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吃饱喝足回家的时候路淮远在门口碰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王勇脸上带着青紫可怖的伤痕，眉骨被人划破了一道口子，氧化后暗红色的血迹顺着眉骨流淌在脸颊，右脸高高肿起，左肩无力的垂坠着，膝盖处全是磨损过的痕迹，狼狈不堪的依靠在墙壁上。
路淮远见状挑眉，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点犹豫，刷开单元楼的大门就准备进去。
“对不起。”他的语气里不再有当初挑衅时的讥讽，反而处处透露着害怕和恐惧，以致于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说出口都在颤抖。
“嗯，不接受。”
王勇嘴角扯出自嘲的笑，低垂着头双眼无神，拖着伤了膝盖的腿一瘸一拐的走了，好像并不在意路淮远是否接受了他的道歉。
路淮远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又忍不住想到底是哪位勇士终于替天行道收拾了这欺软怕硬的人。给许言发语音夸大其词的形容王勇身上的伤口，最后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上一躺做出总结。
“这位做好事不留名的雷□□，只能夸他一句干得漂亮。”
过了一会许言听完他絮絮叨叨的语音，“不管是谁做的好事，你也一定要注意安全。”
路淮远在沙发上翻个身，“知道了许老师，怎么办明明分开不到一个小时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我也想你。”
熟悉的声音顺着扬声器传出，路淮远突然觉得手痒，忍不住想画点什么。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到房间拿出平板。
许言的每一个五官对他来说都再熟悉不过了，少年时频繁出现在梦里的脸尚且带着不够成熟的青涩感，如今已经是坚定又温柔的大人模样了。
他不是没画过许言，集训时深夜对着一张偷拍出的错位合照细细描摹，笔尖缓慢勾勒出少年人坚韧的脸庞，落在他眼里，也坠入他心里。不管后来画出多少满意的画，那幅在深夜里被一笔笔涂出的画始终被他保留在收藏画集的第一页。
如今画许言再也不需要对着唯一一张合照想象，他甚至不需要刻意的去思考，许言的冷淡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以及向来没什么弧度的嘴角都像是镌刻在他灵魂深处的画面。
路淮远画的快又专注，再抬头时不免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发在微博，文案只有三个字，“男朋友。”
一石激起千层浪，昨天言简意赅的十二个字发完后就失踪了的人，再次出现又是一个重击。
关键是画男朋友也太好看了。
在网上冲浪的大家好像都没有重视的人，裤子飞的到处都是，整个评论区乌烟瘴气谁看了都得说一句，达咩涩涩。
【请问你男朋友他还缺女朋友吗，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谢谢博主，三个月没来的姨妈从鼻子里出来了】
【为什么穿衣服？为什么穿衣服？为什么穿衣服？】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他爱的其实是我】
在心里“啧”一声，有些吃味又有些好笑的截图发给许言，下一秒对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在这里我回答几个问题。”许言清清嗓子，语气的愉耶就快要溢出屏幕了，“有男朋友了所以不缺女朋友。不穿衣服的内容只能给男朋友看。还有就是，我只爱你，路淮远。”
最后一句话说得缓慢又认真，像是生怕路淮远听不清。
路淮远耳尖一热，“许老师，我下午就想问了，你这情话技能到底是跟谁学的？”
电话那头的许言视线瞟过床头柜上还摊开着的《一百个不能不学的恋爱技巧》一板一眼的说：“自学成才。”
路淮远：……
两个人谁也没提出挂电话，就这样放在身边各做各的事，偶尔听着听筒里传出的对方那边细小的动静和声音，给无聊的时间增添了几分趣味。
电话就这么一直打到了路淮远洗完澡擦着头发进房间，坐在床边暴力□□自己的头发，他听见从许言那边传来的书页翻动的声音。
“又在看什么世界名著吗？”
高中时路淮远缓解压力的方式是去球场上挥洒汗水，运动过后的心跳加速和进球时分泌的肾上腺素能让人短暂的忘却学习的不快。但许言不一样，他喜欢看一些晦涩难懂的世界名著调节心情。
当时为了和自己喜欢的人有那么一个共同爱好，路淮远去书店斥巨资把那些《悲惨世界》《百年孤独》等等诸如此类的书全搬回了家，最后只得出了一个许言真的是个猛人的结论。
许言看着自己手上看了一半甚至还刻意记过笔记的《一百个不能不学的恋爱技巧》脸不红心不跳，语气平静的回了一个“嗯”字。
路淮远哦一声，发现他一直这样擦头发很像一个傻逼，撸了一把乱成一团湿漉漉的头发还是去浴室吹干了再上床。
许言翻书的声音还在耳边环绕，他敲着平板玩音游，开开心心的把最后一点体力用掉拿了好几个五星之后收了平板去和许言碎碎念的讲话。
没什么营养也没什么具体的内容，路淮远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音游到好几天没参与过的峡谷战场，聊起现在每天刷完委托就下线的旅行者曾经是怎么样踏遍地图上的每一个角落，又因为歪了池子气急败坏多少次，又说到偶尔发现喜欢的单机推理游戏还得去游戏里客串一下名侦探。最近更新的动漫，他喜欢的角色，他想看的剧情，都在这漫长静谧的深夜随着逐渐平静的语气缓缓吐出。
