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找许秋言麻烦的人
南梦河。
长武山庄，暗室中。
刚见完面，周子韩没有想到入狱前还能在见一面，他看着吃的正欢的林清黎，“还要吗？”
“不用了。”林清黎往嘴里扔了一口肉，咀嚼了两三下，说道：“我暂时不能回王府，但是不知道怎么跟琴矫联系，所以来找你。”
周子韩轻轻一笑：“你是怕她担忧吧，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瞎逛，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爱玩，又调皮。”
“嘻嘻，”林清黎一脸嬉笑，她余光扫过愁眉苦脸的裘景，“干什么呢？哭丧着脸，吃点吧，不然明天没有力气查案。”
“你还有心情吃，周掌柜就要被带走了。”裘景扶额，她真的没有一点紧张。
不，她应该不知道什么叫紧张。
“嗯，我知道啊，在树林里的时候就说了，”林清黎依旧悠哉，惬意地吃饭。
周子韩也是不怎么操心，仿佛要被关入大牢的人不是他，笑呵呵地看着林清黎吃东西。
简直是跟林清黎一副样子，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周子韩是有种认命的感觉，他好像一直这么认命，裘景回忆着往事，在擂台下，他第一次看到周子韩。
那时想到举办擂台的人，必定是武力强悍的人，起初还以为长武山庄的掌柜是一个粗糙大汉。
没想到是个儒雅的人，说话永远是温柔，笑呵呵的样子。
他就上过一次擂台，连赢了几把，后面遇上一个强者，然后被人打成重伤，之后在山庄里修养，多亏了那副名药，他现在还能站起来。
现在起来依旧胆战心惊，知道自己的情况后，他曾经幻想着如果没有机会站起来， 就一辈子当个瘸子。
在路边乞讨，当乞丐。
大恩，当涌泉相报。
裘景在心中暗暗发誓绝不能让周子韩死了。
林清黎吃饱喝足，放下筷子，问道：“子韩，那个九生茶楼是怎么回事？我上次看到琴矫从那里直接进入王府，是你们打通暗道进去的吗？”
“九生茶楼？什么九生茶楼？”裘景疑惑，他从未听过这个茶楼，竟还能直接进入王府。
那不是可以避开暗卫和孙自明的监视下进去？
周子韩点了点头，“嗯，确实是我的人打通的，直接连到你的阁楼，如果出事方便你逃离，琴矫也有机会摆脱恶人出来找我，这个茶楼都是我的人，而且都认识你，你不便回去，那我一会派人替你去趟王府说一声。”
“太好了，你们真了不起，连裕王手下的人都没发现，他们还以为琴矫每次失踪是出去偷汉子呢，哈哈。”林清黎歪着头咧嘴笑，右脚搭在左腿上，懒散的大爷坐姿，俗称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通过两人的谈话，裘景明白了九生茶楼的来源，就是周子韩为了方便林清黎和琴矫在危险中逃离，开设了一家茶楼，并在茶楼里开通一条暗道直接达到王府后宅的清平院。
而这条暗道，至今还没有被发现。
裘景想到了一些人，质疑了起来：“周掌柜，裕王府还有影卫的存在，挖掘一条地下暗道还没被发现，有可能吗？”
周子韩斩钉截铁地说道：“有可能，因为这条道是六年前挖的，那时候裕王和他的影卫都不在京都，正好逮到机会，连夜挖的。”
“原来如此。”裘景解开心中质问，看向林清黎，她似乎感受到了是什么忽然抬头看。
“他们来了。”林清黎盯着上方看，正经地说着。
他们指的就是大理寺的人，来抓人的。
两人都明白，周子韩整理了一下衣袍，缓缓起身，对另外人拱了拱手，平和地说道：“小命就拜托你们了。”
尽管知道此一去性命难保，但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语气轻柔，不急不慌。
林清黎也站了起来，再怎么人性泯灭，也不能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裘景自然比她先一步起身。
三人道别。
两人目送周子韩离开，暗室里寂静一片，难得是一个认认真真的告别，她竟然有些寂寞。
恢复十年前的记忆，让她明白了原主强大的由来，日以继夜的锻炼，重复的动作，酸痛的身体，一切都那么真实。
当然也包括和周子韩在一块闯荡江湖的快乐时光，虽然短暂，但稀世宝贵。
离开长武山庄前，她脱下了男子的衣裳，恢复女子的打扮。
在门外等待的裘景微微诧异，这是他认识林清黎以来，第一次见到她的这身打扮。
一袭青衣，腰间一把黑色的佩剑，头上绑一缕发丝，戴着蝴蝶发簪，下挂着一个铃铛。
发出铃铃的声响，悦耳动听。
简单却不失气度，一双沉稳的眸子与往常嘻哈的样子截然相反。
“终于找到合适我的衣服了，”林清黎带起手看了看，然后带上青色略微透明的面纱，但发现不了她的长相，只能隐隐看出脸型的轮廓。
再披上一条黑色披风，遮掩住身形，盖住头上的装饰，整个看去，一身黑衣，十分神秘。
裘景盖上披风帽，转身撇了她一眼问：“你这身是打算干嘛去？”
