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出事
当韩虞觉察到事情不对赶到内室查看的时候，只见到打翻在地上的骨灰盒。内室的东窗窗屉不知何时支开了，晨风扬过，骨灰散漫一地，已损失了大部分。
是温念。
她是疯了么！
韩虞处理好还能挽留的骨灰，怒气冲天赶到温念的小跨院时，温念已施施然坐在正堂，边饮茶边等着他。
韩虞简直怒不可遏，恨不得上去给她一耳光，但纤弱的女人却丝毫不怕，咯咯笑道：“来啊，四殿下。您倒可以马上杀了我，小女子甘愿引颈受戮。那女人死都死了，死后有没有全尸、骨灰撒不撒，又有什么要紧？若我哥哥回来发现骨灰也没了，妹妹也没了，才是真正的有趣。”
韩虞恨得咬牙，却丝毫奈何不得她，只得拂袖而去。
……
温忱也并未想到，皇上没有惩戒他，还会在这个时候派他去巡查河工。
他在这方面几近一窍不通，简直一头雾水，好在不过是走个过场。
心里头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重，他不知所以，只得压缩了行程办完差事，进京叙过职便紧赶慢赶回晋王府。
寝殿空空荡荡，骨灰盒和韩虞都不在。
……
韩虞焚香沐浴毕，换了一身素服。
他将一个象牙雕佛手式盒放在面前的高案上，席地跪坐，肃然上了三炷香，旋即便依旧静静地跪坐在蒲团上，等温忱来。
这已经不是完整的苏蕙的骨灰了，能挽救回来的只有这些。
他心头有愧疚，没能让苏蕙的灵魂安息，但他也明白……
人都死了，骨灰完整与否，不过是个形式。不论如何，这是他的错，他会承担。
下人来禀：“晋王来了。”
韩虞叹口气：“让他来。”
温忱走进静室的时候，便看见韩虞跪坐在此的背影。
他是他多年的兄弟，从来值得托付，虽然有时游戏人间了些，却从没负待过他，只有这一次温忱不明白。
“出什么事了么？”
韩虞知道温忱站在他身后，声音很静，静得死寂。
“要打要骂，今日都随你。”
韩虞就那么跪坐着。
“别废话了，快说。”
“骨灰盒被打翻了。”
温忱只觉得浑身血气上涌，嗡的一声双眼发红。
他缓缓地、缓缓地坐下身去，瘫在韩虞的身后，看着那个象牙佛手的盒子，只觉得一切都这般荒谬。
“为什么没照顾好她？”
他暗哑着声音问。
这就是报应？她如此突然地逝去，连她的骨灰自己也没能留住。她就这么坚决地要走，离开他？
天理循环，昭彰不爽啊。
韩虞低声道：“对不起。”
旋即对着苏蕙的骨灰盒俯身下去：“惊扰了苏姑娘的阴灵，韩虞有愧。”
“谁打翻的？”
温忱看着韩虞的背影，轻轻地问。
韩虞一怔，几乎有湿了眼眶的冲动。
“你要我替你照顾她，如今她出了事，难道不是我，不怨我？”
温忱却笑了，双眸微微阖起，折出嗜血暗沉的光。
他是他兄弟，他不会疑他。
“不是你。”
沉默了许久，韩虞终于开口。
“是温念。”
果然是温念啊。
“她抄了暗路摸进你的寝殿，打翻了骨灰盒。佛手盒里是挽救回来所余的骨灰，有一些已经飘散在你的寝殿内。”
寝殿内么，也好。
“做兄弟的有愧，温忱，要打要骂都随你。”
为何要打你骂你？该被打被骂的是我温忱自己。
温忱静静地坐在那里。
甚至出乎自己的意料，他很冷静，并不想发火，甚至也没力气再去质问。
像意料之内糟糕的事真的发生了一样，到底有些终于如此的踏实感。
说不定苏蕙就算成了骨灰，也绝不愿还在他身边安息，那和离书里的意思，倒是彻彻底底。
可能自己的确只该孤独一人罢。
但绝不该有人亵渎了那个女人。
他该复仇。
“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淡淡发问。
韩虞苦笑。
“该当怪我，是我斥责了你那妹妹，要她别把心思都放在你身上，是我说要给她在京城另寻一门亲事早早出嫁。本是为了她好，想来是刺激到了她。”
温忱不在意地笑了笑：“不论是谁动了苏蕙，我都要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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