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人在惊慌之下本来就不会顾及到太多，别说只是小小地“撞”上那么一下，在他们的普遍认知概念中根本算不上什么。

        这世上，会因为在走路时被横冲直撞的人撞到，从而引发不好的疾病甚至更沉重代价的人才是极少数。

        山上的道路再怎么宽敞也有限，眼见着有人往竹川萤二人的方向去了，楠雄[瞬间移动]闪到他们面前，一连止住了好几个人继续往前“压进”的步伐。

        但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他们必须要动用超能力，才可能以最高的效率清理完环绕在两人身边逐渐靠近的“怪物”。在这样的混乱之下，即使发动超能力，事后想要蒙混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做就做。

        楠子指尖微动，瞄准竹川萤脚尖前半米的位置，发动了[火能力]。

        草地成了火势逐渐蔓延开的最好帮手，经由超能力点燃的火焰连威力也不同寻常，在短时间内气势汹汹地向周边蔓延开。

        原本正在朝那边围拢而去的人群惊呼一声四散逃开，在火势的逼迫下，一个两个的全然顾及不得什么风度，比方才还要更疯地往外涌。

        楠子控制着力道，尽可能不让过多的区域被波及。

        就在她准备用[水能力]灭火时，左手侧的发生异动，似乎是有人嫌弃前边有别人跑得比自己更快，挡了他的路，一把捉住他的手往后狠狠一推。

        那只是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本来就站不了多稳，被人这么一推顿时倒退上好几步，眼见着就要摔上一个趔趄，整个人砸到银的身上。

        [瞬间移动]！

        还来得及。

        等等。

        楠子强自压下发动能力的想法。

        “没事吧。”漥谷须亚莲单手拎着小男孩的后衣领，惯例似的问了一句。

        男孩后知后觉地从喉间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哭腔，但也没忘记回答亚莲的话，带着泪眼点了点头。

        漥谷须亚莲的身侧是燃堂力，他方才伸手把银和竹川萤一起推远了，这才为漥谷须亚莲争取到了一定的时间。

        “不过刚刚，真危险哪。”漥谷须亚莲瞥了眼附近的草地，男孩倒下的位置好死不死地有一颗尖锐的石头，现在是在医疗条件谈不上多少优越的乡下，还是在山上这样的地方，真要摔了下去，最后结果会怎么样那还真不好说。

        楠子和楠雄隔着惊魂未定的人□□换了一个眼神，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疑惑的神情后，二人一起朝同学们的方向走去。

        “齐木？你来了，这么说那边那两位果然是——”海藤瞬恍然大悟。

        【嗯。】楠雄点头。

        “还好还好，你看燃堂这家伙是不是个笨蛋！我都说了让他戴手套让他戴手套，结果这家伙居然拿了个、拿了个比拳套还夸张的东西！！！”海藤瞬抓过燃堂的胳膊指指点点了两句。

        “是这样，根据之前齐木和楠子话中提到的部分，我们猜测你们的这位亲戚是不是有什么比较严重的皮肤病，所以不好外出接近人，甚至可能别人对他来说也是过敏原本身。”照桥心美适时出面，她晃了晃右手，那里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白色长手套。

        楠子环视一圈，注意到来这里的每一个同学全把自己“全副武装”了起来，除了脸、耳之外没什么可能碰到的地方没有遮挡住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露在外面的。

        是了，大家今天穿的全部是长浴衣，即使是两名女生，也没有选择最近还算是流行的、改得更为轻盈简约的短浴衣。

        因为这样只需要戴个手套就可以完美达到效果，所以楠子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不过，和人类“触碰”这一点的判定究竟落在什么地方，恐怕连那个少年自己也不怎么清楚，毕竟尝试有可能遭遇生命危险，那还不如就这么糊涂地过掉一生。

        但至少，楠子视线扫过银和竹川萤之间、系在两人腕间的一条长长的系带，又看了眼燃堂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块石头外貌的“拳套”，人的手可以伸进去，但是塞了之后可不可以自由活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得亏燃堂的身体素质好到超标，这才能发挥自如，在刚刚也成功救下了银。

