月影,但周边的星汉却只能在江面沉默。

        忽然一阵喧哗声传来。何江寥垂下头,见手下在屋檐下奔来,呼哧带喘,急得手舞足蹈:“蛟三爷,不好了,那个李宸玥被我们堵在乳香房里,但她劫持了觇气谷的弟子,还扬言要火烧乳香!”

        何江寥神色变了变,他站起身,沿着屋脊远去。

        骆冰举着火把,看着何江寥的一身白衣,飘然出现在屋对面的鸱吻上。对方甩开泼墨折扇,一条墨色蛟龙随着扇子当空飞舞:“李姑娘,听闻你的好意,魃神以火为生,你若愿意提前一天供奉魃神,在下唯有感激不尽了。”

        蛟龙扇向外一指,这个书生般的魔头笑吟吟道:“请点火吧,李姑娘,今夜,你便是我何江寥心中的魃女。”

        岳砂是连夜被人叫醒的,他方才披着丝绸外衣昏沉沉倚在柱子边,听了这话,他猛地一激灵,拔脚跑出屋檐阴影,仰起头尖声道:“蛟三爷,这可是尹宗主心尖上的乳香!真烧了,一香千金,你赔得起?”

        何江寥在屋顶负手而立,他背负星光,眼里没有焦急的岳砂,只有火光中的身披黑纱、手戴银链的骆冰,一瞬间,他又变成了月光下斯文的书生,声音清朗动听:“月轮满,风和缓,河汉古今同斗转,幽王醉拟千金散,遂了伊人痴愿,谈何憾。”

        骆冰手中的火光明了又暗,她回想起何江寥初入门派时那个书生模样,那时当真是如玉公子,初心可鉴。师父辛斐涵在飞雪中抚着何江寥的后背,向众弟子介绍:“这是何御史家的独子。何大人一生傲骨丹心,可惜直言谏君、被阉党所害。他虽未曾从小习武,但他同你们一样,都与阉党有血海深仇,今后你们一同修习,万万相互帮扶,共除奸佞,护我河山。”

        可现在……骆冰笑了笑,伸出手,向这个假书生勾了勾:“你下来,你怎么不问问,我真的要烧这些乳香吗?”

        何江寥足尖轻点,转瞬已落在地面,贴在骆冰面前:“嗯?”他笑着,眼里满是兴趣。骆冰慢慢抓住何江寥的衣领,将他带了过来,嘴唇贴近对方的耳朵:“何公子,这点香哪里够你们调配香料的?我叫你来,是代表珞婆教和你谈合作的。”

        骆冰缓缓推开何江寥,看着对方的眼:“你愿不愿意?”

        何江寥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份怅然。接着,他笑起来,抓住骆冰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李姑娘,今夜你无论说什么,在下都是愿意的。”

        骆冰的手在何江寥胸前慢慢收起,她眨了一下眼,丹唇微启,何江寥却忽地退后了。他展开泼墨折扇,向众人宣布:“明日魃女开山后,我释幻宗与珞婆教的合作当即生效。届时,要记得礼遇李姑娘。违者,宗法处置。”

        “蛟三爷……这是宗派大事。”岳砂脸色白了,尹志逍不在,这事怎么能就这么定了?何江寥走过去,低下头看向岳砂:“要不然,你现在进宗主的房里,问问他本人的意见?”岳砂低下了头,他是万万不敢叨扰尹志逍安寝的。

        何江寥拍了拍岳砂,转过头对骆冰道:“今夜就到这里吧。各自回房,结盟之事天亮后再叙。”话说完,何江寥遥遥地点头致意,飘洒离去。

        骆冰一步步回到房中,坐在床榻上,她收起了孤傲的神情,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如果第一次抓住何江寥衣领时,自己还只是怀疑,那么方才她被迫摸到对方胸口时,骆冰已经万分确认——失窃的舆图正藏在何江寥的怀中!

        怪不得吴衔晖的细作没能在房间搜到舆图所在,何江寥竟然卸去了舆图画轴,将那两份舆图通通藏入怀中。何江寥想要什么?骆冰回忆着方才胸口的触感,舆图外应该还围了一层丝绸作为保护。他想必是相当清楚舆图对伍胥卫制衡阉党的重要,那么,他夺走舆图,是为了卖给阉党吗?

        闭上眼,旧时的情境就如画卷般展开。雪尽风停,桃花翩然,何江寥一人躲在屋檐下念着功法秘籍,骆冰出门看见,走上前去,“怎么不去卫所里面读书?习武之事,要多多向前辈请教才可进步。你这么性格孤僻,纵使他日当上武官,也难以团结部下。”

        何江寥掩上书籍,冲着骆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神有些躲闪:“我学得慢,贸然询问他人,耽搁师兄们自己的修行。”骆冰眯起眼:“你没说实话,不然,你为何不敢看我?”说完,骆冰上前抽出何江寥手中的书籍,翻开一看,书本夹杂着许多碎页,都是被人撕的。

        骆冰的目光从书本移向何江寥,对方看起来不羞不恼,一副好欺负的模样。“谁干的?”骆冰问。何江寥摇头:“都是不小心。”骆冰厉声:“这不是不小心,这是无聊!“骆冰想了想:“一定是孙夕昊干的,他就知道胡闹。”

        桃花落尽,天色恍然间暗了下来,一盏孤灯燃在沉寂的房间里,半晌,传来压抑的哭声,骆冰一时茫然,接着,她明白这哭声正源自自己。吴衔晖红着眼坐在对面,他方才从青羊观血海中脱身:“骆冰,你还记得吗?我们当中孙师弟年纪最小最不懂事……谁承想……我那时就该押着他向何江寥请罪的!”

