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金毛不爱番茄酱

孟凡一天甚至在踏进屋门前都在地惦念宋北在家吃的好不好，是不是又懒得起来做饭，还生不生气，晚上回去会不会被一枕头扔出来，甚至忘了宋北从来不会做什么矫情使小性子的事儿，怎么会拿枕头把他赶出去。

        他开始天马行空的想：如果宋北真的耍小性子，他可不能再控制不住自己的发火生气，一定好言好语的哄着。

        晚饭是清一色的食堂盒饭，孟凡不饿，草草吃一半就不想吃了，这下倒是有些饿。

        宋北吃完剩的不多的鲜虾馄饨已经有些凉，孟凡懒得半夜再开火，也不嫌弃宋北用过的勺子，三两下就吞的一干二净。

        知道宋北不想见他，自觉地跑去主卧睡，夜里摸到身边冰冷的床，没有熟悉的温度，迷迷糊糊间几次惊醒，确定宋北在隔壁客房，安下心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吃早饭时已经到了早上八点，宋北和孟凡对坐，手机不合时宜的震了两下，孟凡皱起看了看来电，很不情愿的按下接通。

        “赵董早上好啊”孟凡一手支在桌上饶有兴趣的看宋北低着头专心吃三明治，然后不加掩饰的眼神移到宋北雪白的脖颈，分明的锁骨。脸上带的敷衍和说出话的热情完全是两回事：“上面出了事我作为负责人也不好不过去，您说是不是。”

        孟凡不着痕迹的热情敷衍赵董，视线落在宋北修长手上，许是工作原因，宋北手格外好看，骨节分明修长，没有什么茧子。

        孟凡脑子不合时宜的出现了某些画面，饶有兴趣的看宋北把手里的三明治捏了又捏，捏一会吃一小口再捏两下，磨磨蹭蹭吃了半天就咬了三四口。突然想起来今天用的是新买的番茄酱，心中了然：“不喜欢吃这个牌子。”

        抬手把宋北手里的三明治连带盘子抢到面前，在对方平静而冷漠注视下，状似随意的把自己面前的盘子推过去，赵董电话来的及时——做好的三明治他还没来得及咬上一口。

        孟凡很自然的换了左手拿手机，嘴上还在敷衍着：“赵董您这是哪里话，您是长辈，文锦和我也有几分些交情，自然要过去。”

        宋北不解看着他，见孟凡拿筷子把三明治的上面覆的面包片夹开，下面是被生菜隔开没染上番茄酱的煎蛋，宋北还不知道孟凡又起了什么心思，下一瞬就看见孟凡夹着煎蛋的筷子送到了他面前的盘子，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吃。

        事儿这么多，鸡蛋都不吃了？

        孟凡是不吃番茄酱的，也不是不吃，就是不喜欢，他实在不明白又甜又酸的玩意儿好吃在哪，偏偏宋北喜欢，他公寓的冰箱里自然而然多了几瓶番茄酱。

        宋北才到孟凡身边那几年，孟凡还没去部队，昼伏夜出的日子，喝酒、抽烟、熬夜、纵情开着几百万的车跟人飙车，宋北一度怀疑他会猝死。

        那时宋北上班前会做早饭，顺带给孟凡做一份——孟凡态度强硬的要求要给他做早饭，宋北起初不想，孟凡就会借题发挥变着法在床上折腾他。日子久了，宋北也有些受不住，觉得一份早饭而已做就做了，每天顺带按照自己的口味给孟凡做一份，很快发现了孟凡似乎并不喜欢番茄酱。

        孟凡跟宋北强调也不改，觉得这点小事闹起来也没意思，就由着宋北随便做。

        “好啊，赵董，您都这么说了，我当然要过去。”孟凡大有深意的看着宋北，须臾，皮笑肉不笑对电话那边说：“宋医生，当然去。”

        宋北知道是赵文锦他爸打来的电话，请孟凡和他一直没吃的那顿饭，宋北心中有个猜想，今晚这顿饭他非去不可，赵家除了求孟凡高抬贵手放过之外，还有别的事。

        这顿饭孟凡不答应，赵家就会一直亏损，十个亿，已经十个亿了。宋北对这么多的钱没什么概念，不过肯定是他一辈子挣不到数额。

        “今晚跟我出去，我叫小刘来接你。”孟凡极为厌弃的睨了眼扔在一边手机，不断地消息发过来屏幕一直闪烁。

        “嗯。”宋北眼皮没抬一下，专心吃三明治。

        孟凡心凉了一下，宋北又变成之前的模样，甚至更不想和他说话，噎人的话都不想说了，什么都顺着他，也不提过多要求，也不要什么东西。

        明明宋北柔软的发旋蓬松的发丝就在眼前，伸手就能摸到这个人，孟凡觉得俩人仿佛隔着千万里，隔着永远跨不过的沟壑。

        孟凡喉结滚了滚，想说的话还是没说出口，他总觉得还没卑微到那种地步。

        “搬我那去住吧。”实在不想一顿饭吃的像在冰冷的太平间，孟凡的咬了口满是番茄酱的三明治，找了话题，僵硬开口：“离你医院还近些。”

        听孟凡这么说，宋北触摸到装满牛奶玻璃杯壁的手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端到面前浅浅喝了口，盯着香甜牛奶好一会才回答，不过也只有两个字：‘随便’

        他其实不太想，不过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就在孟凡以为宋北会一声不吭的喝完牛奶后回房间，早餐又是一片死寂时，他听见宋北轻轻说：“别再让赵家亏空了。”

        “什么？”孟凡抬起头看他，没想到宋北会这么说。

        京城的事宋北从来不插手，也不说什么。

        “赵家马上就会狗急跳墙。”

        走到绝境的人一旦确定看不到希望，就会用尽全身力气拉最多人下地狱。

        宋北实在不想搅什么风波，他一个小人物哪值十亿，风波搅起来最后还受伤的还是小人物。

        孟凡忽而擒起嘴角一笑，身子往前靠了靠，明知宋北不会有什么回应，还是调侃又暧昧的说：“关心我啊？”

        看着孟凡俊朗的面容，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实在难和强取豪夺、暴躁易怒扯上关系，一向没什么好脸色的宋北从孟凡脸上移开视线，忽然笑了笑。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有时间不如去查徐海林的下落。”

        宋北很少在孟凡面前笑，即便是嘲讽的，这下换成笑容僵在孟凡脸上，一根针刺在他心上，不停地往外冒血。

        那天的事孟凡不敢想如果那天他在离gay酒店更远的地方，如果手机没被人扔掉，如果没人接通电话，如果他晚到了一步，如果宋北……

        有些东西只想想就会让人发寒，孟凡不敢往下想，圈子里的某些特殊癖好让人一夜就精神出问题、心理出问题的例子一抓一把，他不想宋北成为例子。

        孟凡知道那件事成了宋北心里的挥之不去的刺——家里粉色的东西被宋北悉数扔进了垃圾桶，不管是他的公寓还是宋北这间出租屋。

        宋北又进书房不理孟凡了，自然没听见餐厅那句冰冷阴郁得喃喃自语。

        “赵家已经护不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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