        不过这并不能依此推断戴个手套就能完全没事。

        面上扣着狐狸面具的少年看向自己的手掌，即使看不清面目，也能直白地感受到他的惊魂未定。

        “怎么样怎么样，齐木、楠子，这是我们大家一起想出来的好主意。”海藤瞬蹦到楠雄身边，向两人炫耀着同学们的机智。

        【干得不错。】楠子由衷地答道。

        【嗯。】楠雄附和。

        “啊，不过要不是那把火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也不会往那边靠，可能也来不及救下哥们的亲戚。”燃堂力摸摸自己的后脖颈，老老实实总结。

        以方才情况的评估来说，楠子确信动用了超能力的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来得及救下银，大不了就是事后的扫尾工作麻烦些，她和楠雄分工合作起来干活总是不会累的。

        但现在这样的情况，其实也不赖。

        改变哪怕一个细枝末节，都有可能影响到最终的结局，而这个结局可以变坏、自然也可以变好。

        结局改写，[预知]能力为二人脑海中拉响的警报逐渐偃旗息鼓，楠子和楠雄又对上眼神，来回一动不动地比划上一阵。

        “哇，这就是情侣之间的默契程度吗……”

        “他们真的有在交流吗，为什么既不说话也不比动作……”

        “嘘，小声点，再大声就被那边听到啦。”

        【你去。】

        【我觉得你可以继续。】楠雄说。

        【轮到你了，这位超能力者。】楠子毫不客气地回敬。

        两名超能力者为谁去同学们那边收尾为好陷入了一场小小的争执之中，楠子大步走到楠雄背后，双手啪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以轻但是坚决的力道把他往前推了推。

        还打算继续拒绝的楠雄往后一瞥，对上了那双与自己既相似、又不相似的紫眸。

        他会出现这样理直气壮、心安理得的眼神吗？

        也许是有的，但是那太少了，少到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楠子在他面前可以有着与平时全然不同的体验，楠雄也毫不例外，想必刚刚他的眼神，落在楠子眼中，和他看楠子没有什么区别。

        楠雄动作不自然地一顿，但这样的停顿相对一般人的情绪反应实在太过短暂，几乎无法让人成功捕捉到。

        【我去。】他答。

        总要给他们一个起码前因后果清楚的交代，两人的性格理所当然地求稳，清除掉一切可能会在未来引发隐患的“不定时炸|弹”才是他们要做的。

        趁着楠雄去那边应付同学们的功夫，楠子也走向了两人。

        这时竹川萤面上的好奇之色已经快要掩藏不住了，换做别人，可能拉着自己的同伴就走了，只有她明白，刚刚的那一瞬间有多么惊心动魄。

        她差点要忘记她还有呼吸的功能，最为惊险的一刻过去后，这才止不住地大口喘气，站在她身边的银发少年手掌微抬，想要帮她缓和痛苦，却又想到自己的境况，略带一分颓然地收回了手。

        “楠子，这是什么情况？”竹川萤亟不可待地问。

        在她看来，楠子身上真有几分本事在，贸然出现在这偏僻的山区里绝非偶然，甚至极有可能就是为了银而来。

        楠子对银的态度，从之前的交谈来看，就可以知道并不存几分恶意，但银的身上还背负着那样一层限制，方才又闹出了那么一回动静，所以……

        【你已经猜对了，就不需要我来解释了。】竹川萤通过[心灵感应]传来的心声与事实真相可以说是分毫不差，既然如此，楠子也就没有必要再冒着暴露的风险去解释了。

        “怎么会这样……”竹川萤想到原本的可能，惊吓、悲伤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把她给淹没。

        她颓然看着附近略有些烧焦了的草地，膝盖一软跪坐在地上，粉色的浴衣在地面上铺开。

        “好了，萤，我没事的。”银蹲下，他不能触碰她，只能笨拙地扯了扯联系起二人的系带，试图让另一端传来的轻柔力道能够安慰到女生的心灵。

        “这位……楠子小姐不是已经救了我吗？”他持续放柔了声调。

        竹川萤也逐渐从一时兴起的负面情绪中走了出来，她红着眼角，静默不语地点了点头。

        她没着急站起身，银也就换了个姿势，转而坐到了她身边，依旧没有半分放弃地在哄着她。

        “呜，谢谢你，楠子，真的谢谢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总之……”竹川萤边努力调整着面部的表情，边断断续续地哽咽说话。

        从几岁的小孩长成一个高中生，银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真要失去他的话——这样的结果竹川萤根本没有办法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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