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成熟的爱情在向我招手四
“好，今年暑假你回来吗，苏青？我听说大四的学生要开始实习了。”
“我已经开始实习了，暑假不回去，过年回去。我的房子你会帮我好好照看的，对吗，光明？”
“是的，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你的房子都不会变。”
宋光明，我的小学、初中同学，在我的记忆里，我们俩总是一前一后的行走在上学、放学途中。他在家里排行第三，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太多的孩子导致父母无暇顾及处于中间位置的他，加上他既不是最大，也不是最小的孩子，理所当然的他失去了父母的关注。
他就这样被忽视的长大了，从小学到初中，变成了一个总是躲在角落里的软弱少年。
不知道为什么，学校里高年级的混混们总是能精准地发现这类软弱可欺的同学，他们欺负他，殴打他，没有任何缘由。
有时我在放学的路上会看到宋光明急匆匆离开学校的背影，但是不管他再如何急匆匆，小混混们总是会堵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我看到他们把他围成一圈，像顽劣的幼童们正在欺压路边流浪的小动物。小动物瑟瑟发抖，甚至不敢抬头。
也许他曾求救，向父母、向老师、向同学，但是无人伸出援手。初一一整年，他经常带着满身青紫或满身烫伤，急匆匆的行走在上学、放学的路上。
为什么我如此关注他呢，因为村子里只有他和我一直在坚持上学，从小学到初中，只有我们俩是同村且同班的。但是我们很少说话，他在路上总是离我很远，我不知道为什么。
霸凌宋光明的混混们是初三的，和我们不是一个村，他们来自周边不同的村庄，毕业后他们可以拿着初中毕业证进厂打工了。初一一整年，宋光明变得越加沉默，我渐渐在上学放学的路上捕捉不到他的身影，在班级里我能看到他，他几乎快要变成一个隐形人。
只要熬到混混们毕业，他就不会再受欺凌了，我替宋光明在心理倒计时，还有二十天，只要再坚持二十天，他就能获得自由了。
也许是混混们也知道自己要毕业了，这只被□□一整年的小绵羊让他们爱不释手，在即将放他自由时他们决定更加频繁的宠爱他。
在那一天放学的路上，我看到胡同里面被踢的躺倒在地的宋光明，我站在那里，无法移动脚步。也许是感觉到了我长久的注视，宋光明把头从自己的怀中抬起来，我看到他充血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他在向我求救。
离混混们毕业还有十五天，那天是周六，宋光明做了一件事，让自己从此远离了学校，也不得不远离村庄，从此走上背井离乡的打工生涯。
不知他是用了什么借口，将经常欺凌他的混混们约到了我们村子的沼气池附近，我猜他是为了求他们在最后的十几天中放过自己，他苦苦哀求，拿出自己珍藏许久的珍宝，求他们提前还他自由。后来发生了什么呢，那是一个燥热的六月午后，蝉鸣响彻整个村庄，人们在酷暑中猫在自己的房间里昏昏欲睡，还没到下地干活的时间，整个村庄除了蝉鸣再无其他声响。对了，还有一个卑微的少年，在祈求刽子手放下手中的屠刀，让自己完整离去。
最终的结局我是从爸爸口中听说的，那件事影响很大，但是最后也没调查出什么结果，宋光明从此离开学校，走向远方。
“苏青，以后不要去村子里沼气池附近，记住了。”那天傍晚，爸爸从地里干活回来，认真跟我强调了这个事情。他总是直呼我的名字，我们就像两个处于平等地位的成年人那样相处，各自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他负责养活自己和我，我负责学习，直到考上大学，走出村庄。
“发生什么了，爸爸？”
“有几个外村的孩子，去沼气池附近玩耍，全部掉了进去，一个都没救回来，你没听见村子里响起的救护车、消防车的声音吗？”
“我听见了，但是没有过去。”
