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突发春洪

赵图楼写着写着，突然抬起头来，看见韩泷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轻笑了一声，朗声说道：“你在想什么？”

        韩泷吓得连忙回过了神，摇摇头说道：“没……没想什么！”

        赵图楼瞧见，却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撒谎也不会，还是说实话吧。”

        韩泷听闻此言，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奴婢只是在想，太子殿下为何那么确定陛下会治兵部尚书的大罪？”

        “因为季浩公然买卖军中官职，在陛下面前，这也是很大的忌讳。”赵图楼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说道。

        用了一年的时间，掌握了各种各样的证据，现在只不过是拿贪赃的事情，挑起一个开端，等圣上回来，大料才会接踵而至。

        现在只不过是小试牛刀罢了，只愿李风不会做什么动作去试图救季浩。

        李风在朝堂中的地位可见一斑，赵茕也是极为信赖他，所以还务必要防着他才是。

        韩泷心中一惊，军队可是十分重要的，却公然在军中买卖官职，私收贿赂，这样的罪名大概是要株连九族的吧。

        说小了只是贪财误事，说大了就是收买军中要职，意图不轨。

        “太子殿下，这也是您选择动这个人的原因吧？”韩泷轻笑了一声。

        其实，赵图楼说是拿一个人小试牛刀，但这个人的背后牵扯着更大的关系网，关系着国之要塞，不清理恐怕必将成大患。

        而且这个人还是李风的亲信，人虽然无脑了些，但是地位却举足轻重，但他也是最简单的，可以说是赵图修身边最薄弱的一环。

        韩泷也有些迷茫了，按理来说，赵图楼做的事情都是对国家社稷有利的，他真的是传闻中那个暴戾成性，只知道弄权斗争的太子吗？

        正思索着，梁烨却喘着粗气跑了过来，韩泷透过窗户瞧见了，连忙过去将门打开，笑了笑说道：“出了什么事儿，梁总管跑得这样急？”

        梁烨喘了好几口气，谁是跑得太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的落下。

        韩泷更加奇怪，在她的印象中，梁烨老成从来没有这么失过态，以前就算出了什么大事，也跟他的主子一样，云淡风轻，今儿个是怎么了？

        她连忙走到窗前，倒了一杯茶，递给梁烨说道：“梁总管，喝杯茶再慢慢说吧。”

        梁烨点了点头，端过那杯茶，便一饮而尽，又喘了好几声粗气之后，这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太子殿下，出事儿了。”

        赵图楼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凝重，冷冷的说道：“什么冷箭过来了？”

        梁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离京城不远的炬明关发生了洪水，大部分的房子被淹没了。”

        “洪水？”赵图楼立马站了起来，眼中全是担忧之色。

        今年可真是多灾多难，先是平城那边发生了雪灾，大批难民涌入平城，却因为救之不得的发生瘟疫，没想到就连京城周边的炬明关也发生了洪水。

        “走，去看看。”赵图楼记得炬明关的路程快马加鞭一日半也就到了。

        梁烨连忙将赵图楼拦下，又喘了一口粗气，这才一脸凝重的说道：“太子殿下，据说这已经是七日前的事情了，地方官员已经呈报灾情，交由了门下省，可一直得不到回应……”

        “什么？七日！”赵图楼也是一脸惊讶。

        “是啊，已经七日了，据说炬明关那边大规模良田被淹，许多人丧生在洪水之中，那景象真是惨不忍睹。”梁烨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内心深感遗憾，像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延误七日才到赵图楼的耳中呢？

        “去找张大人来。”赵图楼脸色凝重的说道，心中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件事绝不会那样简单，这种灾情怎会延误七日到他的手中？

        门下省的制度是极为严苛的，有些奏折是经由门下省批复之后才会交到赵图楼的手中。

        但是这种事情是一定会交到赵图楼的手中的，若是地方官员真的写了奏折的话。

        张恒青显然也是听说了这件事情，还没有等梁烨去他府中请他，便自己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连轿子都没有乘坐。

        依旧从侧门的角门进入，由梁烨亲自引来，进了书房。

        韩泷上了一壶茶之后便出去了，赵图楼这才一脸凝重的抬起头来，看着张恒青说道：“若是此事延误了，定是本宫的错。”

        张恒青心里着急的像是被火烧一般，来之前他已经去门下省了解过情况了，几乎每隔一日便会有一份来自炬明关的奏折，一共三份，说是都已经转交给了赵图楼处理，记录和朱批都是这样的。

        可是，他他也明白赵图楼若是知道这样的情况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就连朝中大臣也大多不知。

        现在看来，好像真的是赵图楼压住奏折，贻误战机。

        “太子殿下，现在该怎么办？”张恒青也有些六神无主了。

        赵图楼思索了一会儿，按捺住心中的惊慌和对别人的猜测：“打开国库，发放赈灾钱款，然后再由门下省写文书，派出军队，抢险救人。”

        张恒青闻言，摇了摇头，连忙劝说道：“千万不可啊，国库只有陛下亲笔御书才能打开，太子殿下不能越矩代疱。”

        “可若是事先禀程陛下的话，又会耽误一天的时间。”

        赵图楼眼中充满了担忧，已经耽误了七天了，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每每多耽搁一刻钟，便会有无数条的生命葬身洪水之中。

        他突然觉得很气愤，贻误七天绝非巧合，而且他每天都会处理奏折，绝不会有遗漏，唯一的可能就是人为的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要打垮他。

        京城现在交由他掌管，若是出了事，定是他这个太子办事不力。

        到时候，赵茕一书责骂，他这个太子无德无仁，不能当储君的言论便又会由着那些言官大肆宣扬，请求陛下易储了。

        赵图楼缓缓思索了半晌，拧着眉头说道：“先去国库，然后再写一份文书快马加鞭连夜送到猎场。”

