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赴炬明关

张恒青见赵图楼一脸的不为所动，便明白，赵图楼做下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更改。

        现如今，恐怕只能乞求老天赵茕回来之后不会责怪赵图楼。

        赵图楼也来不及多想，立马进入府中，叫来梁烨吩咐道：“将库房打开，挑几样东西去当铺当了。”

        梁烨闻言，心中大惊，但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下去张罗了。

        赵图楼见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叫住梁烨说道：“准备一匹好马，本宫要快马加鞭，赶到炬明关。”

        梁烨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应道：“是，小人，这就去办。”

        说完，梁烨便走了。

        书房里，韩泷无聊的盯着墙上的字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能看得出来赵图楼深厚的交情，一定是一件非比寻常的大事。

        她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事能够让赵图楼那样的匆匆忙忙。

        正看着庭外闲花开放，赵图楼就匆匆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凝重。

        韩泷见状，连忙站起来迎上前去，问道：“太子殿下出什么事了吗？”

        赵图楼神色凝重的看着她一眼，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炬明关发了洪水，本宫要去看看。”

        “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啊。”韩泷感叹道，在天灾人祸的面前，人命就如同蝼蚁一般渺小。

        而且洪水就如同猛兽一般，不懂水性的人遇之便会丧命。

        见赵图楼一言不发的走进书房，收拾了一些东西之后，便拎着包袱要离开，韩泷见状，心里不由得焦急，连忙跟了上去说道：“太子殿下。”

        “你好好的府中待着。”赵图楼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轻轻地说道。

        韩泷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赵图楼这样的凝重，这样满脸担忧。

        “出什么事儿了？”韩泷犹自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赵图楼淡淡的回答道。

        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下午，恐怕赶到炬明关，也到明天的这个时候了。

        险情瞬息万变，一天的时间也足以改变良多。

        说完，赵图楼便匆匆忙忙的朝着太子府的门口走去，韩泷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跟了上去。

        已经有一匹好马等在了太子府的门口，梁烨医生护士有些不放心赵图楼独行，又安排了好几个武功高手，牵着马等候。

        赵图楼见状，点了点头，正要翻身上马，却看见韩泷跟了过来，便轻轻的笑了笑心情也好了不少：“你是舍不得本宫吗？”

        韩泷闻言，瞪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奴婢可没有这个意思，奴婢只是想跟太子殿下一块去。”

        赵图楼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哈哈大笑了几声说道：“你跟着我们去只会拖累我吗？事态紧急，并没有准备马车。”

        韩泷闻言，笑了一声，抢过旁边侍卫的一匹马，动作极其潇洒，如同一道银线般的翻身上马，等坐到马上了，才英姿飒爽地转过头来说道：“我会骑马，不会拖你的后腿的。”

        说完，也不等赵图楼同意，便策马扬鞭骑着马，飞速的奔了进来。

        赵图楼见状，也没有多言，立刻策马跟在其后。

        那名侍卫见自己的马被抢，只好回去再牵一匹马，远远的跟着。

        整整一天一夜，在驿站换了一次马之后，没有丝毫的停歇，八个人的队伍终于在正午时分赶赴到了炬明关。

        入炬明关路也已经被洪水淹没了，整条道路上，满目苍夷，到处都是泥水，四周的树木大部分已经被冲倒，横七横八的躺着。

        走到高处，只见底下貌若一片汪洋大海，只有几根桅杆屹立不倒，在洪水中飘摇着。

        天空中洋洋洒洒地飘着小雨，乌龙蔽日，偶尔有雷鸣电闪。

        韩泷还是第一次见到洪水肆虐的场景，真可用得上，人间炼狱这四个字来形容。

        牛马甚至人的身体都在洪水中全走，乌云蔽日，这样的雨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才会完。

        远处也是灰蒙蒙的一片，让人看不到丝毫的希望。

        洪水不知道淹没了多少人的家园，不知道夺去了多少人的生命。

        而炬明关的附近有一条炬明河，听说炬明关发大水的真正原因就是炬明河的河堤被水冲毁，加之连日春迅不断，才会让河水冲毁了堤坝。

        住在这附近的人无一幸免，都被大水夺去了家园。

        韩泷有些不忍去看，甚至觉得空气中都散发着腐尸的味道，让人觉得闷得慌。

        赵图楼连忙下马，看着眼前，满目苍夷，眼底里堆满了愤怒，若非耽误了炬明关发来的奏折，又怎么会让事情发展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人间炼狱，唯有四字可以形容。

        “炬明关的太守在哪儿？”赵图楼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好心情，冷冷的问道。

        侍卫连忙上前，屈膝抱拳回禀道：“现下在营帐那儿，听说太守将所有的东西都拿来赈灾救民。”

        赵图楼又长吁了一口气，在见到这样的情景之后，心中久久无法平复。

        这样的悲剧都是由它引起的，若非他做了太子，怎么会引得有些人处心积虑的来谋算他呢？

        赵图楼苦笑了一声，自己本来就不受宠，或许他就不应该占着太子的这个位置，早该让贤了。

        韩泷感觉到身边的赵图楼有些异样，连忙回过头来看，却发现他的眼中满是悲伤，那种彻心彻骨的悲伤，让人见之都觉得潸然泪下。

        他也会忧国忧民？为了他的百姓而伤心吗？

        韩泷第一次觉得，似乎在心里判断的才是正确的，赵图楼不像是传言中不像是师傅所说的那样暴烈成性，反而一身抱负，只是无处可施罢了。

        “走，去见太守大人。”赵图楼收回目光。

        远处青山叠翠，自然的风光，不会因为人的喜怒哀乐而有丝毫的变化。

        天边的乌云越积越多，看起来还有一场大暴雨要来临，现在的毛毛细雨，只不过是大风雨之前的平静罢了。

        韩泷连忙骑上马，跟在赵图楼得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顺着已经被冲毁的道路向前疾驰而去。