“苏青，不要去看，以后也不要去沼气池附近。对了，宋光明那孩子和外村的那几个在一起，就他没事，真是万幸。”爸爸说完，开始准备晚餐。
我坐在吃饭的桌子前，桌子上铺着作业本，摊开的那一页还没有开始写，干干净净的样子。
我想象着宋光明此刻在做什么，是在接受大人们的盘问吗，还是低着头缩在角落一语不发呢。
后来，他离开，几年后又回到了村庄，那时我已经上高中。高中假期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他走起路来微跛的样子，他长大了。他看见我，不再躲开，而是轻轻挥手，朝我微笑。
他的脚跛了，但是他的背终于直了起来。
宋光明从此彻底留在了村子里，守在父母身边，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在我被小垃圾欺负的那一晚，我跑出去求救，我跌坐在路口，大声哭喊。我看到远处人们跑来的身影，跑在最前面的人脚跛的厉害，但是他的速度很快。他跑过来，看着我，眼睛直勾勾的，就像那个黄昏，他在被人殴打的间隙，抬起头，看着我。
不要向我求救，我已身在深渊。
“我已经来这里五天了，这五天我四处寻找，为什么还是找不到林一？”小学妹的微信发过来，这是我把她从微信黑名单放出来以后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也许是他不想见你吧。”
“不是你说的，他在等我寻找他？”
“哦，他还说过你太烦了，总是缠着他，他说他不喜欢自轻自贱的人。”
“苏青，这是你说的还是林一哥说的？”
“当然是林一说的，他说倒贴的东西吃第一口还行，吃第二口就恶心的要命。所以他来到我的家，求我原谅他偷吃了恶心的东西。”
“他说的那个恶心的东西是你吗，纯洁乖巧的小学妹？”这句话发完，小洁就把我拉黑了。我破坏了林一在她心中最后的美好形象。
我分析她之所以还在爱着林一，也许是在极力挽回自己的第一次吧。毕竟她曾经和我说，自己的第一次给了林一，这是最珍贵的东西，而我没有把这个最珍贵的东西给林一。现在林一失踪了，她最珍贵的东西也没了，也许找到林一才是挽回自己损失的最好办法，祝福她，早日达成所愿。
林一已经消失三个月了，他不好的一面我渐渐忘记，留在我脑中的都是美好的记忆。比如他双手插兜站在我的教室门口，我一走出去，就看到他微笑的模样。“苏苏，我来接你下课。”他边说边朝我走来。
“苏青，诊所提供寄养服务吗？我要出去培训十天，想把大胖寄养在你们诊所。”这是季学第二次给我发微信，自从上次我说搭他的顺风车不太合适以后，他再没有给我发过消息，也没有在任何地方等我。成熟的男人就是这样懂得分寸。
“我们诊所留观室里面都是生病的小动物，如果寄养建议去专门的寄养宠物店，季先生。”
“那你们诊所提供上门喂养服务吗？”
“这个，目前诊所人手不足，没有这项服务。”
“我单独请你帮我喂养大胖好吗，苏青，就十天，一天两百。每天只需要去一次我家里给大胖换水换粮，铲猫砂，你有空的话再陪它玩一会。”
季学提出的条件让我心动，但是他的目的不纯，我只能忍痛拒绝这两千块。
“我不能答应，季先生。”
“这是市场价，我没有多给，苏青。”
季学好像看出了我因为什么迟疑。这价格无疑是超出市场价的，而我也需要钱，我需要攒钱在毕业后租房和生活，下半学期我要专注写论文和考证，不能继续兼职了。
“就这么定下吧，苏青，叶归那边不需要说，照顾大胖不占用你的上班时间。”季学没再等我回复，直接干脆的转过来两千块。
我看着转过来的两千块，再次心动了。诶，反正是付出劳动力，有私活接干嘛不接呢。
“好吧，季先生。”我接收了他的转账。
马上他的微信又发过来，“今晚有空吗，苏青，我带你来我家熟悉一下地形和大胖物品的摆放地点。后天一早我就要出发了。如果你今晚没空，也可以等到明天晚上下班再过来。”
好吧，我就知道季学会让这两千块物有所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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