“跟踪裕王。”林清黎沉着眸子认真地说，然后运用轻功飞出山庄，她经过的地方留下清脆的铃铛声，一闪而过。
裘景跟在她旁边，轻声问：“打算进宫？可你不是说进宫会被各大势力围攻，一会说不能去，一会又去，你还真变化无常啊。”
“没听过吗？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顺应变化而动，才能不被束缚，更不会轻易落入别人的圈套，这点你得学学轩景，我们以大理寺的名义进去，只要不正大光明的出现就行。”林清黎回。
“轩景嘛……”裘景喃喃着，话说回来，他现在在干嘛呢？
……
裕王府。
三和院。
阿左坐在药房跟随药材师傅磨草药，手酸地不行，外头的风声呼呼地吹着。
他对着身边的轩景说道：“你说，我俩是不是可以改行了。”
轩景也被拉过来磨药草，但他并没有反抗，很乐意帮忙，撇着一旁的兄弟，平静地回道：“嗯。”
“叽噜咕噜！”
屋内回响着声音，很多老师傅在分工合作，配药的，写配方的，煮药的等等，众人熬夜忙碌。
轩景一边磨着一边问：“这些药材是要拿去哪里？”
阿左叹息道：“宫里，咱们府里的事还没完结，外头也不太平啊，我们头孙自明还病着，这会宫里还出了大事，许大夫估计要几天才能回来，该怎么办啊？哎~”
见他情绪低落，轩景淡定地安慰道：“宫里还有太医，得空了，许大夫就会回来的，倒是那个下药的人，我今天都在盯着揽萍院，没人出入，大概是跟着端梦云出去了。”
“是吗？对哦，今日是长苏公主举办宴会的日子，端梦云可以出去了，她肯定会回端府，那样的话，端夫人要为她女儿找上门了， 完蛋了。”阿左面如土色道。
轩景镇定地看向他，“来了是见王妃，又不是找你，担心什么。”
阿左问：“是找王妃没错，你不是保护王妃的人嘛，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轩景回头将磨好的药草粉末放进碗里，将新的晒过的干药草放进药碾子。
动作行云流水，对此已经熟练了。
他沉默了一会，回：“我从来没看过她在什么事情上吃亏过，无论遇上什么人她都能应对，就算一时遇到麻烦她也会很快解决，从来不走常规路，与其担心她，还是不如担心裘景。”
“你跟王妃是不是认识很久了？看你对她这么信任，一般的话我都担心我老大孙自明，他真的是每天都让人操心。” 阿左苦笑着说道。
轩景： “没有，认识一个月不到。”
“啊？真的假的，”阿左诧异，可转念一想，轩景没有必要说谎，便惊叹道：“难以置信，那这么说裘景和你之前都不认识王妃，可你们居然为了她拼命闯进王府，要知道擅闯裕王府，几乎是横着出去。”
“能进来，纯属意外。”轩景风轻云淡地说着，忽然想起了林清黎的话，宋楚然认识那个下毒的人。
此人即针对许秋言，又将矛头对准林清黎。
端梦云的师傅，阿左会不会知道这个人？
他沉思了片刻，看向阿左问道：“阿左，许大夫这么厉害，他有没有医药界的对手？或者常找他麻烦的人。”
“许大夫吗？我想想啊。”阿左嗯声了一会，“对手有很多，但多数是宫里的太医，还有各国来挑战的名医，江湖上的也有很多。”
“找他麻烦的，裕王算吗？”
轩景：“……”
他很是无语，叹了一口气：“就没有别的了？比如跟他明里暗里针锋相对的那种，善于用毒的。”
阿左垂眸思考了一下，“你这么说，还真有一个，不过那会许大夫还没到大理寺任职，只是府里的大夫，这事太久了，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当时啊有一个不知好歹的人，挑衅过许大夫。”
“那会正好赶上一个赌鬼谋财害命的案子，连云和韩泽语大人携手查案，受害的人死后不幸被雷劈，惨遭跌落山崖，尸体又被狼给啃了一些，死状奇惨，当时仵作难验，就请出了许大夫。”
“当时许大夫验尸遭到很多人的反对，因为死的人是京都有名的富商，这位富商好善乐施在京都四河流域很受欢迎，可谓是家喻户晓，你年纪小没听过吧。”
阿左说着不忘调侃他的年纪，但见他一脸不悦，就很快说会正题：“所以让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大夫去验尸，就遭到了很多人反对，但我们的裕王殿下一再坚持，众人也不想富商被无名之辈染指，所以就搞了一个跟擂台差不多的比试。”
“目的就是看许大夫的医术如何，当然了许大夫最后全胜，案子也解了，但比试的时候有个人不是上去医救人的，他是给人下毒，然后许大夫来解。”
“这人名叫谭文河，是端府的一个门客……”说着阿左猛地看向轩景，一脸惊愕，他忽然恍悟，理清了来龙去脉。
下毒的人多次针对王妃，还跟端梦云有关系的，那肯定是端府的人，意外发现了下毒的人。
可是不明白，轩景怎么知道下毒的人跟许大夫有关系？
轩景眯着眼睛喃喃着这个名字，“谭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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