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你得看我的脸色
“大人。”罗重不自觉地向后退，心弦紧绷，总觉得她要跟什么破天荒的事，毕竟这位大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连裕王都难管束。
在京都多年，我的眼线几乎遍布四条河流流域，可此人的行踪跟迷一样。
时而在街上玩耍买糖葫芦凑热闹，时而在大理寺待一会，可以说是全凭心意行动。
现在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黎落司竟然不听裕王的命令进宫，反而来这里，难猜。
罗重担忧着。
可林清黎突然哈哈大笑退回去，两手一摆，说道：“因为，本大人懒啊，进宫得换衣服，还有一大堆礼仪规矩。”
罗重静滞，随即快速找出关键点，恭维道：“大人随性，俗话说的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噗！”林清黎笑着倒头，眼底的精光乍现，靠在裘景的肩上， “那倒不是，我主要是因为进宫，要看那些人的脸色，来你这里，你得看我的脸色。”
罗重：“……”原来是这样。
裘景伸手，将她的头挪开，对着罗重说道：“木炭一事呢？宫里边的情况怎么样？”
罗重看了一眼那穷凶极恶的眼神，瞬间就怂了，那可是近日京都风头正盛的裘景，未来的剑仙大人。
“大人，请稍安勿躁，听草民慢慢道来。”
“宫里，一开始出事的是后宫，也就是晌午的时候，一批新的木炭分发给各宫，出现问题的都是一些品阶低的嫔妃，没什么人关注，黄昏之时，出事的人多了起来。”
“晚些时候，也就是裕王进宫后，后宫已经死了近五十人，中毒的近百人了，事情很大啊，这次骆家怕是难逃一死了，其中还牵扯了长武山庄，据刚收到的消息，山庄的掌柜周子韩已经打包好了人，就等衙门来抓了。”
“豁，速度还挺快，啊！”林清黎刚说完，就被裘景打了一拳，捂着头委屈。
裘景接着对罗重问道：“那你有运输木炭的路线图吗？”
罗重刚看见裘景出手打黎落司，表情微微惊愕，心里猜测，难道裘景在大理寺的官位比黎落司还高？
不，应该是，在裕王跟前的位置比黎落司还高？
可两人没跟裕王进宫，是因为黎落司，而且上次也是黎落司在审问，裘景在旁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疑惑着，被裘景用佩剑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走什么神？”
“大人饶命，”罗重受到惊吓，趴在桌面上求饶，然后慢慢抬头，“大人您刚刚问什么了？”
“运输木炭的路线图有吗？”裘景收起佩剑重复一遍。
他赶忙回答：“这个现在没有，大人想要，草民可以给您找来，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什么时候能见到？”裘景面无表情地问道。
罗重：“明日正午。”
裘景转头看向林清黎，又狠狠敲了一下她的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你干什么？很痛的，”林清黎带着一点哭腔说，她是真的觉得脑壳一阵疼。
不过无大碍，反而得幸，脑海又浮现了一些记忆。
只是跟木炭一事无关，这些记忆是关于百晓生的事，原主小的时候就认识这位通晓江湖事的老大爷，那时候她所在的地方不是京都。
浮现的记忆中，原主叫着娘亲，应该是小的时候游荡江湖碰见了百晓生。
她甩了甩头，恢复一些记忆后没那么疼了。
又撇了一眼吃惊的罗重，说道：“没了，走吧。”
罗重：“两位大人，慢走。”
林清黎拿上自己的佩剑，回头警告一句：“罗重，刚才的对话，可千万别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然的话，你包庇徐廖的事。”
说着看了一眼裘景，朝罗重挥了挥手：“好像不用威胁，嗯…你要是说出去，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是是是，草民知道。”罗重当即跪下来磕头，等脚步声远了，他缓缓抬头，“哎，这叫什么事儿啊，这两尊佛日后不会还来吧。”
望着两个身影渐渐远离，他怔怔出神。
这时一个壮汉进来禀报：“掌柜的，最新消息，宫里又出事了，宣妃娘娘流产了。”
罗重回神，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不清楚啊，太医院那边忙不过来，让许秋言看的，大理寺的人严，再加上何萧在，我们的人没得到更多的消息，就知道流产了，这事要告知上头吗？”
罗重皱了皱眉，思酌了一会，“不必，这种大事，很快就会传出来，说不定上头已经知晓了，等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去，。”
“是。”壮汉抱拳准备离开。
罗重想了想，还是叫住了人，“等会，你去一趟吧，把黎落司和裘景来赌市的事跟上头汇报，请示上头，我们应该如何应对，注意隐蔽，别让人发现了。”
壮汉应了一声出门。
安北河流域。
瑞王府月箫宫。
瑞王近日诸事不利，坐在高位，听着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传来，心绪已乱。
