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偶遇包娜娜

雨桐在一家房产公司找到一份新的工作，行政秘书。面试再简单不过，只聊了几句就被录取了。这个工作收入不错，也相对稳定，基本上不用出差，有充裕的时间来照顾我的生活。她已经按照一个妻子的标准在要求自己。可我不喜欢她的这份工作，一个美女给人家当秘书，能让男人无限遐想，更何况接触到的人大多都是条件殷实的，虎视眈眈的。尽管不喜欢，但我还是尊重她的选择。雨桐也清楚我的顾忌，除非必要的应酬参加，其他的一概找理由推脱。每次应酬都会提前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她。有一次去接她，看到他们经理趁喝多了，想摸她，被她笑着很轻松地化解了，心里觉得又愤怒，又欣慰。回去的路上，我劝她换一份工作。她笑着说，到哪都一样，谁让你女朋友长得漂亮。只要你不吃醋就行了。那从容镇定的样子，反复在我脑子里播放着。有那么一瞬间，似乎让我看到了薇薇的影子。

        日子平淡而幸福，让我几乎忘掉了曾经受过的伤。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薇薇的样子，在我的记忆里渐渐的模糊。我始终没有勇气说出与薇薇的苟且之事。不知道告诉雨桐，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不敢想象，只能仍然把它深埋着。有时会想，如果有一天雨桐找到了薇薇，当我们三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和薇薇彼此会是什么表情。她会尽职业义务，把我当成陌生人；还是会为了她的姐姐当众戳穿我，让我的丑陋充分的暴露。无论是那种，对我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和雨桐彼此深爱着。

        雨桐有了很大变化，脸上再也没有生活的苦难留下的阴影，只有发自内心的笑和幸福。此时的雨桐是发光的。她经常在周末的时候，一边拿着菜谱，一边拿着铲子，做一些繁琐的需要技术含量的菜，有的时候实在不行，还会给阿箩打电话求助，手忙脚乱的，却不亦乐乎。

        接到我妈的电话，她张口就问雨桐的事。肯定又是阿箩告密，这丫头简直就是我妈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

        怎么这么大事都不跟妈说一声，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妈看看。

        我妈的情绪显得很激动，也很兴奋。我知道这么多年，我的感情一直不顺利，而且儿时的玩伴现在大多都已经结了婚，有了孩子。她嘴上不说，但心里面一定很着急。现在知道，我又交了新的女朋友，而且肯定被阿箩吹得天花乱坠，还没见面就觉得相当满意了。

        又是林玉箩告诉你的，这丫头舌头真长。

        玉箩那是心疼我，打个电话告诉我，让我高兴高兴，像你个臭小子这样没心没肺的。

        那还不是像您。

        你这孩子，有你这样跟你妈说话的，我听玉箩说，那姑娘不错，人长得漂亮还贤惠能干，人品也不错，就是家庭条件不太好。

        还真是个军统女特务，这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我妈在电话那头婆婆妈妈的问个不停。全天下的父母都有操不完的心，这样厚重、持久不变的爱，只有自己的父母才能无私的奉献。

        妈还是那句话，妈不挑别的，就一点，人品一定得好。

        我妈的这句话，在某种程度上刺激了我。以雨桐的背景，如果公布于众，对于我们家，那将是惊天巨雷。以我们这样的知识分子家庭，是不能接受的。世俗往往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婚姻本来是两个人的事，现在却变成了两个家庭的事。人之间的简单问题，变成了社会问题。

        我妈的话，让我变得烦躁起来。

        什么就人品一定得好，你的意思是，你怀疑你儿子对人品的认知。

        你这孩子，怎么你还恼了，妈就是表明一下我们做父母的立场和态度，妈还不是关心你，怕你在外面交到不三不四的女孩，你看那郁青还不是看起来正经的女孩子，最后还不是傍大款去了。

        妈，不是说了别再提她吗？我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好好好，是妈着急了。

        我摁了电话，把电话扔到一边。母子俩的交谈不欢而散。对于我和雨桐的未来的担心，我第一次觉得压力好大。幸福感在顷刻间荡然无存，简单现实的问题就摆在我眼前。如果想和雨桐继续走下去，这是首要解决的问题。隐瞒，或是编一个弥天大谎？这样的欺骗对于我，是深重的罪恶。如果把事实告诉他们，再动之以情，说不定他们会接受。

