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
沈怡走了以后，萧攸篱才终于能放松下来，他整个人卸了力倒在了秋落的身上，缓了一息，才把手轻轻地抚上尚未显怀的腹部：“孩子怎么样？”
秋芜一边从厨房送来的吃食里挑了些爽口的小菜和清粥喂给他，一边轻声安慰：“少夫放心，孩子没事。只是李大夫说了，您这一个月需得卧床休息，不能再劳累了。”
“一个月？”萧攸篱不由得皱眉，“黛山诗会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举行了，爹爹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少夫，这个您不用担心。”秋落回头看了看，确认没人能听到才欣喜地对萧攸篱说，“二小姐昨天回京了，大概一个时辰前二小姐还悄悄来看您了呢。有两位小姐帮忙，主夫定是能忙得过来的。”
“阿姐？”
萧攸篱惊喜地望向秋落，去年他成婚后不久二姐就离开京都去了江南游历，就连去年除夕也没有回来。娘亲恼怒她在江南放浪形骸，连发七封家信命她即刻回来，她都置之不理。没想到自己的书信一到，她竟然就回来了。
萧攸篱顿时心情就好了许多，脸上甚至有了笑意，“阿姐真回来了，别是哄骗我吧？”
“自然是真的。”秋芜也是喜笑颜开，“沈小姐过来前，二小姐还在这里守了您一阵呢。有二小姐撑腰，看沈小姐还敢不敢欺负少夫。”
“我在沈府里的事阿姐都知道了？”
之前萧攸篱吩咐过不许他们把这些事告诉给萧府那边的人，秋芜怕他生气，连忙朝他跪下：“少爷，您这次真是把我们吓坏了。二小姐想必是听说了您昨天让我们放出去的消息，直接瞒着沈府的人到了霜华院，我们实在是瞒不住。”
萧攸篱昨天被罚去祠堂跪省前曾经暗示秋芜把沈府这一天发生的事都传出去，萧涣茹不像他的娘亲、大姐一贯不涉足市井，茶楼酒肆里有了什么传闻，她从来都是最先知道的。
既然消息是他让人传出去的，萧涣茹既然回京了，那被她知道是迟早的事，他也犯不着为了这个责罚他们：“起来吧。我怕阿姐暴怒之下会做出些冲动的事，坏了我的谋划。秋落，你待会儿让人给阿姐传个信，让她稍安勿躁。”
“最迟五天，我会在沈怡面前撕破苏晚息的真面目，让他彻底在沈府里消失。”
说起这件事，秋落实在是不解极了，一想起昨天的事，他就又惊又怕：“少夫，昨天下午您为什么要故意在苏氏的面前说起您已经找到了他偷窃变卖沈府家财的证据，这不是打草惊蛇了吗？您还不许我们在国公和主君面前说起这件事，害得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吃了些东西以后萧攸篱终于恢复了些力气，他接过秋芜递过来的参茶，靠在软枕上慢慢地饮了一口，轻笑着开口，显然胸有成竹：“苏晚息之前行事一直很谨慎，若是不吓他一吓，怎么让他露出马脚呢？”
“他这次宁愿牺牲孩子也要诬陷我对他心怀恨意，不就是怕日后我若是真的拿出证据在沈怡和主君面前指证他，他会一败涂地，才要先恶意败坏我的名声。这样一来即使将来我把证据摆到了她们的面前，沈怡也会先入为主地觉得是我故意诬陷他。只要有沈怡护着，就连国公和主君都不能真的拿他怎么样。”
秋芜明白了：“所以少夫是要利用苏氏的这种恐惧心理，让他自己在沈小姐面前露出马脚，让沈小姐看清他的真面目。”
萧攸篱笑着点了点他的脑袋：“孺子可教也。”
比起能不能除掉苏晚息，秋落更关心的还是萧攸篱自己的身体：“可是您这次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连孩子都差点……家主和主夫要是知道您为了除掉那个苏氏竟然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一定会生气的。还有二小姐，肯定会扒了我们两个的皮。”
萧攸篱只好安慰他们：“等事情了结了，我亲自去向爹爹和娘亲赔罪。至于阿姐，有我给你们求情，她不会真的对你们怎么样的。”
秋落又忍不住吐槽：“沈小姐真是瞎了眼，少爷这么好的人不珍惜，竟然把那么一个吃里扒外的男人当成宝贝供着。”
“秋落。”
虽然萧攸篱也对沈怡颇有微词，但是背后道人是非并非是君子所为。兰陵萧氏尚礼重德，虽然并无人在朝为官，但却一贯极为看重礼节声誉，是当世文人士子为人处世的典范。
即使秋落只是萧氏家奴，萧攸篱也绝不许他如此出言不逊，因而呵斥道：“休要胡言。”
秋芜不似秋落那般性格泼辣，他想的也更为深远：“少爷，除掉苏氏以后您准备怎么办？”
沈怡昨天可是连休夫的话都说出来了，就算没了苏晚息，沈怡也不一定就会喜欢上萧攸篱。
可若是当真与她和离的话，他现在又怀着她的孩子。而且不管他在沈家受了多少委屈，一旦真的和离，一定会对萧攸篱和兰陵萧氏的名声有很大的伤害。
这个问题，萧攸篱一时也没办法回答。只是，不管是走是留，都得是他的决定。
他若想留，沈怡再怎么闹都不能把他从沈家家谱上除名；他若是想走，即使是沈国公也留不下他。
“兹事体大，让我再想想。现在还是先处理苏晩息的事吧。”