        “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张恒青隐约有些担忧，若是让陛下知道赵图楼延误时机，导致洪水越来越大，定是一个不小的错处。

        现在朝中上下有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半点错都出不得，路走错一步，那就犹如走在悬崖峭壁边，一步错则满盘皆输。

        “想瞒也瞒不住了，就算本宫不说，那些人怎么可能放得过本宫？”赵图楼冷笑了一声。

        对方既然布好了局，怎么可能就此终止放他一马呢？

        张恒青眼里写满了愤恨，轻哼了一声说道：“做的好局。”

        赵图楼有些心烦意乱，扬了扬手说道：“你去拟奏折，本宫去开国库。”说完，便立刻站起身来。

        事态紧急，赵图楼连轿撵也来不及传唤，牵了一匹马，便策马朝着皇宫奔去。

        国库面前，有上百名禁军把守，见赵图楼过来，所有看守的人也不管来者的身份是什么，皆抽出长剑，凌冽的剑光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冰冷刺骨。

        赵图楼连忙停下，焦急的说道：“炬明关发生水灾，开国库赈灾。”

        守卫的人跟旁边的人低语一声，那人会意的点了点头，噔噔噔地跑了，没过多久，便跟在一个身穿官服的人身后。

        两个人快步走了过来，那身着官服的人认出了赵图楼身上所穿衣物，连忙过来，屈膝行了一礼，说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赵图楼轻应了一声，看着厚重的国库大门，总带着一种威严不可犯的感觉。

        他清了清嗓子，扬声说道：“本宫刚刚接到消息，炬明关发生洪灾，死伤无数，赶快打开国库，赈灾救民。”

        那名官员脸上皆是为难之色，思索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圣上的旨意，微臣等不敢打开国库。”

        “这……事从权宜。”赵图楼急急的说道。

        春日里本来就没什么粮食，现下又被洪水毁灭，急需要开仓放粮，更需要国库支持。

        而且洪水泛滥，又有多少人还困在险境中？

        “虽说事从权宜，但是若无圣上的旨意，我等可不敢担这个责任，还请太子殿下莫要为难微臣。”那名官员朗声说道。

        无论如何，他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把国库的大门打开。

        赵图楼心里焦急万分，打开国库，拿出银钱赈灾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路，恐怕是越来越险。

        “出了什么事儿，有本宫担着便是。”

        “太子殿下可曾听过……在其位，而谋其政，微臣身为国库的官员，若是陛下追究起来，微臣也脱不开罪责。”

        那名官员显然是铁了心，不愿意和赵图楼合作，或许是职责使然，或许是之前便听了别人一言，专门和赵图楼作对。

        赵图楼见他一副铁石心肠，便想要强闯国库。

        那名官员立刻招手，所有的侍卫都围了上来，赵图楼冷冷的看着他说道：“本宫乃是太子，你敢伤本宫？”

        那名官员垂首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微臣自是不敢，但是这些侍卫同样也会尽忠职守。”

        “你……冥顽不化，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身处水深火热中吗？”赵图楼指着他，气愤的说道：“你连这一点责任也不敢担吗？”

        那名官员听闻此言，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炬明关的洪水微臣从未听过，就算真的发大水了，太子殿下也尽可向陛下请一道圣旨来。”

        赵图楼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这人真若听了李风之言，恐怕他说破了天，这人也不会将国库的大门打开，他的处境反倒不妙。

        强闯国库，被侍卫当场拿下，他就算做其他的事情，也没有机会了。

        思及此处，赵图楼也不愿意多费口舌，冷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那名官员见状，连忙抱拳行了一礼，声音中略带着几分得意说道：“微臣恭送太子殿下。”

        赵图楼冷冷的笑了笑，若真的是有良知的人，看到百姓深处水深火热，时时刻刻都面临着洪水猛兽的袭击，怎会不愿意担这样的风险呢？

        弄权斗争倒是没什么，他最恨拿百姓的性命当做赌注的人。

        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就将在政治的斗争下逝去，他身为太子，于心何安。

        去了兵部也是一样的结果，兵部的人各种搪塞，说是拿到圣上的圣旨才能派兵前往。

        去了哪都一样，看来明显是有人提前打好招呼。

        赵图楼郁闷地回到府中，正好见张恒青匆匆赶过来，见到赵图楼，连忙翻身下马，走上前来说道：“奏折已经由专人快马加鞭送去了。”

        “那就好，估计圣旨批下来，也得两日后了。”赵图楼略微有些怅然的说道。

        张恒青点了点头，还是有些担忧，洪水之灾，从炬明关呈报到京城需要一天的时间，而赵图楼却整整七天才知道这件事情，说出来还是失职之责。

        “延误的事情……”张恒青踌躇了一下说道。

        “现在没时间说这个，什么处罚本宫都接受。”赵图楼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右手无意识地捶着左手，脑子在飞速的转动。

        张恒青点了点头，也焦急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微臣手下倒是有些人可以派去。”

        “开仓济粮，非小的数目。”赵图楼喃喃自语道，想了半天，长叹了一口气：“看来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

        张恒青看见赵图楼一脸凝重的样子，心中便不由得咯噔一声：“太子殿下想做什么？”

        赵图楼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朗声说道：“以前陛下也曾赏赐了本宫不少东西，虽然不是价值连城，倒也可以应急一事。”

        张恒青心中一惊，连忙出声阻止道：“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御赐圣物中可轻易变卖，若是陛下知道了，又是罪上加罪啊，太子殿下请三思！”

        赵图楼心烦意乱，炬明关的情况如何他也不知道，但已经耽误了七日，情况恐怕不容乐观，他要亲自前去才可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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