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母亲，真要把妹妹送走吗，送走多久，还会回来吗？”
罗烟吟握着自己小儿子陈行毅的手耐心说：“妹妹暂时送到小五台山，那里更能保护好她。”
“可是那么远，我想她了怎么办？”
“逢年过节可以去看妹妹，妹妹也可以回来。”罗烟吟蹲下平视着泪眼汪汪的小儿子。
“陈行毅，你今年几岁了？”
“十岁。”
“哥哥八岁的时候都独自在私塾念书了，你还在哭鼻子。”夫人帮行毅擦着鼻涕眼泪，“快去收拾东西，和母亲一起送妹妹去小五台山。”
“哦”。陈行毅抽抽搭搭的抹着鼻子走回自己的房间。
陈綦家属坐了两个马车和小六子一行人一路北上，前往晋中。夫人、奶妈、卉谣坐在后面的马车，陈老爷、陈襄，陈二公子坐前一辆。陈履言没来，最近被私塾夫子叫回去念书，准备考察文章。
至于陈襄为什么来，只说可能会遇见故人，有必要走一趟。陈綦想着自家弟弟终于肯出门了，没做他想，高高兴兴一路同行。只是陈襄上了马车后又恢复了那仙人的姿态，静静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陈行毅是个话痨，平时想和自家二叔聊天，可二叔又不爱搭理他，今天终于让他逮着机会了。
“父亲，故人是什么。”行毅睁着好奇的大眼问。
“就是老朋友，之前认识的人。”
“书上怎么说是没了的人？”
“那是故去的人，你少看了两个字。”陈綦有点嫌弃的语气。
“之前是又多久之前呢？”行毅这时看向他二叔。
“就是你现在说话往前的时间都是之前。”陈綦再次解释。
“那岂不是很长一段时间了？”
“小孩子要安安静静的才可爱，问题太多会被丢掉。”陈襄瞟了一眼小行毅。
陈行毅噘着嘴，“二叔骗人，母亲说了，不懂要多问。”
陈襄终于把头转过来看着这父子俩，“再念叨就都别走了。”
……
今日惠风和畅，宜远行。
陈家车队前几天都是从天亮行到傍晚，再到驿站包房休息，第二天接着赶路。这一路走到第八日时遇上了点事。
正午时分，太阳还算暖和。眼看不远处终于要到秀容城门了，打算稍作休整再赶路。
陈家老少在一处河岸浅滩下了马车准备稍作休息再赶路。这时，在连续吃了八天干粮以后，陈行毅终于爆发了，吵着要吃肉。
“荒郊野岭的哪有肉，等到了秀容城里再吃。”陈綦脸色严肃。
陈行毅觉得委屈，刚才他在马车里看见了有兔子从旁边草丛穿过，其实不是想吃，就是想要野兔子。想着去让妹妹帮忙，妹妹一吵，肯定见效。
奶妈走了过来，“二少爷，待会儿茹妈给妹妹熬瘦肉粥，也给你煮点。”
“谢谢茹妈。”陈行毅撒娇，舔着脸说：“妹妹呢？”
“和夫人在草丛边看蝴蝶呢。”茹妈往马车后指去。
转眼望去，果不其然，丛中蝴蝶起舞，娘亲脸上满脸笑容逗着小妹。
“蝴蝶哪有兔子好看。”陈行毅嘀嘀咕咕。
趁茹妈不注意摸了一手柴灰在脸上屁颠屁颠朝母亲妹妹跑了过去。蹲下身在小卉谣旁边，亲亲她的脸。
“怎么脸脏兮兮的？”陈夫人边说边拿出手绢帮行毅擦脸。
“哪里蹭的煤灰，这么难弄，看着妹妹，我去打点水过来给你洗洗脸，你爹怎么回事，孩子脏成这样也不管。”
看着母亲走远，行毅开始忽悠妹妹，“卉卉想不想要小兔子，红眼睛的哦。”
“小兔子？在哪里？”小卉谣看向她哥。
“这不还没抓到吗，卉卉让二叔帮忙，一定能抓到。”
陈行毅为何如此肯定呢？只因他无意间瞥见他二叔练剑，那叫一个快如风，稳如钟，仙风道骨加上大侠风范，让幼小的他一下子就起了崇敬之心。
他先前还缠过二叔一段时间，想拜他为师，结果很显然：他二叔不鸟他。
“是哥哥想要吧，刚才还听说你要吃小兔子，才不帮你。”小卉谣有点傲娇。
“卉卉，哥哥不是要吃它，刚才那是计策，我只是想摸摸它。”行毅一脸诚恳。
“那你只能摸，兔子是我的。”
“嘿，小丫头胃口还不小。”看着小妹瞪着的大眼，随即又忽悠到，“只要二叔出手咋俩都会有，到时候说不定还有一窝呢。”
小卉谣心动了，一窝白白胖胖，可可爱爱的小兔子谁不想拥有呢。
陈襄一眼就看见两个小人儿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向这边走来。
“你俩干嘛，陈行毅别老拉着你妹妹闯祸，你妹可不是你护身符。”
“二叔，此言差矣，是卉卉有事相求。”说着话还摇头晃脑，把小妹推到二叔跟前。
“怎么了谣谣，是不是你哥胁迫你。”这是个肯定句。
陈行毅瞪大眼睛：“怎么会是胁迫呢，是自愿。”
……好像漏嘴了。
