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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中夜


中夜十分,整座盛京城都慢慢安睡了下来,除了街边小巷仍有三三两两拖着木板车回家的小商小贩们。

        大虞并无宵禁,上至富绅、下至商贩,均爱行商设店,故而盛京城的夜市很是丰富多彩。

        然在此间,却有一黑衣人每每于夜深人静处,穿梭于盛京城的大小街巷中,神鬼也莫知如也。

        这黑衣人倒是不走寻常路,而是往返于各家各户的屋顶瓦舍。他动若脱兔,形如鬼魅,从房梁屋顶匆匆而过之时,脚上的瓦舍无丝毫声响,有如一阵清风而过。

        不过须臾之间,他就从这间瓦舍屋顶,飞到了那件瓦舍屋顶,也无一人看到他的踪迹,倒不知他如这般行走了多少次。

        无人知道,每到深夜,盛京城就会出现这样一位功夫过人的高手。

        黑衣人并未奔走多久,就直降于巷口的仓部郎中万曲柳之家。

        第二日,盛京城中发生了两件事。一是仓部郎中万曲柳的脑袋被人揍得像猪头,他却不报官,问是谁打的,他支支吾吾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二是户部尚书姚棕橡家中,平白无故地出现了大定二年的军粮黄册,该本黄册详细地纪录了这一年间运往北府军的粮草名录,落款均有仓部郎中万曲柳。

        姚棕橡看完这本黄册之后,不由得冷汗直冒、寒毛直竖。他越看越惊心,深知事关重大,忙召集户部左右侍郎于家中议事。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虞近些年四境常有战事,对粮草一事自是看重。自永安年间以来,朝廷上下、各级层层克扣军粮时有发生,但只要不因军粮闹出人命,朝廷倒也不究,此事业已成了大虞公开的秘密。

        自庄行露做丞相之后,他就采取了极为严厉的军粮管控手段,除了不可避免的运送途中损耗外,庄行露对粮草的管控到了“铢镏必较、睚眦必究”的地步,甚至精确到了每一袋军粮。

        他一改之前对军粮的宽松管控,自上而下地执行了极为严苛的军粮管控办法。当然,此举损害了不少人的利益。

        粮草原是由各地自行上报粮草需求,朝廷根据情况再主动分发。粮草从户部拨付后,会由户部的仓部负责具体的分发,待从京师储粮处领用后,再由后军运往各地。

        庄行露为相后,他要求每一袋粮草的麻袋上都得有具体的编号,编号多少至多少的军粮是何时所领,何人所运,何地所用,都要一一纪录在黄册上,且黄册一共需抄写三份,一份留在户部,一份存放在六科,一份放于文渊阁。

        各地在领用粮草后也要登记一本黄册,这是一本何时所到、何人所运、所用多少的黄册。待到年底,各地把这本黄册同样抄写三份,一份给户部销账,一份给六科稽查,待户部和六科核对、稽查无误后,最后一份需放在文渊阁备查。

        这样就导致,各地与户部相互勾连才有可能私吞军粮,可如今的大虞,四境常有战事,士兵比粮草还紧缺,四境将领没有必要,也不会多报士兵数,去贪这粮草。假若你兵微将寡急需援军,可朝廷以你兵雄马壮为由,不再愿增派援军,因小失大必是得不偿失。

        且粮草已被庄行露精准到每一袋和每一个士兵,但凡克扣一石军粮,就会有士兵吃不饱,吃不饱就要打败仗,打败仗将军之位更会不保。何况,庄行露还订立了更为苛刻的管理士兵户籍的办法。

        陆于野纵容部下克扣军粮一案,关键的证据正是在于黄册。

        大定二年,户部黄册登记的给北府军拨付的粮草共一百万石,北府军自己登记的黄册也是粮草一百万石,可到瀛洲、冀州之战时,本应粮草充足的北府军,粮草匮乏得早已揭不开锅,以致北府军在北境一败再败,丢掉了瀛、冀二洲。

        北府军自己登记的黄册与户部在记的黄册一致,那这板子就打不到户部的头上,只会是北府军自己克扣粮草,甚至是私贩粮草。早在抓捕陆于野之前,北府军登基黄册的将士就已画押作证,言明少了的粮草,均是被陆于野的贴身侍卫谢阿城亲自带人所运。

        此番是人证物证具在,陆于野又刚尝了瀛洲、冀洲大败,故自军粮一案之起,其人及部下谢阿城已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三个月之久。谢阿城不认有私自运送,陆于野认谢阿城的不认,且谢阿城无论遭受何种刑罚均不认罪,以致刑部迟迟不能结案,北府军也只得暂由副将代管。