        阿姨来电话了？雨桐走过来，脸色显得有些沉重。

        看着雨桐的样子，突然有些心酸。

        过来，我伸手把雨桐拉过来揽在怀里。

        我问雨桐，你都听到了？

        雨桐点点头，你以后跟阿姨说话，别那么大声，那么不耐烦。

        上天真不公平，为什么把苦难降在这么善良的一家人身上。

        雨桐把头靠在我肩膀上，我用手轻轻地梳理着她如丝缎般的头发。

        过年的时候，跟我回家吧！我说。

        不要，你会为难的。雨桐镇定地说。

        那怎么办？我和你是奔着结婚去的，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是这么想的。

        我当然是，可我觉得还是慢慢来。

        我想他们看见你之后，一定会喜欢你的，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况且他们都是明事理的人。

        亲爱的，下次好吗？

        我无奈地点点头。

        我们的交谈就此结束。对雨桐的安慰，显得苍白无力。我再次要她，只有这时我们才能真切的感受到拥有着对方。

        现实的婚姻就摆在眼前，让我又陷入两难的境地。残酷的现实往往让人抛弃感情，而深厚的感情又让人忘掉现实。这样的两难，让现在很多的爱情最终走向灭亡。毕竟现实就是现实，没有人会像爱情小说里的男女主人公一样为了爱情甘愿抛弃一切。

        雨桐背对着我已经入睡，我却躺在床上辗转不能入睡。也许雨桐此刻也没有真正睡着。她这样的女孩，跟一个男人这样同居着，是把这个男人当成以后的依赖。这个时候的男人，是需要迅速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快刀斩乱麻，否则结果只能变得一团糟，但很多时候男人自己也会被这一团乱麻捆得结结实实，而不能解脱，最终一切就都结束了，所有的人都受到伤害。

        日子就是问题叠着问题，永不休止。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是如此。

        我妈的电话，开始变得很频繁，话题都是围绕着她未来的儿媳妇。我每次都很烦躁，都会找个理由早早结束和她的通话。雨桐则显得出奇的平静，也没有任何的苛求。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等待着我坚定的一句话，带她见我的父母。我可以看清她的内心的渴求，也看得清她内心承受着的巨大艰辛，但为了爱，她甘愿忍受着。

        想去找阿箩，把真相告诉她，让她在我妈面前敲敲边鼓。又担心见了面不知如何开口。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就是，说出真相。

        应酬到半夜，喝了一肚子啤酒，几泡尿饿了。去老地方吃碗馄饨，这家店24小时营业，常客大多都是半夜还在工作，或是工作刚结束的人。出租司机，混夜场的人，夜班下班的人，当然还有夜生活的年轻人。开店的是一家四口，两口子加儿子和儿媳妇，店不大，生意却异常火爆。无论冬夏，坐不下的人都会在外面摆上桌子。这样的烟火气是我心中的情结。吃惯了山珍海味，还是简单的味道更能挑动味蕾。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每次喝多了，都会在回家前吃碗馄饨，醒醒酒，温暖下受伤的胃。

        我点了一碗馄饨，又要了几串烤肉和一盘小菜。正等着上菜，老远看见包娜娜正在寻找座位的身影。我喊了她一声，她看见我，露出妩媚的笑容，花枝乱颤地朝我走来，引得男人们一个个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想哲哥哥，这么巧？

        是挺巧的。

        像你这种职场精英也来这种地方。

        我还不是劳动人民？倒是你，现在都快成阔太太了，还来这种地方。

        切。包娜娜嗤之以鼻地笑了。阔太太跟我有啥关系。

        我懂她的意思，也明白她和金辛的感情，怎么没和老金一起？

        他，不知道又在哪个狐狸精的床上，你兄弟你还不知道？

        你吃什么，我请你。我问她。

        那我就不客气了。和你一样，给我再烤个鸡翅，再加个炒花蛤。包娜娜倒是不客气，很爽朗的性格让人很喜欢。

        我还以为他收心了？我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但这是人之常情似的聊天。

        想哲哥哥，你说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他就算收心，也不会找我这样的。包娜娜说得很平淡，但妆容夸张的脸上掠过一丝悲伤。看来她是真的喜欢金辛。我心想着，这家伙欠下这么多感情债，就不怕遭报应。

