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幕后的人
第八章幕后的人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张栎看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落起了雨。雨滴扑在窗户上又流下去，形成一道道水帘，窗外的景色看起来都模模糊糊的不是那么真切。
就好像整个世界都被切割扭曲。
张栎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用冷水洗了把脸。
肚子传来一声抗议地呻吟。
去父母家蹭顿饭吧，张栎看着镜子里自己胸前的吊坠，顺便问一下老爸这个吊坠的事情。
天空依然阴霾，雨势也没有减弱的迹象，街道上没什么车辆，行人稀少，难得的冷清。
张栎的父母住在一个老式旧小区，这里的楼都是红砖的墙面，没有上漆，统一都是六层高度。
张栎走进楼道，声控灯因为时间久了十分昏暗。他没有事先通知父母，反正今天周日他们应该都在家。自己辞职的事还没和他们说，张栎想到这里就有些头疼，他爸又要念叨了。
张栎边想着找点什么说辞把他爸应付过去，边敲了三下防盗门。
没人应，不应该啊，外边下着雨他们还能去哪儿呢。
张栎手上加了些力道，又重重敲了三下。
他听到屋里传来稀里哗啦什么东西散落的声音，然后是匆忙的脚步声。
里边的木门被打开了，透过防盗栅栏，张栎看到他爸出现在门后。
“您在里边干啥呢？半天不开门。”张栎问道。
张栎他爸一边拨开防盗门的锁链一边说：“这不是没听见嘛，以后你敲门大声点。”
“您才多大年纪就耳背了。”张栎进了屋，客厅灯也没开，虽然是下午时分，但是外面的光线只能勉强显示出屋内物件的轮廓，显得隐隐绰绰。
张栎顺势按下电灯开关，灯却没有亮：“灯怎么坏了？”
张栎他爸回道：“哦，刚坏的，还没来得及修。”
“我妈呢？”
“灯坏了她不愿意在家待着，去你孙姨家打麻将去了。”
“可真行，这大雨天的还往出跑。”
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张栎才看清客厅里边乱糟糟的，抽屉全开着，沙发垫子也被掀起来了。
“家里进贼了？”张栎对他爸问。
“没有，我找东西呢。”
“这黑漆漆的您能找着啥呀，我妈回来又该说您了。”
张栎说着走进厨房，先找点剩菜剩饭垫垫肚子。
他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厨房里面锅碗瓢盆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橱柜上，但这整洁的厨房触发了他的不安。
厨房太干净了，干净到像是很久没有人在这里做过饭的程度。
平日里张栎的母亲总会屯很多蔬菜，橱柜上也会有锅盖盖着中午的剩菜剩饭留到晚上吃，煤气灶上会放着炒锅，锅里是炒菜剩下的油，张栎他爸总说炒过菜的油再炒其他菜吃起来更香。
但现在的厨房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屋里人要远游，把厨房都收拾干净防止生虫子。
张栎回头看向客厅，客厅的采光本来就不好，阴雨天气更是显得黯淡。那个本该是张栎父亲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不清容貌。
这个男人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吗？张栎被自己心里跳出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可声音又没有任何问题，确实是自己父亲的声音，所以开始就算没看清他的脸张栎也自然而然地认为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是自己想太多了吗？可是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实在太多了，让人放心不下。
一道闪电落下，紧接着便是震耳的雷鸣声。
客厅瞬间被闪电照亮，又瞬间陷入漆黑。
沙发上的人不见了。
张栎下意识地把吊坠从脖子上拿下，打开盖子。更奇怪的是这颗石头一点反应也没有。
天色已近傍晚，外面更黑了。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屋外的落雨声绵延不绝。
石头没有发光，张栎只好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另一只手依然举着吊坠当警报器来使用。闪光灯的光线勉强给了客厅一点可视空间，在光亮的照射范围，客厅看起来更加杂乱，
张栎打着灯向主卧走去，他父母的卧室有着和客厅一样的遭遇——被子被扔在地上，床单散落在边角，就连床垫都被掀了起来。
张栎可以百分百确定那个男人不是自己的父亲了，他要先尽快离开这里。
刚准备回头，一个阴冷尖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找到了。”
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张栎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
陈晨下了出租车，撑起了雨伞。
这里是东曦市的郊区，也是东曦市的棚户区。这里密集又杂乱地遍布着简陋的自建房，一条条狭窄的小巷通往不同的院落，胡乱缠绕的电线从小巷上方穿梭而入，像一张黑色的蜘蛛网，禁锢着这片棚户区。
老李头的家就在这里。
虽然百家乐商场之行并不顺利，但那个老头确实是救了她一命，那就帮老头完成最后的遗愿吧，谁让自己心软呢，陈晨如是想到。
她靠着自己的情报网找到了宏达集团曾经雇佣的工头，给了工头一点钱便查到了老李头的身份，自然也就找到了老李头的住址。
她走进一个巷子，拐了几个弯，来到了一处小平房门口。在一片自建房中这座平房显得有些扎眼，其他房子至少也是小二楼，分成多个小房间以供出租，只有这座房子在一片简陋中更加简陋。
陈晨轻轻敲了敲屋门，没有人应声。她又连敲了几下，冲着门内喊道：“有人在家吗？”
屋内一片死寂，雨点噼里啪啦砸在伞面上，让她感到心烦。
陈晨使劲重敲了几下房门：“有人在家吗？”
隔壁的院门打开了，一个满头白发，脸上刻满皱纹的老太太探出头来。
