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协约
“你看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签字了。”贺晋驰递给她一支笔，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合同上密密麻麻的列了许多条例，薛九凉却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连里面究竟写了什么都没看清，接过笔就匆匆的签了自己的名字。
贺晋驰拿起合同，看着她的眼神很复杂。
良久，不可思议的挑眉，问道：“你平时签合同，都是这么......”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似乎在寻找个合适的词语。
“什么？”薛九凉说着，随手将自己的那一份合同塞进口袋。
贺晋驰轻咳了一声，悠悠的吐出两个字：“鲁莽。”
薛九凉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
就她现在这个鬼样子，但凡长眼睛的都看得出她穷得就差去抢劫了。这会儿谁还有心思惦记怎么从她身上榨取利益？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那我去工作了。”说着，起身往厨房走去。
结果，身后却悠悠的传来一道略带戏谑的声音：“你去哪里工作？”
“去打扫啊。”薛九凉回道。
难不成要先从客厅开始？那也不是不可能，就是他能否先移一下地方？大佛般坐在哪里，她实在不好操作啊！
贺晋驰却冲她晃了晃手中的合同，面带苦笑：“你刚才真的确定在认真看合同吗？”
为什么猛然有股恶寒扑面而来？
“也许，你应该再浏览一下。”贺晋驰凉凉的建议道。
闻言，薛九凉赶紧重新把合同掏出来。
一目十行匆匆浏览完的那一刻，她拿着合同的手都不停在打颤。眼睛瞪大，嘴巴微张，动了几下愣是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尽管一直写小说的题材从未涉及过言情之类，但这合同里的内容完完全全就一部现代总裁文才会出现的“协议”啊！
男女交往一年契约书？
前面那几条还算在正常范围内，例如在这合同期间内不能背叛之类的。
可后面那一大堆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只要甲方心情不好，乙方就必须第一时间去哄，直到甲方开心为止？”这确定不是写反了吗？
只听头顶猛地传来一阵干咳声：“嗯，就是字面意思。”
薛九凉默默地咽了口口水，继续道：“如甲方参加聚会餐宴等需要女伴的时候，乙方需要陪同甲方去。因为他会感到孤独？”
“嗯。”
薛九凉抬头，看到贺晋驰一脸不自然的转开。
低头时，刚下意识的往下扫，就那几眼差点让她当场呕血：“这，这个确定不是写错了？！”
“哪里？”贺晋驰凑过来看，当看到她指的那一条，也是忍不住一滞。
上面是故意用小一号的正楷夹在中间，不仔细看绝对很难发现：在合同期内，乙方必须要和甲方睡同一张床，因为甲方容易手脚冰冷。
薛九凉抬头，哭丧着脸：“能不能......”
“不能！”贺晋驰毫不犹豫的一口否决。
“为什么？”别的都能商量，可睡觉那一条怎么办？
谁知，贺晋驰端着杯子饮了一口，脸颊泛出可疑的红晕，但仍旧面如止水：“你难道怕我对你，嗯，图谋不轨？”
薛九凉呆呆的看他，心又开始莫名跳动。
久久得不到回音，贺晋驰扭头，两人的视线恰巧碰在一起。
晚上。
“以我男人的直觉，我敢百分之百的告诉你，他绝对喜欢你！”听了她的表述后，胡峥迅速敲过来几句话。
薛九凉光是想起白天，就尴尬得直想去死！
胡峥安慰她：“你想呀，如果一个男人不爱你，怎么可能以帮还巨额赌债，也要和你在一起？试用期一年，又不能对你做什么。代价那么大，不是爱你，难不成钱多没处花？”
这么说，好像也对。可是，总觉得有哪里出了岔......
“那你再想想，今天你们签了合同之后，他还有什么别的不一样的反应？”
薛九凉不明白：“不一样的反应？”
“对呀，比如性格行为语言等等的反差。跟你在一起和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这多数是男人在面对心爱的女人时，会不自觉做出的一系列不自然的举动。”
薛九凉忍不住拧眉回想了一下，不一样的举动？
好像就是对上眼的那个时刻，他突然把杯子放下，结果放空了，一杯浓浓的咖啡洒在他洁白的鞋面上，他当时那张脸瞬间就黑得恐怖......