        骆冰猛地睁开眼,眼前是释幻宗昏暗的房间。白露事变不仅仅死了孙师弟,还死了青羊观观主、释幻宗前任宗主和两名镇守一方的权宦。何江寥是个隐忍而牙呲必报的人,他虽然记恨伍胥卫,但没必要惠及阉党。只要路数使对,多出些银子,让何江寥把舆图买给伍胥卫也不是不可能。

        次日清晨,一名身着烈焰纱裙的女孩乘马车出现在释幻宗主舵。何江寥殷勤地领女孩进了房间,岳砂追了过去:“蛟三爷,宗主和二当家等你呢。”何江寥点头,随岳砂进了正屋,不出所料,只有二当家解宇隆在椅子上等他。

        何江寥在解宇隆对面坐下。还没坐稳,解宇隆开口了:“昨夜听说出事了?”何江寥道:“不是大事,有个自称是珞婆教护法的女人横插了一脚,现在被我安抚住了,魃女也及时上山了。”

        “自称是?”“我找主舵的人看过了,他们说就是那天坐在珞婆教第一头骆驼上的女子,可我就是不信。”

        解宇隆鲜少左右宗派事务,他而今只是好奇:“为何不信?”何江寥吸了一口气,谨慎道:“我这几天一直在等别的人,我觉得我终于等到了。”

        “直觉?直觉会骗人的。”何江寥的眼神阴沉起来,他冷冷笑了:“我知道,这些年我被旁人的直觉害苦了,我倒是不信,我能一直走背运。”

        “听听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一道低沉的男音响起,岳砂迎到门口,将一个浑身酒气的壮年男子请了进来。尹志逍一身红衣披发而入,宽肩猿臂,坐在了首席宝座上:“本宗当初也是凭直觉救的你,这也是你的背运吗?”

        “你不是凭直觉,尹大哥,”何江寥手支在茶桌上,向尹志逍那边转了过去,“你是巨眼识英雄,凭的睿智。”尹志逍朗声大笑,下巴上的胡渣也显得亲切起来:“好,好,睿智确比气运更加牢靠。本宗看你对那珞婆教的女人,有的也不仅仅是莫名而生的信任吧。”

        何江寥转了转扇子:“我有七分把握,此女对我手中的舆图感兴趣。”

        尹志逍眉毛一挑:“哦?是你那日上山时,说到的阉党悬赏的舆图?有意思,那你剩下的三分把握呢?”

        何江寥用扇尖挑了挑发梢:“剩下三分把握,此女爱慕于我,所以非要摸我胸口。”

        二当家向后仰倒:“三弟丰神俊朗,玉质金相,武功高深不说,又高坐我魔道首宗的第三把交椅,愚兄看来,十分把握都在第二种可能。”何江寥哑然:“这……其实第二种可能尽是我胡乱编排。那名女子,主要是想偷走我怀里的舆图。”

        “那不能随意给她,”尹志逍靠在虎皮座背上,虽带酒气,言语却有条有理,“要么让她拿出数倍于官府赏银的钱来换,要么,让她拿乳香来偿还。这二者都做不到,”尹志逍眼神转向何江寥,“何小公子,你不是还孑然一身吗?”

        何江寥笑了一声,没说话。解宇隆道:“那我呢?”尹志逍将他上下一番打量:“那姑娘又没平白摸你的胸口,污你清白,你个糙皮壮汉凭什么让姑娘对你负责?”

        解宇隆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昨夜何江寥可是和我住一起,他的清白早让一桶热水给洗回来了,我看也不必为难那姑娘。”尹志逍笑了,打了岳砂一下:“去,给我拿碗醒酒汤来。本宗今天听你们的烂桃花,越听越醉,越听越替你们累。”

        尹志逍站了起来:“换点别的听听。你们这次也都知晓了,本宗让你们带足人马上山,正是为了乳香一事。只要觇气谷的两名弟子研制出乳香配方,我们就立刻在岁魃节上统一魔宗口径,吃掉过境入京的所有西域乳香。”

        尹志逍走到何江寥身边,啧了一下嘴:“所以你那个女护法,要是真烧了本宗的乳香,本宗就把她炼成乳香。”

        何江寥扬着下巴,面带微笑:“有些人可比乳香值钱。”尹志逍竟没有反驳:“当然,例如舵主夫人。”何江寥摇摇头:“那这世间只怕所有女子,都如同草芥了。”解宇隆插话道:“自强一下,草芥中也能开出野花。”

        尹志逍转过头:“大哥看你已经很自强了,不必再为难自己。”屋外练武声阵阵,解宇隆听了,颇想随风飘去,加入其中。拿起钢刀,自己也算一方英豪。

        岳砂的解酒汤到了,尹志逍端过碗,对二人叮嘱道:“方才都是醉话,有件事确是要紧。解二,你布置兵马,务必要在岁魃节当天拥有压制全场的兵力。小何,你盯紧那个女人,拖住她。她说合作为我们提供乳香原料,可我们不需要,只要我们拿到配方,乳香的分成是囊中之物。”

        尹志逍喝完解酒汤,盯着何江寥再次强调:“别管你用三舵的金钱,还是用舵主的美色,反正一句话,拖住这个女人,别让乳香的消息提前走漏出去。懂了吗?”

        何江寥点头。

        不用说,他也会拖住她的,不惜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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