        临时搭建的难民营里，破败的帐篷一顶挨着一顶，里面时不时的传来几声重重地咳嗽，药物的香气与腐败尸体的臭气，混合在一起，滋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可怕气味。

        一个身着官服，脸上带着白巾的男人在这些帐篷中走来走去，听着里面不时传来的咳嗽声，脸上一阵痛心，回过头来对身后的那个男人说道：“严师爷，朝廷还没有下放文书吗？”

        被叫做严师爷的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青袍，边上同样覆盖着一块方巾，只是露出来的那一双眼睛中，隐隐约约藏着睿智。

        他轻咳了一声说道：“奏折每两日一次，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可还是没有回应。”

        “太子监国，莫非还没有看到奏折？”太守林守正一脸担忧的说道，从前就听说过太子暴虐成性，善弄权术，看起来并不像是会把心思放到朝政上的人。

        如今皇帝离京，去猎场围猎，难道这份奏折，永远都不会有回应了吗？

        严师爷脸色凝重的想了想，说道：“朝中局势不明，一切还不能太早下结论。”

        林守正点了点头，倒是颇为同意这一番话，谁都知道，赵图楼并不受赵茕的喜爱，朝野上下都在猜测着，赵茕究竟何时会改立太子？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发放出去的奏折竟然七天都没有得到回应，这在往常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为何偏偏在太子监国的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虽然明面上看来是赵图楼怠慢奏折，处事不当，可难保这背后还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

        “现在炬明关太守府中的存粮都已经发放出去了，帐篷也已经用完了，可是远远都不够。”林守正一脸担忧的说道。

        若是朝廷再不给予回应，那他们就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

        这里还有无数的难民等着被安置，水里还泡着许多的尸体等着去处理，已经有人开始生病了。

        再这样下去就会发展成瘟疫，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死伤更是无数。

        林守正虽然说不上有什么远大的抱负，但是，只想守护一方百姓的平安，却连这一点也做不到，真是无颜面对炬明关所有信赖他的百姓们了。

        严师爷也摸不准，看了一眼远处的天，黑沉沉的，虽然是正午，可看不到一丝的阳光，便叹了一口气说道：“希望能尽快吧。”

        否则这一场雨下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完，到时候，大水会冲回更多的地方，那一些带有尸体的水也会流到其他的村庄，到时候瘟疫横行，就绝非单单炬明关遭殃了。

        两人正说着，却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马蹄，在这个时候马蹄声并不多见，两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同寻常。

        两人也来不及多说什么，连忙走到难民营的门口，只见几匹骏马朝着这边奔腾而来。

        林守正看了一眼严师爷，将为首的马拦下来，打量了一眼马上的人，身上的料子颜色虽然低调，但却是很贵重的天丝料子，这样的布料只有王公贵族才能穿。

        林守正很快便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身份非凡，连忙行了一礼，说道：“不知尊驾是谁？”

        跟在赵图楼身边的侍卫见状，立刻上前来，挡在赵图楼的面前，冷冷的说道：“这位是当今太子。”

        林守正闻言，脸色明显的变了变，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严师爷，两个人互相交一个眼神，双双低头抱拳说道：“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实在是微臣的不是。”

        赵图楼的心情久久没有平复下来，扬了扬手说道：“无妨。”

        林守正和严师爷这才直起身子，林守正见状，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眼赵图楼，似乎在核对身份，虽然他没有见过赵图楼，但是总觉得这个人和传闻中的那个人不太相似。

        赵图楼却不在意这些，远远的眺望了一下整个难民营，破旧的帐篷，还有锅里的野菜粗粮都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这其中甚至有很多人都没有住处，便随便搭了一张板子，一张铺盖，算是遮风挡寒了。

        整个上空都笼罩着死亡的阴影，咳嗽声不绝于耳，林守正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说道：“已经有瘟疫了，倒是配出了药，只不过药材不够。”

        赵图楼身边一个贴身侍卫，闻言如临大敌，连忙走到赵图楼的身边，屈膝回禀道：“太子殿下，若是染上瘟疫，就相当于一条腿踏进了鬼门关，还请您三思，快回京城吧。”

        赵图楼闻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转过头来对着所有人说道：“本宫的身边不留一个怕死的人，因为本宫不怕死。”

        所有的人听闻此言，都噤若寒蝉，林守正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疑惑，又闪过几分钦佩。

        赵图楼训斥完侍卫之后，这才回过头来，对着林守正说道：“治疗瘟疫所用的药材很珍贵吗？”

        林守正听闻此言，重重地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是，只不过都是一些很常见的药物罢了。”

        赵图楼听闻此言，脸上露出了一些疑惑，就算炬明关的药物再少，可是染病的人也没有多到，足以把药物用完：“那是怎么回事？”

        林守正叹了一口气，言语中也多了几分鄙夷说道：“自从炬明关发生水灾以来，粮食，药物，不平等，这些货物价钱都是水张船高，朝廷不拨款，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好等着。”

        严师爷冷哼了一声，恶狠狠的说道：“这些商人，国难当前，他们就只顾着赚钱，丝毫不考虑别人的死活。”

        “商人重利，也怪不得他们。”赵图楼轻哼了一声，说道。

        这其中的始作俑者不是那些商人，而是那些贻误了战机只为自己一己私欲的朝廷高官，那些人手掌权柄，才是真正的可怕。

        林守正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那么朝廷的款项什么时候才能下来？堤坝被冲毁也需要重修，还有安置难民的费用。”

        赵图楼算了算时差，大概两个时辰之后，自己抽的那一笔款项便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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