“二叔，我哥说那边有兔子，红眼睛，你可不可以帮我抓一只？”那双大眼睛还眨巴眨巴。
“当然，谣谣想要什么二叔都要给她。”说完抱起卉谣走向草丛。
陈行毅在后面无语的瘪了下嘴，心想：我还治不了你了。
陈夫人回来不见孩子，“茹妈，谣儿和毅儿呢？”
“二老爷领着他们去玩儿了，没事儿，一会儿饭好了再叫他们回来。”
是陈襄带着他们倒也还放心，陈夫人回到马车上继续做着小衣裳。
浅滩深处草丛里
“那些草在动唉，兔子肯定在里面。”陈行毅低声说着。
小卉谣眼里也露出惊喜的光，用手捏了捏二叔衣角。
陈襄会意，稳步俯身过去，眼疾手快掀开草丛，直捣草丛深处。
“咦？好像不是兔子。”卉谣往里头望了望。“是兔子精？”
陈行毅摸着她的头耐心道：“这是人。”
“他这么白，眼睛这么好看，还在发抖，肯定是兔子精。”小卉谣笃定。
这个男孩真的太漂亮了，粉雕玉琢，看起来和陈行毅差不多的年岁。是的，就是漂亮，那种雌雄莫辩的漂亮，怪不得卉谣叫他兔子精。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草丛里，大人呢？”陈襄发问。
男孩盯着这行人，打扮体面阔气，面目还算和善，开口说：“严叔叫我在这儿等他。”男孩声音很哑，脸色不太好，应该在这里等了不少时间。
“等多久了，你叔说他什么时候回来？”陈襄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额头。呼吸正常，但较微弱，应该是长时间没进食导致的，体温有些低，冻了一夜的缘故。还好身上穿的不单薄，不然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一夜。
“一天一夜了，他说不会走太远，很快回来。”小孩可能见到有人来，精神有些放松，眼神开始涣散。
一天一夜未归，保不齐是出了事。
“你严叔朝那个方向走了，是何样貌？”
“朝西北，穿着夜行衣，外附一身铠甲，方脸，浓眉，身高应该比你矮些，身量很魁梧，腰间有一块“邵”字令牌。”男孩有条不絮。
陈襄观察了周围的环境一番，都是深草丛，很容易迷路，嘱咐几个孩子原待命，自己往西北走二里地看看。
“陈行毅，看好妹妹，躲进草丛里，我没回来之前不准探头，明白吗？”陈行毅虽然平时贪玩，没少惹祸，关键时刻还是很机灵，很少出岔子。
“二叔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回来，要是没回来把这个烟筒拉开，等着你爹带人来找你。”
陈襄脸色凝重，应该有大事发生，陈行毅乖巧答话：“二叔放心，我知道。”从荷包里掏出小沙漏开始计时。
陈襄这才快步往西北跑去。
陈行毅看着自家妹妹一直望着眼前这只“兔子精”，还一直往人家身边靠，赶紧把她扒拉开，自己坐到中间。小大人似的，“你干什么陈卉谣，小姑娘家家的盯着人家男孩子看，一点都不知道矜持。”
“他是男孩子吗，感觉比谣谣还好看，是女孩子吧。”小卉谣说着还捏了捏自己的肉嘟嘟脸。
看着这小包子脸，再看看那边精致的男孩，确实比卉谣好看。“你还没长开呢，以后会好看的。”安慰地摸了摸包子脸。
“我是男孩。”只见“兔子精”脸有些红，语气急切，像是在争辩，他不想长的像女孩。
“是是是，男孩，你是男孩，我妹妹年纪小，你别生气。”
“兔子精”把头转了过去，拒绝交谈的模样。
陈家兄妹陷入了尴尬，闭起了嘴。陈行毅用手捂住了小卉谣的嘴，眼神警告：惹祸了吧，得罪人了吧，以后说话要过脑子。
用沙漏来看时间的流逝显得格外的清晰，一个沙漏一炷香的时间，沙漏都快走完了，周围也没有二叔回来的痕迹。
“卉卉，等会儿哥哥拉烟雾不要害怕哦，很快爹就过来找我们了。”
“知道了，会有鞭炮声吗，吓人的那种？”
“不会，你可以捂住鼻子，有味道。”
正准备拉烟雾折子时，陈襄回来了，身上有血迹，头发乱了，腰间多了一块腰牌，上边写着“邵”字。抱起陈卉谣，对那
男孩说到：“你严叔不会回来了，腰牌给你，考虑需不需要我们带你一程。”
男孩似乎猜到了结果，接过腰牌，很平静。
“需要。”
“那就走吧。”陈襄带着陈家兄妹往马车方向走，男孩在身后跟上。身体虚弱，但走得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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