        但户部尚书姚棕橡和两位户部侍郎现在看到的这份黄册,却与上面两本不一致。其所纪录的大定二年年,运往北府军的粮草只有堪堪七十万石,与原纪录的黄册相比,空缺达三十万石,足足可供北府军使用个三个月,而这三十万石若能用于瀛洲、冀州之战,北府军也不会失掉瀛、冀二州。

        姚棕橡深知,如果看到的这份黄册才是真的,那么会有一批官员因此事而备受牵连。自己作为户部主事,即便不知情,皇上一旦怪罪下来,不仅丞相之位是绝无可能,尚书之位可能也会不保。

        但既然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把黄册放于他的家中,那么就可以将此本黄册放于别的官员家中,户部作为掌管天下军需储粮的部门,若此本黄册被其它各部率先捅到皇上那儿去,只会更被动。

        他将此本黄册送于朝廷,献给刑部,仓部郎中万曲柳顶着一张猪头被刑部缉拿归案,被关在刑部审讯司。

        御书房。

        赵墨正将这种黄册展示给正在磨墨的庄行露,且没好气地说:“此番能拿到这本黄册,想必老师出力甚多吧?”

        庄行露知他还在气昨日街头之事,语带商量地回道:“此本黄册的真实性有待核实,但若这本黄册是真的,陆于野军粮一案必然牵连甚广。”

        赵墨轻嗤一声,道:“老师也就只剩善于朝政了,要是老师把对朝政的关心多放一点到走路上,也不至于经常把人弄丢。”

        庄行露此人,素来就方位不准,常常丢失自己或他人。刚做东宫太傅之时,时年二十岁的他,带还是的太子赵墨出来玩,就把赵墨在盛京街头弄丢过一次。昨晚两人微服出巡,时隔十年,他又把自己在盛京街头弄丢了一次。

        昨日,两人戴上面具后,赵墨在前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各种摊位,他看得尽兴,庄行露只得默默跟在身后走着。

        但越到后面街头人越多,各色行人匆匆,游人川流不息。在街角相连处,庄行露忽地被人群冲散,再往前瞧去,哪里还有赵墨的身影?

        他自知路盲,只得留在原地,老老实实地等着。

        可那边厢的赵墨早已拐到了另一条街,且以为他一直跟在身后。侍卫们和冯进主要守护着皇帝在外的安全,他们不敢上前打扰皇帝游玩,不远不近地跟着,也导致他们以为赵墨身后的人就是庄行露。

        当赵墨回头,解下那陌生人的面具后,他的心跳一下子快得仿佛到了嗓子眼,凉风习习的夜晚,平白地惊起一身冷汗。

        心底最恐惧的一种可能骤然照进现实,赵墨骇然:“果然,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庄行露说不见就不见了,且就在自己的眼皮之下。”

        赵墨忙召集侍卫们立刻分散去寻找庄行露,他自己也慌忙地掉头找人。

        若不是掉头一百米不到,就发现了庄行露的身影;若不是庄行露自己解了面具,乖乖地站在原地等着;若不是庄行露看到他后微微松了一口气,赵墨不知道当时的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十年前,庄行露把他丢在了盛京城,不受重视的太子赵墨觉得不过是被多一个人抛弃了而已;十年后,已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赵墨把庄行露忘在了盛京城,心里只想着绝对不能再失去庄行露。

        在见到庄行露之前,赵墨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找到人,他在想自己要封了整个盛京城,他在想自己要调动整个盛京防务去找,立刻、马上。

        所有的城门都得关闭,所有的人都必须站在原地,所有的面具都要解开,他要一个一个的去看。

        谁都不许离开,谁都不许逃掉。

        庄行露是被赵墨黑着脸拉回宫的,赵墨一路都未松开扯着庄他的手腕。回宫后,庄行露的手腕被捏得通红,侍卫们和冯进各挨了二十大板,下一回出宫可能也遥遥无期了。

        这厢是新仇旧恨齐上阵,赵墨一整天都没有好脸色,也是理所应当。

        庄行露自知抱歉,却怕赵墨因此而连累案件进展,不由得柔声道:“草民不识得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陛下切莫与草民生气。陆于野乃北府军主帅,军不可一日无帅,刑部重查军粮一案不宜再拖。”

        赵墨听后更气了,气呼呼道:“老师也太小瞧朕了,朕不至于如此公私不分。朕拿到黄册后,第一时间就命令刑部严厉核查此案,并让御史台全程督办,务必严查此事。”

        庄行露抱歉道:“是草民小人之心了,还请陛下莫怪。”

        “老师再偏心陆将军,朕也不会在军粮一案中徇私,朕比谁都希望陆于野是清白的,军粮一案一直未定,北府军主帅之位就一直空着。老师教过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既肯把大虞最重要的北府军交给陆于野,自然是愿意相信他的。”

        庄行露退后一步,深深一揖:“草民谢过陛下。”

        赵墨只回了一句“哼”。

        无论如何,陆于野克扣军粮一案算是正式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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