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无名死者
蓬勃的大雨连续下了一整夜，京都陷入水患，四大河流水量上涨。
南梦河一部分的地区被雨水淹没，官府出动了很多的官兵，极力将百姓救出。
但不敌天灾，还是出了人命，有一些百姓被淹死了。
正午十分，大雨渐渐减弱。
细雨朦胧中，一处空旷的高地，很多尸体整整齐齐摆放在一块，官兵细数着死亡人口，并与名册一一比对，与当地人确认死者姓名。
“李浩，沈玉皆…”官兵念着，并在记录下来。
名字一出，死者就有其家人带回去，路上能见到不少人哭泣，但还是拉着马车带人回去。
官兵路过一个划掉一个，走到中间时，他仔细对照着人名和人脸，翻着手里的册子，但就是找不到人的出处，问了一圈也没有人认领。
他匆忙跑到后面，指着尸体对着县令说道：“李大人，这人不在名册上啊，四河流域我都翻遍了，没有。”
李临望了几眼，叹息道：“不在名册上，那有可能是外来的，时运不济啊，到时候画个像贴告示，让他的亲人自己来县衙领人。”
“是。”
“诶，等会，”李临伸手拦住官兵，自己上前仔细瞧了瞧那名死者，对比两旁的死者，疑惑道：“这肌肤怎么跟其他人不太一样啊，让仵作看看，这不像溺水的样子啊。”
“好的，李大人。”官兵一盯，确实不对，赶紧招呼仵作过来，“老于，过来过来，赶紧给看看。”
一个穿着深褐色长袍的人提着衣服快步走了过来，他站在尸体边上仔细检查，过了一会。
死者浮肿，肌肤比其他死者要白很多，而且有一些皮已经烂了。
仵作站起来说道：“大人，这名死者已经死三天了，但具体的死亡原因，可能需要进一步验尸。”
“死了两天？这大雨也就昨日刚下，雨水也今早才淹了房，”李临皱了皱眉头，发现事情不对劲，焦急地说道：“快，赶紧查查，还有没有这样的死者。”
“是。”官兵应下立马去核对，很快有人不在名册上，仵作查看，还是一样的情况。
半个时辰后……
李临神色忧愁，十分焦急地来回走动，直到远处看见行色匆匆的一批人走来，这才停下步伐，拱手拜道：“罗大人，可把您盼来了。”
罗永一路匆忙赶过来，南梦河的路弯弯曲曲，有些道半路就断了，马车根本到不了。
罗永领着人走上来，下半身全被淋湿，他也顾不上这些挥了挥手，左右顾看急切道： “李大人，那些死者呢？”
“哦， 这边，”李临领着他到摆放尸体的地点，另一侧也摆整齐的一列，“这些就是无名死者，也都不是溺水而亡的，根据我的调查，这些人原本是被人杀害，然后存在一个靠近河流的地方，恰逢大雨河水大涨，然后就被冲了出来。”
罗永甩了一下衣角，蹲下观察，询问道：“死因呢？”
“仵作说是三天前死亡的，表面查不出来，需要开膛破肚，但刚刚遭遇洪灾，县衙还有很多的伤患，而且南梦河被淹没的地方还一部分需要排查，卑职实在…”
罗永点了点头，理解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陛下对灾情也十分忧心，黎大人将重心放在救灾上吧，这个案子大理寺拦下了。”
李临拱手一拜：“多谢罗大人，卑职现行一步了。”
“去去去，”罗永甩了甩手，不再搭理他，看了一会没发现什么，吩咐道：“先搬尸体回大理寺，尽快查出死因。”
“剩下的去跟县衙的人交接一下，看有没有发现别的疑点，哦，对了，问清楚发现尸体的具体位置。”
“是。”
罗永吩咐完后，准备前往周边探访，他忽然想起一个人，问道：“通知裕王没了？”
“大人，裕王不是在处理木炭中毒的案子吗？”
“哦，对对对，”罗永刚想起来了，但他依旧没有打算放过宋楚然，“裕王殿下神通广大，多一个案子就跟多吃一块肉，没什么大碍，赶紧去吧。”
下属一脸无语，沉默了半天，正想着告诉他木炭中毒的案子十分重要，还想唤醒他上次被皇帝责备的记忆。
结果话还没说出来，远处跑来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官兵，大喊：“大人，不好了！”
罗永和身后几个下属回头一望。
“大人，出大事了。”
罗永慢悠悠地转过身，等小兵过来，扶着他的背安抚道：“慢点慢点，先喘会气。”
“大人，黎落司黎寺正在孟蒲县查案中遭遇不测，尸身被罪犯火化了。”
众人一脸震愕。
“这……”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罗永的手一滞，神色慌张地道：“什么？！”不对不对，不是早回京都了，怎么会在孟蒲县死了？
而且宋楚然的身边有暗卫影卫，高手众多，怎么会让他死了？