“这么说，曹文宣所有的财物，全部都被裕王找到了？”
跪在上面的人战战兢兢，他跟随瑞王五年，终于有机会效忠，可头一次出师就不利了。
严宽头着地，“瑞王殿下，并非全部，我们的人在暗卫赶来前移走了三层，剩下的七层…还有温博梁等人都被大理寺擒住了。”
瑞王冷哼一声：“废物。”
“殿下息怒。”严宽身体一震，不敢抬头看一眼。
“算了，温博梁性子软，可他是本王的少时友人，杀不得，不用又可惜，放在身边十分碍眼，把他赶去裕王那边正好甩了一个包袱，只是可惜了那些珠宝，曹文宣攒了五年，最终还是没有买到他想要的东西。”
瑞王把玩着手里的流离珠子，看向严宽问道：“桃灵镜拿回来了没有？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踪影？”
严宽仔细回忆着，抬起头回：“事出意外，还未将殿下说明，属下是要去取的，可黎落司出现的地方大多是街市，身边又有裘景这样的高手护卫，所以还没有机会，但殿下放心，只要黎落司落单，属下定拿回。”
话音刚落，门外走来一个仆从，“禀殿下，赌市来消息，黎落司和裘景出现。”
“哦？这么巧，这说着曹操曹操就到了。”瑞王放下珠子，脸上浮现了笑意。
……
端府。
两个人影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后宅，在婆子的允许下进到屋里面。
此处是端夫人的寝室，晚间到访的男人，还能被允许进入，小翠站在端夫人身边，仔细打量这个男人。
高挑的个子穿着上好丝锦，头上带着羊脂玉发簪，一个贵公子的形象，但脸上的急色和恐惧与身上的雅致十分不搭。
“母亲，救救我啊！”
端夫人正襟危坐，看到自己教育出的优秀儿子慌不择路，她神情微变：“若海，发生什么事了？慌成这样。”
端若海咽了一口气，急道：“出事了，宫里出大事了，我们家的木炭运到皇宫里，但没想到这批木炭是劣质的，我看是自己家的就没有多加检查，现在宫里死了很多人，裕王已经进宫了，还见了陛下，大理寺马上就要来抓我了。”
端夫人的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再也坐不住，猛地站立起来，“你说什么！”
“母亲，救救我啊，不然我就没命了。”端若海哽咽哀求着，跪上前揪着端夫人的衣角。“母亲，去求父亲，父亲一定回想到办法的。”
端夫人刚回神，睁大了眼睛，怒视他：“我问你，这次运输的人是不是骆家的人呢？”
端若海摇摇头，“不是，听为外祖父说，因为宫里要的量大，人手不够，所以，分三次委派了其他帮派护送，我们的人只负责装车。”
“那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你给我听好了，进到牢里，要一口咬定，你已经检查并核验无误这批木炭，其余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否则别说是我没办法救你，就连我们端家都被你害惨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端夫人抓着他的手肃穆道。
“嗯嗯，儿子知道了。”端若海惊慌地连连点头。
端夫人站起身，“好了，别慌张，你先回去等大理寺的人，他们肯定会抓你去审问，你在牢里先装不知情反抗，等他们跟你说起皇宫的情况，你按我说的交差，之后在牢里好好待着，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
“儿子明白了，那儿子回去等着。”端若海得了办法，知道自己还能活着，心中少了一系诶畏惧，缓缓站起身。
端夫人看着自己的笨儿子走了，再也忍不出爆发脾气，甩手将桌上的东西甩在地上。
她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真是多事之秋。”
“夫人，息怒，一定有办法回转的。”小翠安慰道。
她转头看向小翠，说道：“小翠，你马上去一趟孟蒲县，查清运输的人都是那些门派，若海是负责审核木炭的官员，找出距离他审核区最近的那一批人。”
“是，夫人。”小翠福身离开。
端夫人看着外面的天，忐忑不安，犹豫了一下，叫道：“来人，准备去前院。”
她的话刚落，好几个婆子进来，给她梳妆换衣。
整理好仪态后，她步行到前院，此时的丞相端茂之已经知晓了一切。
端茂之年过半百，这个时辰还熬着不睡，面容略显疲态，可眼神却蕴藏着锐利。
端夫人一进来，立刻跪在地上，“相爷，是妾身管教不利，还望相爷恕罪。”
“事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些没用，想到办法解决了？”端茂之静静地看着她。
“妾身有些想法，但不知道该不该，所以来请教相爷，若海这次惹了大祸，妾身不敢乱来。”
端茂之点点头：“说吧。”
端夫人遣散下人，靠近端茂之说着自己的计划，说完之后，又跪回原地，等待上位人的声音。
片刻后，端茂之叹口气，点头应下：“就这么办吧。”
有了支持，她不在犹豫，回到自己的院子，便吩咐着手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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