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傻子，别说这样的话，你我本就是一对夫妻，自然是要一起承担这一切的，所以并没有什么好抱歉的。你若是这样说，就真的太过于见外了！”
宋娆伸手想要磨平顾淮景紧皱的眉头，细声劝说着。
顾淮景听闻她的话，一把抹去脸上的泪点了点头，就要伸手给她诊脉。
宋娆配合的看着他，随即就见顾淮景的眉头再次皱起。
顾淮景此刻担忧极了，他沉思片刻，只觉得娆娘这脉象有些不对！
从她的脉象来看，娆娘的身体显然是到了亏损的状态，她的气血非常不足，一瞧就知是脏腑虚弱之态，这病需要好好调理才能有所好转！
他斟酌着该用什么样的草药，才能令她快速好转，但想了几个药方都被他快速否决！
那些药方都太过霸道，一个不好就有可能引发副作用！
他有些苦恼。
宋娆抽出了手，见他神色很是沉重，不免就想要找个话题令他回神，她望向他身边的饭盒，柔声道：“好香啊！这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顾淮景一听，回过神来，想起母亲让他拿进来的清粥，赶忙打开它，道：“母亲说你今日胃口不佳，吃了几口小菜，就再也没有吃过东西，所以就又煮了些白粥，让我带进来看你吃下。”
他边说边将白粥递给她，并对她不吃饭的行为表示十分的不悦，他道：“纵使是身体不舒服，也该吃些饭才是，若是不吃，这病又怎么可能会见好！”
宋娆靠在软枕上，低头瞧着手上的白粥，耳边听着顾淮景有些苛责的声音，脸上露出了笑，可笑着笑着眼中竟又流下了泪，那泪顺着她的睫毛滴落在白粥内。
顾淮景一瞧顿时慌了，只当是自己说的太过，赶忙降低音量，哄道：“娆娘别哭了，刚刚是我说的太过分，我不该这样说你，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千万别哭啊！”
“淮郎！”宋娆的声音有些发闷，她问着他，“你说我们回随州好不好！”
此刻她十分想念在随州的日子！
明明她离开随州还不足一月，但她却觉得已经过去很久很久，这段时间的事已经令她精疲力尽，更是令她对汴京心生厌恶！
甚至她生出一股不切实际的想法，她想着，若是回了随州，这里的一切就能当作没有发生过一般了！
顾淮景沉默着，并没有回答，室内开始变得安静，只能听闻顾淮景的手指敲击在食盒边缘的声音。
隔了许久，顾淮景才道：“娆娘，我不太想回去！或许你还不知道，陛下不光是免了我的罪，更是升了我的官，如今我已和陆医官平起平坐！”
他的眼中有着一丝愤恨，“从前我以为，人只要用心办事，就能得到嘉赏，可经历过这次的事后才知道原来有时候太过于老实也是一种错事！”
他看着宋娆继续说着：“娆娘，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关入大理寺吗？”
“这都是因为太医署的那些人太过于怕事！”
“他们不敢帮我作证，证明我那一日并不在宫内！”
“大理寺的人同我说，说是我的事实属误会，那日陛下盛怒，看了当值表后，误以为我也在翔鸾阁中当差，并未想到我竟是同上司告了假。”
“他们还说…还说只要大理寺的那群人和陛下禀告此事，我就不会有这一劫难！”
“可是…可是他们光顾着保全自己，全然没有想过我无罪！”
甚至那张院令更是不分青红皂白将我绑起来送入宫中，只是为了求得陛下的谅解和嘉赏！”
“这便是上位者的权利，他们对待人命就如同蝼蚁一般！”
“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他们就可以这样决定我的生死，而我却只能想着辞官回乡！”
“这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公平了？凭什么要走的是我！”
他的态度有些激动，语调更是提高了些，又道：“我偏偏就不走，不光不走，我还要爬上那个高位，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他们那些人又会如何待我！”
此时，顾淮景的神态有些疯魔。
宋娆瞧着说不出话来，她看着顾淮景的样子，似是察觉出他的变化。
从前，淮郎根本就说不出这一番话，那时的他十分的知足常乐，吃了亏也只会呵呵的说一声：“以后长了记性，就不会再犯这样的事了！”
她忽然就生出一丝陌生感，晃晃的问着他：“淮郎，难道你还想继续留在太医署吗？”
“哪里的水太深了！”
“我怕你会吃不消！”
顾淮景并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担忧，依旧斗志昂扬，“娆娘你放心，有了这一次的教训，我下次定会提防些，下次定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他握了握她的手，想让她放下心来！