这里面不对。
他瞬间回神，冷静了一下质问道：“你从哪听来的？”
“大人，这是孟蒲县县衙传来的信，不会有假，而且现在已经在京都传遍了。”
罗永紧皱眉头，“那裕王殿下呢？他现在在干什么？”
“殿下，好像一直在府里，没出来过。”
“在府里？那就没事了，你先下去吧。”罗永松口气，拂袖前往调查，嘴里咒骂着：“这个臭小子，真是吓死个人了。”
身后一众下属听完，瞬间傻眼了，这是人死了怎么还没事？
因着这事来的突然，众人没敢乱问，生怕撞上枪口，默默地跟在罗永身边办事。
传话的小官兵见罗永说没事了，眼中尽是诧异和不解，猜测道：“难道罗大人和黎大人有嫌隙，所以对方死了，他开心？”
大理寺带回去的尸体被仵作仔细验了一遍，众人得到了一个一个结论，被毒死的。
这个结果第一时间传到了裕王府，许秋言立马领着箱子迅速感到大理寺。
验尸房内臭味难闻，众人艰难忍着呕吐等待许秋言。
得到消息罗永也带着人赶回来，经过仵作初步验证，这些人很有可能死于天灵妖毒，也就说死的人跟皇宫木炭中毒是一样的。
“许大人，怎么样了？”
“是妖毒吗？”
里面传来声音，罗永的心揪着，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是。”
听到许秋言肯定的声音，罗永紧闭上了眼睛，“该来的躲不掉。”
木炭中毒的案子，涉及的人命已经够多了，皇帝雷霆大怒，限期查出此案。
如今案子没查出来，该案的元凶又残害了这么多人，恐怕又免不了一顿斥责。
许秋言走了出来，脸色黯淡，疲惫之色尽显无疑，抬头望了望天空，禁不住长叹：“多事之秋啊！”
“秋言，”罗永上前叫道。
许秋言回眸看向他，“罗大人，尽快调查出他们的身份，温岭和南荣修雅也要抓紧逮捕他们，否则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我知道了，”罗永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的人，随后将他拉到一旁，小声地问道：“黎落司是怎么一回事？裕王在搞什么？”
许秋言低声咳嗽了一声，心累道：“这我哪知道，罗大人，您来问我不如自己去裕王府找本人。”
林清黎还在裕王府，被杀的那个肯定是假的。
只是裘景……是真的走了。
现在还记得裘景的怕是只有他和林清黎了。
许秋言心底莫名的涌出一股酸涩，吸了吸鼻子，“那个，罗大人，我就先走了，木炭中毒的案子还得查查。”
罗永瞧见他眼底微微泛红，心中一颤，原本平常的心情骤然失落，像是得到了什么答案，没多问点点头：“诶，去吧。”
许秋言擦肩而过，身后的药童给他撑伞，两人渐行渐远。
罗永望着他的背影，心道：黎落司真的死了。
虽未见过，但值得敬仰，黎落司连破两起悬案，将凶手绳之以法，他是百姓心中最神秘的父母官，是大理寺最好的探案人。
“可惜了。”罗永叹息道。
“大人。”
闻声，他缓缓抬头，迎面走来一个高个子面色苍白的狱卒，“何事？”
“小的来帮忙的，听其他狱卒说，需要搬尸体。”
罗永上下打量他，脸色惨白瘦弱不堪，个子虽高，但就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还算了。
收回目光，咳了两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原墨，原是个船夫，大人，别看我瘦但我力气大，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小的上刀山下火海不在话下。”原墨弓腰恭敬地说道。
“原墨？哦~去死的活就不用了，”罗永看了一眼许秋言离开的方向，想了想道：“诶，刚好有一个活挺适合你的。”
原墨姿态放的更低，“大人您说，小的听着。”
“去裕王府一趟，帮我传一些消息给裕王，这是第一件事，这个光明正大的去做，另外一件事要偷偷摸摸的。”罗永靠近他说。
“偷偷摸摸？”原墨眉头一挑，然后警惕四周，轻声道：“大人您说，周围没人。”
“观察裕王府的情况，看看府里的气氛是不是很压抑，还有看裕王的心情怎么样，这个要着重看。”说道最后罗永加重了语气。
“小的明白了，大人，您放心等小的回来。”原墨重重地点头，向他保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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