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不完美受害者
晚上八点，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安荣一看见顾悠悠就招呼她走进一个包厢。
一进包厢，顾悠悠就看见了万沛和viper。“万沛……”这是顾悠悠这一年多来第一次见万沛，她喊了一声万沛的名字，就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开口。
“今天，关于裴誉轩的新闻，你们已经看过了吧。”其实不用viper询问，她们所有的人不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来到这里的吗？
“只是很讽刺，这则报道了所有事实的新闻却被人们认为是虚假新闻。大家只愿意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
包厢里一片的安静，这里除了安荣，顾悠悠和万沛都是网络媒体的从业者，对于如今网络上的现状，她们真的太清楚了。
“现在，安荣虽然现在已经站出来了，但是她想要的只是对于她自己和女儿的网络暴力停止，而她还指望着东方报道的慈善救助。”
“而顾悠悠，你作为裴誉轩的助理，是最有利的证明，但是你知道，一旦你站出来，你曾经苦苦隐瞒，害怕被人知道的事实就会被放在所有人的眼前，。而你的生活，谁也不敢预料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你不敢赌……”
viper把所有人的心思直接摊在明面，“其实，人都是自私的，这一点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她”viper指着万沛，“她已经答应了新闻在线的专访。到时候所有的舆论都会关注，而这也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如果万沛赢了，那么所有的舆论会指向裴誉轩。那时即便顾悠悠的事情被挖出，所有人都会站在你的身后。而安荣因为你也牵扯在这个事件中，所以东方报道为了挽回形象，我相信他们不会停止你女儿的善款，相反他们会更加的用心。”
“但是如果明天的采访依旧不能得到大众的信任，共鸣，那么……”viper没有说下去，但是他们都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结果。
“你真的决定要出现在镜头前？”顾悠悠看着万沛，问道。毕竟作为性侵受害者出现在镜头前，万沛将要受到评头论足，语言攻击将会扩大无数倍。她所有的行为举止，衣着打扮都经被无限放大，猜测……
万沛明显从顾悠悠的眼中看出了担忧，她笑着看向顾悠悠“没事，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对了，新闻的原版稿件，其实我们是对你们都进行了详细的报道。但是被万沛看见了，她要求把你们的事情都删除。所以今天的新闻才显得不怎么真实，因为没有那些当做证据的录音和照片……”
看着大家不可置信眼神，viper补充“当然，当时是有交换条件的。条件就是万沛同意明天的那个访谈。”
“所以访谈是为了我们？”万沛不敢相信。
“也是感到抱歉，我自己的事情，把你们都牵连进来。”
“妈的，什么钱不钱的。老子算是明白了，我之前弄的那一出，已经把裴誉轩得罪了。”安荣忍不住了，原本她就对万沛十分愧疚，现在听完viper的话，她决定了，这次非要站出来，把转账的事情说清楚，为万沛做证明。不然恐怕女儿都会看不起她。
“我陪你去。”说完，安荣把自己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我也要去。”万沛同样把自己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我终于明白了，一味的逃避根本没用。原本以为我经历的总有一天会过去，但是现在我发现，它过不去，它真的过不去。我都不能给自己一个交代，它怎么可以过去？”
“悠悠……”万沛有些担心的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顾悠悠。
“没事，原本我这次来是想求着viper不要报道我的事情。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我想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看见目的已经达到，viper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剩下的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搅了。”说完，她放下酒杯起身离开。
所有经历过这次热点的人都知道，万沛从始至终都没有和任何媒体接触。甚至可以说，她对于媒体带着一些本能的排斥。
能让这样一个人接受采访，米念之不得不佩服viper的手段。万沛接受采访的消息刚被放出，就引起来了巨大的关注。所有人都想要看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网站到底能耍出多大水花……
看着自家网站空前的点击量，米念之异常兴奋。而就在米念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时候危安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准备的怎么样了？”已经消失了一天的危安问米念之的情况。
“大叔你怎么回事，赶紧过来。不然那个毒蛇又要抓住你旷工做文章了。”听见危安的声音，米念之赶紧询问他怎么消失了整整一天。
“不要管我，你好好的准备，在录制中收起自己的脾气，一定一定中立的提问，不要妄图引导大众舆论……”危安在电话里喋喋不休的给米念之说着注意事项，他是真的害怕录制中米念之会控制不住自己。
听着曾经一直游离在新闻之外危安如今精准的说着采访中各种注意事项。米念之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迟疑的把手机从耳边拿过，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是危安，没错。
“大叔，你进化了？”
听见米念之没来由的这句话，危安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这不仅仅关乎着新闻在线的pv指数，它更关乎着事实，甚至是那些没有办法让大家听见的声音。”
虽然这句话危安说的极轻，但是米念之却听的异常清楚。
“我知道，为弱者发声。”米念子同样轻声的说着，那声音似乎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就在米念之结束通话，想要和viper再过一遍采访稿时，她却发现viper已经不在办公室了。
而此时，viper早已守候在新闻在线的楼下。终于她看见不远处一个身穿V领修身连衣裙的女子缓缓的走来。
看着走到跟前的女子，viper笑了“你好，万沛。”
看着眯眼笑的viper，万沛知道这是她真心想笑时才会有的表情。这样的她，万沛觉得格外鲜活。万沛不由得随着viper笑了，然**住了viper的手“你好，viper。”
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要不要换身衣服？”viper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万沛的着装。
看了下自己身上的着装，万沛自嘲“是不是太不像一个完美受害者应有的着装？”
viper点头。
“就这样吧，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完美受害者。”
viper点头，她尊重万沛的想法。“准备好了，我们就进去。”
万沛看了眼不远处的大门，深深呼吸一下。“准备好了。走吧。”
“沛姨……”突然万沛身后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万沛回头，看见安荣牵着小小的女儿站在不远处，身边还站着顾悠悠。
“准备好了吗？”安荣走到万沛身边，满眼的担忧。
“准备好了。”万沛俯身轻轻的揉了揉小女孩的头，淡淡的笑着。
“那我们陪你。”顾悠悠说。
“好。”
四个女子就这样在已经昏暗的夜色中走进不远处的大楼。
镜头前，万沛静静的坐着，看着周围忙碌的众人，气质知性优雅。任谁看到这样的一个女子，都不会和性侵受害者联系在一起……
米念之看着镜头里的万沛，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来到viper的身边。“要不要建议万沛换个形象，时间还来的及。”
viper抬头看着镜头里的万沛“多好看，不用换了。”
听见viper的话，米念之瞬间无语。这是关注好看与否的问题吗？她是一个受害者，一个性侵受害者啊。
“这不是好看不好看的问题。”
“她是一个性侵受害者，所以就必须穿保守体面的衣服，面容凄惨。是这样吗？”viper毫不客气的说“谁规定的，一个性侵受害者就必须是这样的形象？她是受害者，但是她首先是一个人，一个有自己正常生活的人。”
“好好采访。”说完，viper走到不远处坐下，不在搭理米念之。
“没有影响吗？”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viper赶紧回头。她看见危安此时就站在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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