许言放下手头的所有事情，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听他说，时不时附和他几句，台灯温馨的暖光在许言侧脸照出几圈光晕，心上人的轻声呢喃就在耳边，卸下坚硬的外壳，露出柔软又温柔的表情。
路淮远声音越说越小，平稳的呼吸顺着空气和他略显急促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头坠入软和的枕头，塌陷出一块小小的弧度，在安静的深夜台灯关闭的声音没惊扰到任何人。
一夜好眠。
电话挂断后紧接着就是许言的一句早安，路淮远刷牙时才注意到，叼着牙刷回了一句早，然后去给自己烤了两片吐司。甚至跃跃欲试着给自己加个餐煎蛋。
失败一次后他甚至仔细研究了一下失败的原因，然后才去尝试第二次。
总结了第一次的教训，第二次没失败，就是不怎么好看，却还是开开心心的从冰箱里找出两块花椰菜装盘点缀。
拍照发给许言看，翘起来的小尾巴就快要藏不住了。
许言：不错，很厉害。
得到男朋友夸奖回应的人还顺便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奶渍在唇上沾了一圈白边，正巧门铃声响起，他也没多想喝着牛奶就去开了门。
来人是杨闻英，见他粉嫩的舌尖舔掉唇边沾染的奶渍，在路淮远没注意到的时候眼神暗了几分，见他看过来又瞬间扬起一个笑容敛去眼神里想拆吃入腹的欲望。
路淮远把杯子放上餐桌，拉开冰箱看着满满当当的饮料存货问他喝什么。
“可乐？”
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顺手扔过去，杨闻英眼疾手快的接住，却不敢开。
茶几上多了一个礼物袋，路淮远不解的看向杨闻英。
“算是以前你和简阳一起保护我的一点谢礼，简阳那份昨天下午我就给他了，只是你好像不在家。”
路淮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昨天下午出去约会去了。”
顿了一下接着道：“不用这么客气，以前的事谁见了都会拉一把的。”
杨闻英摇头，话语里有些固执，好像还有些别的情绪，但路淮远没能分辨出来，“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了。”
然后扬了扬手里的可乐又说了句“谢谢”便走了。
礼物是一个桌面小篮球，这玩意儿白染有一个，平时闲得无聊就喜欢边刷视频边投着玩儿，还有一盒路淮远喜欢的动漫角色的绝版周边。
顶配的那种。
一句卧槽脱口而出，翻出上次加了还没发过消息的微信开展了两个人的第一段聊天。
路淮远：你从哪搞到的，很贵吧，我还是把钱转给你吧。
杨闻英：不用，从我一个朋友那收的，他直接原价卖给我的，真的。
路淮远：真的？不对啊，你朋友为什么要卖，这周边绝版了诶。
杨闻英：真的，他说现在不喜欢这个角色了，已经奔向下一个老婆了
路淮远：行叭。
在自己的收藏柜最中央腾出一块空地小心翼翼的把周边放进去，路淮远这才心满意足的给自己男朋友分享自己现在的喜悦心情。
许言听完后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再没下文。
正处于上头状态的路淮远没察觉到自己男朋友的语气里的不对劲，还在开开心心的和简阳分享这突如其来的礼物。路淮远当时手速不够快没能抢到周边，后来去某鱼上想收一份发现溢价已经抬高到了好几倍，还得和其他周边一起打包收。
收到杨闻英的这份礼物就好像是拿了一张藏宝图却没办法奔向宝藏地挖宝藏的旅人突然被求之不得的财富给砸了个满身的状态。
过了一会热血逐渐归于冷却，路淮远再去看许言有些过分冷漠的回复时他才品出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好好安置善待的宝藏突然被放进柜子最角落的地方，路淮远清清嗓子给许言发语音，“许老师，我一点都没有喜欢别人送的礼物，真的，我最最最最最最喜欢许老师送的礼物了。”
许言听完消息原本有些阴霾的心情突然被阳光照亮一个口子，语气却仍然带着几分冷意“我没送过你礼物。”
路淮远理直气壮，“有！那个骷髅娃娃！那不算定情信物吗？还有你送我的我的生日礼物不算礼物吗，那些五颜六色的小玫瑰，我也很喜欢，那也是礼物。”
“而且我也送了你一个骷髅娃娃，刚好和你送我的凑成一对诶。”
许言笑出声，心底最后一丝阴霾彻底被炽热的阳光代替，戏谑道：“可是你当时说像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
路淮远一噎，“不重要，许老师，我说是一对就是一对。”
“嗯，你说了算。”
许言一开始可能确实有一点吃醋，只是真正的不开心是觉得自己和路淮远恋爱也要三个月了，却一直没给他送过什么正式的礼物。
骷髅娃娃是想让他对那场“私奔”游戏留下念想，作为生日礼物送出去的鞋只是生日礼物而已，那些费尽心思学的小玫瑰，也没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寓意，仅仅只是为了讨他开心。
不太擅长与人交际的许言学着该怎么哄自己的小男朋友，该如何向对方说情话，这些都是希望路淮远开心一点，不应该在恋爱时留下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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