宋娆眼见劝不住，只能勉强的笑了笑，随后低头开始喝起了粥，再不说回随州的话！
在家休整了几日，顾淮景终是恢复了些精神气，他的身子骨也不似从大理寺出来那般柔弱。
他低着头，瞧着太医署新送来的医官服饰，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便将它换上，又在铜镜中照了照，这才出了门，走向娆娘的屋子。
宋娆此刻正在屋子内修养！
那日顾淮景回来的第二日，她就开始犯了病，起先只是有些咳嗽，后来竟是发起了高烧。
顾淮景见状便熬了药给她服下，可谁知吃了药，她却没有丝毫好转的意思，那病更是愈发的凶猛。
顾淮景没了办法，只得用些重药将它压下，但这样一来，宋娆也就伤了根本，只能在屋中修养。
顾淮景刚一进门，就见宋娆从榻上坐了起来，正扶着架子准备走到桌旁。
他一瞧赶忙上前扶住她道：“你的身子还没好，怎么能够下床，母亲呢？她不是一直都陪着你吗？怎么没在你身边？”
看着顾淮景一脸紧张的样子，宋娆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淮郎，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无需那么紧张，我刚刚只是口渴了，想要喝水罢了！”
她走到桌前，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又道：“你不是说今日要去太医署的吗？怎么这个时辰了，都还没有过去？”
“何必去那么早！”如今顾淮景已不是御医，自然不用照着他们的时辰办事，他如今学的便是其他医官的作息行事。
他扶着宋娆坐在榻上，又在她的背上放了软枕，这才展示着自己的衣服道：“好看吗？”
“好看！”宋娆点了点头，思绪却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这几日她颇有些提心吊胆，害怕那夜的事会被淮郎知晓，但过去那么久，也不见有任何动静，她就知霍祯定是遵守了自己的诺言！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病也就好了许久。
更是对淮郎要继续留在太医署的事，没了一开始的排斥，她看着眼前的顾淮景，瞧着他穿着医官制服的模样，微微地笑着，将心中的忧虑抛在脑后，随即便和他聊起一些琐碎的事！
她们在屋中说了好一阵子的话，直到顾母归来后，顾淮景方才离开。
顾母的脸上有着一丝忧愁，宋娆见状不由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顾母很是烦躁，开口说着：“从前我不当家，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家中的情况。”
“我竟不知家中的日子竟过的这般艰难，刚刚我去清点剩下的财物，才发现我们要是交了下个月的房租就所剩无几，我正为这件事发愁呢！”
宋娆听闻，就要起来，她记得她梳妆台下方的抽屉里还放了些财物，那是她平日卖绣品所赚来的钱财。
她拿出一个荷包，交给了顾母，说着：“婆母，这些钱你先拿着！这是我买了绣品赚到的钱，至于剩下的等挨过淮郎发俸禄也就好了！”
顾母低头看着手中的荷包，紧皱的眉微微有些平了，她说着：“娆娘，其实我有个想法！”
她道：“你说，若是我去集市上做我拿手的煎饼馄炖等吃的，贴补家用可好！”
这似乎是个好法子！
汴京人爱吃，寻常百姓更是爱在外面解决一日三餐，若是顾母去摆个摊子，定是能赚到钱的！
可是做吃的东西需要非常大的精力，顾母如今的年龄已经大了，宋娆十分担心她会吃不消！
对于这一点，顾母到没有太大的担忧，她想当然地说着：“若是我真的开了摊子，你这个做儿媳的自然也是要一起帮忙的，这样一来就不是我一人做事了，两个人总归会好些！”
这确实也是个办法！
宋娆点了点头，又觉得这主意应该同淮郎商量一下。
但顾母却不以为然，“告诉他干嘛，这不过是我们的一点小生意罢了！他一个大老爷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说着，心中早已开始盘算起要在何处摆摊子。
她心中有几个中意的地方，想着找时间去瞧一瞧。
不过又瞧着身子骨还没有大好的宋娆，心中不免又暗道一声，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娆娘的病，唯有等她好了，她们才能开始摆摊子，以此来贴补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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