“老李头已经一年没回来过了。”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说。
陈晨展开笑脸对老太太柔声说：“我知道大娘，我是来找李大爷的老伴儿的，她出去了吗？”
老太太脸色一变，皱纹都挤在了一块：“老李头的老伴早就死啦，死了好多年了！”
陈晨闻言感到诧异，她走到老太太身边，说：“李大爷和我说他家里就他和老伴两个人住啊，他们还有个儿子在外地打工。”
老太太听到陈晨这么说，叹了口气：“老李头和谁都这么说，其实他儿子死的比他老伴儿还早。听说是在外地打工的时候为了救一个跳河自尽的小姑娘，结果把人救了，自己再也没上来。”
老太太喘了口气，接着说：“这事对他老伴儿的刺激太大了，没多久他老伴儿就走了。这之后老李头就有点疯疯癫癫的，一直和别人说自己老伴儿没死，每天和他在家好好待着呢。”
“老李头每个月都要往外寄钱，说是寄给他打工的儿子。”
老太太声音有些哽咽了：“后来我们才知道，老李头寄信的地址一直都是一所希望小学。我们都猜老李头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儿子老伴儿已经不在了，他就是想求个安慰。”
老太太又重重叹了口气，收回身子，关上了院门。
陈晨听到门内传来老太太渐渐变小的低喃声：“老李头一年没回来了，八成也是想不开找他老伴儿和儿子去了吧。”
陈晨默然，她想起老李头看着她的眼神，那股流露出来的悲伤并不是她的错觉。
是时候离开了，陈晨走到老李头房门前，鞠了一躬，转身便走。
步子刚迈出去，她就听到后面传来“吱呀”一声，回头一看，老李头家的房门打开了。
老太太不是说屋里已经没人了吗？
陈晨环顾四周，拿起立在一处屋檐下的木棍，然后又把装着光晶碎片的黑盒子拿出来，走进了老李头的家门。
进门是一个不大的会客厅，墙角已经爬满了蜘蛛网，桌子柜子上都落满了灰尘。右手边是厨房，一股霉臭味从里面飘出来，锅里的剩饭已经腐烂发臭了。
屋里确实很久没人住了，一切看起来都没什么异常。
左手边是里屋，也就是老李头的卧室，老李头说的衣柜应该也在里面。
陈晨轻迈着步子走进里屋的房门，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她低头看了看光晶碎片，没什么反应，便将黑盒子塞回裤兜里，握紧木棍，并用木棍顶住房门，缓慢推开。
里屋空间不大，也没什么物件，一张床，一个小桌子，一个衣柜，站在门口便能尽收眼底。
陈晨这才走进里屋，她又小心翼翼地打开衣柜，衣服发霉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老李头的衣服不多，她用木棍挑开最下层的衣服，找到了那件旧西装。衣服已经被老鼠咬得破破烂烂的，里面的钱也没有一张是完好的。
这时外屋隐隐传来啜泣声，陈晨警觉起来，再次拿出黑盒子，打开盖子露出里面的光晶碎片。光晶碎片依然没有反应。
陈晨皱起眉头，走到里屋门口。
外屋的阴暗角落里，一个老太太蜷缩在那里，幽幽地哭着。
陈晨几乎可以确定那就是老李头的老伴儿，光晶碎片没有反应，也就是说这个幽魂没有任何恶意。
陈晨靠近老太太，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知道老李已经死了。”老太太停止了哭泣，“一年前那个人来找老李的时候我就知道老李活不长了。”
陈晨听到了重点，问老太太到底怎么回事。
老太太说，一年前有个穿着黑色长袍戴着黑色帽子的人来找老李头，说他听说老李头想找活干，就告诉老李头百家乐商场在招聘值班的保安。
老太太补充道，那个男人看不清模样，说话的声音很尖细，身上散发着死气。
老李头看不到他老伴儿，也听不到他老伴儿。老李头心善，不疑有他，对男人千恩万谢，便去了百家乐商场，从此再无音讯。
陈晨心下了然，看来那个男人就是制造百家乐商场“域”的元凶，是鬼吗？他为什么有能够污浊光晶碎片的暗影之气？
疑点太多了，但这件事眼下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要的光晶碎片被那个女人拿走了，想到这里就觉得可气！
陈晨告别了老太太的幽魂，她问到了老李头寄信的那所希望小学，并以老李头的名义寄了三千块钱。
……
张栎的眼睑抖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场景模模糊糊，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窗外的月光洒落进来，他依稀记起这里是父母的卧室。
张栎挣扎着爬起身来，意识逐渐回归大脑。他想起来那个不知身份的男人，立马警惕查看四周。屋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外面的虫鸣声此起彼伏。
他把整个屋子都巡视了一遍，确定只有自己，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
张栎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电话接通却无人应答。他又拨通母亲的电话，语音提示他母亲的手机已关机。
肯定是出事了，他猛然想起那个不知身份的男人说要找什么东西，却在他到来后说找到了。
找到了什么？
张栎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脖子，空落落的。
吊坠不见了。
他总感觉吊坠是关键。
他想起自己先前把吊坠拿在了手上，可能晕过去的时候掉地上了。但他找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有找到吊坠的踪迹，是那个男人拿走了。
愤怒和慌张，张栎乱了手脚。
报警！对，报警。
张栎打通了报警电话。
“喂，警察同志，我家里遭到入室抢劫了，父母也失踪了！”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然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出现：“张栎。”
张栎听着声音有些耳熟，试探着问了句：“何靖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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