如果他和沈怡当真缘尽于此，那这也算是他送给沈国公夫妻的一份大礼了，就当做是感谢他们这一年里对自己的护佑。
萧攸篱以为昨天沈怡呆在他屋里不过是勉强做给陆云溯看的，结果今天早上的时候，沈怡又意外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沈怡脸上是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的笑容：“攸篱，我过来和你一起用早膳。”
萧攸篱靠在软枕上，冷淡地像院子里落了霜的菊：“厨房没有做小姐爱吃的菜，小姐怕是吃不惯。”
沈怡自动忽略了屋子里因为她的出现突然变得尴尬的气氛，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没事的，我吃这些就可以了。”
两人正无声对峙的时候，门外忽然有婢女的声音响起：“小姐、少夫，萧家主带着主夫和两位小姐来府里了，国公和主君传信过来，命大小姐马上去澄照堂里见客呢。”
沈怡神色一紧，她这几天只想着尽快修复和攸篱的关系，竟然忘记了去萧家向岳母岳父请罪。这下竟然让岳母带着一家人来沈府问罪，真是失礼极了。
到澄照堂的时候，萧家主和主夫果然紧绷着脸，连沈凝亲自送上的茶都没有接。
“绰妹，这是你最喜欢的君山银针，你尝尝如何。”
沈凝当年还是一介白衣时，幸得萧绰资助了她进京赶考的盘缠，她才得以入京考取功名。这么多年来，沈凝一直记得萧绰当年的恩情，萧绰也欣赏她的才华和正直，两人结为好友，相交甚笃。
可这回，萧绰连沈凝的面子都没给，她的手硬是抬都没有抬一下：“国公不用多礼了，萧某这次过府来，是要带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回萧府去。”
“沈大小姐既然看不上我们家攸篱，想必你们沈府连他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不想要的。我们兰陵萧氏虽然算不上富可敌国，但养一个儿郎和一个孩子还是养得起的。”
沈凝暗叫不好，连忙赔笑道：“绰妹这是哪里话，攸篱品貌俱佳、进退得宜，府里上下都很喜欢他。”
一直坐在旁边的萧家主夫徐君行从知道攸篱在沈府里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听到沈凝的话再也忍不住了，讥讽道：“国公这话可千万不能让沈大小姐听到了，不然又成了攸篱的一项罪过。”
“儿媳沈怡拜见岳母、岳父，见过大姐、二姐。”沈怡一到澄照堂，还来不及给父母见礼，立马就跪到了萧绰和徐君行的面前，俯身请罪。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萧涣茹一看到沈怡就恨地牙痒，她的拳头捏地嘎嘎作响，被长姐按住才没有当场暴起。
“大小姐的这一拜我们可不敢受。大小姐要拜岳母岳父的话，得去拜陆主君的那位弟弟和弟媳才是。”
徐君行想必是气急了，才会说出这么失礼的话，竟然连亡故的人都连带嘲讽上了。
兰陵萧氏最是重视礼仪，若是平时，夫君说出这么刻薄的话萧绰必定会呵斥，可今天她却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开口。
陆云溯平白被人刺了一下，却丝毫不能反驳。苏晚息是他的侄子，当初也是因为他的关系，才能进到沈府里来。如今苏晚息惹出的这些祸事，他也难辞其咎。
不过他在为人处世上比沈凝聪明多了，知道萧家人最关心的肯定是萧攸篱，于是就把话题引到了萧攸篱的身上：“怡儿，你是从攸篱那里过来的吧，他可有好些了？”
“回父亲，我过来的时候攸篱正在用早膳，这时候想必快用完了。”
陆云溯于是笑道：“亲家公，你和攸篱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想必攸篱也想爹爹了，我陪着你去看看他吧。”
徐君行昨天夜里听说了外面流传的关于攸篱的那些传言，担心地一晚上没睡着，今天外面天色刚亮他就起来了，催着萧绰大清早地到了沈府，心里最担心的就是攸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他和萧绰对视了一眼，便起身往外面走：“去霜华院的路我还记得，我自己过去就行。”
陆云溯连忙吩咐了身边最得力的奴才应夏陪着徐君行过去，又朝还跪在原地的沈怡道：“怡儿，你陪着你岳父一起过去。”
沈怡还来不及答应，一直没有说话的萧家长女萧涣芩忽然朝沈凝拱手道：“沈姨母，听说沈小姐身手了得，涣芩想和她比试一番，望姨母应允。”
萧涣茹瞬间就明白了大姐想干什么，立刻就也起了身，手里的拳头跃跃欲试：“我也想和沈怡比试一番。”
沈凝怎么不懂她们口中说的“比试”是什么意思，但这都是沈怡自己自找的：“好，你们去外面的院子里比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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