        等我帮你收拾他。这样的话毫无意义，可不这么说，又能怎样。人和人之间，并不是简单的你和我，中间隔着太多的东西。虽然我个人也很喜欢包娜娜，如果我换成金辛，我会做出不同的选择。答案是肯定的，就连雨桐的过往我都没有十足的勇气，更何况包娜娜。

        谢谢，想哲哥哥了。

        馄饨上来了。刚刚还有一丝悲切的包娜娜，瞬间回到那个原来的自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你慢点，别烫着。我说。要不要喝点？我问。

        她摇了摇头，嘴不停地动着，来缓解烫的馄饨给嘴巴造成的伤害。吃下后说，你这是刚应酬完了吧，一身的酒气，也不容易。

        还可以，趁年轻身体好的时候，多拼拼。你不也是天天都要熬夜。

        嗯，今天算早的。

        你不回家，雨桐不查你岗。她一边邪邪地笑着，一边粗鲁地从铁签子上撸下鸡翅。

        我们彼此信任，再说我都告诉她今晚应酬，会回去很晚。

        包娜娜不屑的表情，看得出她并不信我说的话。她邪邪地笑着站起身，眼神放着电，朝我妖娆地走过来，坐在我大腿上，手臂勾住我的脖子。我被包娜娜突如其来的举动，一下子整得不淡定了，身体立马有了反应。看我脸色都变了，包娜娜哈哈大笑起来。

        想哲哥哥，男人哪有一个好东西？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你这丫头，别吓着我这老实人。

        你是挺老实的，换我们家老金，他敢当场和我亲。

        我听得出包娜娜的反话，也同时感受到了包娜娜的炽烈和明火执仗。

        别开玩笑了。我冷静下来。

        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吃草也不会选窝边的。赶紧吃吧，一会雨桐该给你打电话了。

        死丫头。提到雨桐，不知道为何心中的隐隐的谜团，再次冒出来。鬼使神差，像中了邪。还是我根本没忘记薇薇，想从包娜娜口中了解她的去向。可又怕被这人精窥测出心中污秽的过去。

        你觉得雨桐怎么样？这样的问题太突兀。可怎么问呢？

        正想着，包娜娜开口了。雨桐挺好的，会是个好妻子，你可一定要好好对人家。

        我抬头看着包娜娜，长长的假睫毛包裹下的眼睛没有一丝伪装。难道是她窥测出我的心意，还是她真的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方便说，又或者说算是一种行业操守。

        那肯定的。

        到时请你喝喜酒。

        一定去。

        对啦，我给老金打电话，看这小子又在哪呢？

        包娜娜摆摆手，说算了。

        吃完了，包娜娜站起来说，你没开车吧？走，我顺路送你回去。

        算了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怎么怕我吃了你呀，你不知道多少男人想上老娘的车。

        哈哈。好，我上。一路上，包娜娜又开始天南海北的胡侃，看不出这样爽朗的女孩子有什么心机，还是更高的段位。我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被她熄灭了。

        我尽量放低声音，但开门的声音还是吵醒了雨桐。

        怎么了，把你吵醒了？我走过去抱着她。

        没有，我刚起来上厕所。这么晚了，你饿吗，我去给你煮碗面。

        不用了。我刚刚在阿兰馄饨吃了碗馄饨。我不知道为啥我隐去了碰到包娜娜的事情。

        哦哦！快去洗澡，你这一身的酒气，快，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洗，这都什么味儿。雨桐眉头皱紧，随即脸上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不悦神情，而后快速消失。难道她闻到了什么味道，我一下想起包娜娜坐在我大腿上过，她那一身的香水味。我心呼，太蠢，主动说出来多好，又没什么事，这下该误会大了。

        雨桐进屋给我拿来睡衣，给我递进来，走了出去。刚没走几步，转头冲着卫生间说，下次再应酬，离那些小姐远点，那香水味熏死我了。

        啊？！我装傻充愣，心里却放下心来。她闻到了味道，把味道当成是ktv里的小姐的了。

        你别装傻，林想哲。雨桐提高了音调，然后回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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