这么一回忆，薛九凉不禁感到背后一阵凉意涌起。
僵硬的回头，主卧的门仍旧紧闭，安静的客厅里除了她就没有人了。
和胡峥聊完之后，薛九凉想了想还是把电话簿翻出来，手指却在姜楚笙号码上，迟迟点不下去。
昨晚从生日宴离开后，他们就没再联系了。
也不知道姜楚笙气消了没有，以前无论怎么闹变扭，都是姜楚笙先打电话认错。
这还是姜楚笙第一次和她冷战，而且还冷了这么久。
犹豫了几分钟，薛九凉还是决定拨号。
这一次真是她有错在先，而且现在的行为很明显就是在出轨。
打电话之前，她都已经想清楚了。不管姜楚笙怎么骂她，她都坚决不回口。
结果，电话提示对方已关机。
惨了，姜楚笙这回是真动怒了。薛九凉越想越着急，电话打不通就发信息。
正摁着键盘，绞尽脑汁的想辙道歉。
身后却忽然想起一道声音：“你在干什么？”
点着屏幕的手指一顿，薛九凉默默地咽了咽口水：“没干嘛啊。”
贺晋驰把衣服拿给她：“这是没穿过的，如果不嫌弃，就先将就着穿吧。”
薛九凉没有接，努力扯出点笑容：“我觉得我还是回去比较好，而且现在也才八点钟。”说着，起身就要往门口走。
刚走了几步，听到窗外突然雷鸣炸响。
这确定不是幻觉？！白天时明明还是晴空万里啊！
贺晋驰将衣服放在沙发上，去把窗户关上。
转过头看她：“今晚下暴雨，你今天没看天气预报吗？”
以后一定要养成看天气预报的习惯！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走到浴室门口前，又回过头对她说：“你会做表格吗？”
她愣愣的点头：“会，一点。”
他淡淡的点头，没再说什么。
天呀，关键时刻为什么Allen回国了？虽然她浑身上下没什么料，可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传出去毕竟不好听吧？
她急得都快要死了，他为什么还能那么一副无所谓的淡定模样？
难不成是她太保守了，还是从小接受的思想开放程度不一样？
老天爷啊，这可让人怎么活？！
有时候越是害怕，时间就过得越快。
浴室的门开了，一股白色的热气随之冒了出来。贺晋驰穿着洁白的宽大浴袍，手上拿了块白色的毛巾。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仿似正往下滴水。
薛九凉一时之间怔在原地，耳旁只听到一阵雷鸣般的心跳声。
贺晋驰站了一会儿，就往这边走了过来。
薛九凉感觉他此刻走的每一步，就像踩在她心尖上一样。否则，心脏怎么会跳得那么快？
“到你去洗澡了。”他凑近她的耳旁，嗓音磁性，仿佛春风吹过柳絮。
轰的一声，她脸上忍不住一阵爆红。含糊的应了一声，抓起衣服就匆匆往浴室里走去。
关上门口的那一刻，薛九凉背靠着门板，伸手用力按在还在狂跳不止的心脏上：能不能有点志气？！还嫌不够丢人是吗？！
客厅里，看着某人逃跑一样的身影。贺晋驰的嘴角微勾，摇头笑了。
她还是这样，尽管在很多地方都变了，但那些纯真以及难得的羞涩，还好好的保留着。
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他拿起遥控器把室内的温度又网上调了几度。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快和我说说，你们的契约签好了吗？”电话那头，Allen急切的问道。
贺晋驰嘴角边的笑容不断放大：“嗯。”
“那她有没有看到我后面多加的那几条呀？我是不是帮了你好大的忙呢？那些掺杂在其中的条例，我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才做得这么天衣无缝的，超级厉害吧。”
想起她发现不对劲到最后无奈妥协的模样，每一个细微瞬息的情绪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贺晋驰心情简直好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连自己都没发觉脸上的笑容有多傻：“谢谢你。”
光是这简单平常的三个字，Allen就已经脑补出了此时好友的兴奋表情。
说了一会儿，Allen忽然揶揄道：“你说，如果Gilian知道了，会怎么样呢？她今天还特地过来，不停旁敲侧击的打听你的情况。”
一提到这个名字，贺晋驰上扬的嘴角立即沉了下来：“这和她有什么关系？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Allen坏心眼的提醒：“可她一直在追求你啊，在认识的这七年当中，她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哎，你忍心吗？”
贺晋驰冷笑，语言更冷：“我的态度一直很明显，如果她一直纠缠不休，也许我不会再这么被动。”
“那你想怎么样？撕破脸？”
“如果非要闹到这么一步。”
“可是她有你母亲这个保护伞，到时候把事情弄大，你该怎么收场？而且，九凉知道有她这么个未婚妻的存在吗？”
是啊，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
在和薛九凉分开的这七年中，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从未考虑过感情的事。那时候认定会这么单身到死亡。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回到他身边了。无论怎么样，他都坚决不能让她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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