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诺言
“当然不是了，什么是笺记？我会知道，当然因为你的夫君是个聪明人喽，一看你当初的神情，便什么都知道。”
苏蕙见他神情诚恳不似作慌，便笑了出来：“原来阿忱也是会自夸的人呢。”
温忱微笑：“什么叫自夸，难道你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是聪明人，如果你夫君太笨，将来的宝宝也会笨的。”
苏蕙哎呀一声：“才……才成婚第一天，就说什么孩子的，好羞人……阿忱很想要个宝宝吗？蕙儿……蕙儿还很小呢……蕙儿……”
颊上又逐次红晕起来。
上辈子，他记得她很想要一个孩子，这辈子，她所有的心念他都要替她实现。
温忱柔声道：“你若愿意，我们便要一个孩子。你若暂时不想要，也都随你。温忱在这里发誓，温忱今生不会纳妾，也绝不会喜欢别的女人。若有孩子，一定属于你我二人。”
上辈子要她趁自己酒醉时才敢讨取的东西，如今他要一并给她。
却不想苏蕙怔在那里，樱桃小口微张，水眸中盈盈有泪，嘤咛一声就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温忱，像全然忘记了新婚女子的羞涩。
说到底，温忱上一世是被迫，他又如何真正懂得天下女子曲折的心呵！如果可能，又有哪个女子愿意与他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温忱紧紧抱着苏蕙，柔声哄着：“好了好了，乖。说起来，聪明人还有好曲子要弹给你听，你想不想听？”
苏蕙立刻坐正了：“想！”
温忱微微一笑，回身再拂。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往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是啊。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死也当复来归！生才是长相思！
苏蕙喃喃道：“好听。”
温忱抚了抚她的颊盼：“晏几道的《菩萨蛮》不是好意头，以后不要弹了。还有许许多多美好的曲子，我以后会一首一首弹给你听，可好？”
苏蕙痴痴地笑：“好。”
突然，仿佛想起来什么一样，苏蕙颇有些不安地细弱蚊呐道：“阿忱，我……我想和你说些事。”
温忱温声道：“你讲。”
苏蕙低下头去，轻轻地道：“六年前，我……那时候我还不懂事，任性地要你娶我。其实，其实……我这么多年都很后悔，我当时真的好过分，竟然在你要救妹妹的时候提出那种要求。”
见温忱并没有恼怒发火，而是静静地很认真地听着她说，苏蕙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越说越流利：“可是，那时候我已经被能和你成婚的欣喜冲破了头脑，根本没有多想就……我知道当初的事一定是伤了你的心，甚至让你厌恶我了，可是现在你还待我这么好。我真的是……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温忱，你可真好。”
“阿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当年做了错事，我对不住你。”
说着，苏蕙便要拜下去，温忱连忙把她拉起来抱进怀里，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我没有厌恶你，也没有伤心，如今不会，往后也不会，别害怕。”
苏蕙在他怀里瑟瑟发颤，仿佛是哭了，他安抚地顺着她的背脊，心里颇多感慨。
上一世，苏蕙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样的话。最后的几十年，有时候他也会问自己，他们两个人都是骄傲任性的性子，谁也不肯先让一步，是不是其中一个先说说心里话，一切就会变得不同？
可再想想，上一次他们的合卺之夜虽然也有些温情，可多不过是他的一时之兴。第二天，他便沉浸于自己已经在晋王府成家，新娘却竟不是温忆的执念中，莫名悲恸闷闷不乐，出门去寻了个酒楼一个人独酌，忘掉了新婚妻子还在府中等他。
第二天如此，第三天回门拜见那位老太妃时更是冷漠，因为每当入宫自己都会想起，便是这座皇宫里如阴影般蔽下的强权让他失去了温忆，因此每次入宫都会满心阴霾。
总是如此。
他从没给过苏蕙一点儿安全感。苏蕙其实并不了解他，苏蕙所知关于他的全部，其实只有当初弹琴错音时对她笑的那个男孩。
但其实后来的温忱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沉郁，已经不完全是当初那个阳光干净的男孩了。可苏蕙却不知道，还在以当初最纯粹天真的那份心相待一个心中有戾气的人。
他怕极了恨极了那个掌控不了自己周围世界，只会干净地笑的男孩。一旦交流中苏蕙露出本属于她自己的性格，就会很快地被他打压，他要掌控苏蕙。
可终究是苏蕙爱他更多一些啊。不，不只一些，是几乎全部，因此苏蕙还是愿意为了他而改变，为了他而压抑自己，可苏蕙的本质也是坚强骄傲有主见的那么一个人，一旦压抑久了，总会爆发，维护自己仅剩的本性。
她性烈，是对着不能容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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