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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女将


到了含英殿,事情并没有如曹延襄所料,她本以为自己要在这美轮美奂的地方坐上一回宫椅,再品上几口贡茶才轮到自己觐见太主,但没想到太主直接把顾安撂在了一旁宣自己进殿。

        大殿上谁看不出这两人之间有点什么过节啊!

        但自己身为赤云军统帅,先见自己好像也没什么错,于是曹延襄大步从容地走了进去。

        “我知道曹将军不是拘束的人,殿中没有旁人,不必再守那些俗礼。”

        坐在上首的元衡挥挥衣袖免了曹延襄的礼,又让她入座。

        她先见曹延襄是有目的的,如果赤云军能臣服,那夏侯雍就好安排得多了。

        “顾安犯的罪,不知太主能不能宽宏大量赦免了他?”

        曹延襄端正坐在黄花梨椅子上,试探着问。若是太主真要追究,会不会治赤云一个包庇之罪?

        她正在犹豫着是撇清多年战友保全赤云还是顾念同袍之谊替他求求情的时候听到了元衡的话。

        “曹将军是否好奇我与顾安的关系?他本名叫夏侯雍,是我府上的旧人,准确来说是我的旧情人。”

        元衡说得坦坦荡荡,把这样的惊天要闻说得像一日三餐一般稀松平常。

        “啊?!”

        曹延襄看不见自己的面部表情,但她可以想象到自己双目圆睁、震惊不已的模样。

        她见元衡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才知道现在的模样是多么失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下巴掉了。

        这也不能怪她啊,这么大的事谁听了不吓一跳?

        顾安隐藏得真深啊!

        怪不得当年父亲曹协想替自己给他说媒,他二话不说就拒绝了,还说什么心有所属。

        曹延襄并不在意这件往事,更不会觉得丢脸。

        她只厌烦父亲坚持认为女儿家得有个倚靠,可她已经活了二十多年,怎么会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她根本就不想成婚。

        现在回想起来,幸好她自己对顾安是只有袍泽之谊的,否则现在还不知如何收场。

        不过与其等这件事被有心之人挖出来,倒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旧事重提,也顺便看看这位太主心胸气量如何。

        若是她对情爱之事耿耿于怀,也不配我曹延襄为她效力。

        “殿下,我有一事不知……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昔年臣的犬父曾经极力撮合我与顾安,但我与他只有战友之谊啊!千真万确!”

        曹延襄说完才觉得自己的表演有些过了,太刻意和夸张反而引起质疑。

        哎,这种君臣之间的虚与委蛇真不适合她!

        她不喜欢这些造作虚假的东西,若是君主贤明大度,她自然赴汤蹈火,若是整天心里算着有的没的小九九,那还有什么意思?

        坐榻之上传来元衡“噗嗤”一声轻笑,“犬父”都出来了,曹延襄是真的担心自己把她当情敌了乃至于语无伦次了吗?

        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接下来的表态,这是一个曾经也困扰她的迷局。

        且在今日点破。

        “女人和男人之间只可能存在爱情吗?她们不能拥有那些一直以来广泛被男人们拥有和赞颂的情谊吗?比如同袍之情、知己恨晚、挚友交心,乃至于君臣相知。”

        “难道这满朝文武都爱我?所以才尊我为太主?才听我命令行事?”

        曹延襄一愣,随即不顾礼节地笑出声,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那些占据朝廷要位的老油条如今臣服于她是因她的美貌?她的才情?她的魅力?

        真不知道哪里来的笑话!

        笑完竟然生出一股莫名的触动与悲哀,在她还未完全悟彻这背后的缘由之时,元衡开口了。

        “将女子禁锢在女男情爱之中是最歹毒、最险恶的陷阱。”

        “它禁止女人像男人一样走出家门,走向天地,成为一个完完整整的人,成为一个抬头仰面、光明正大参与各种各样丰富的生活的‘完人’。”

        “它斩断了女人的一切多彩的未知,在这个男人才是完人的世道下,女人不能成为君主,不能成为将军,不能成为文人,不能成为商人。”

        “因为女人一旦和没有血缘的男人有了交际,那定然是出于情爱的促动。”

        “若她未嫁,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有个好归宿;若是她已经名花有主,那她则是个不知羞耻的荡-妇。”

        “女人任何试图向外走的行为,都因情爱而始,或因情爱而终,将她们的一生完完全全捆在其中。”

        “斩断女人的翅膀,禁锢女人的双脚,还不够,还要将她们严格地限制在方寸之间,让所有人都默认的规则成为最牢不可破的铁栏。”

        “你现在还会觉得我不相信你吗?认为女人和男人没有真正的友情而只有隐蔽的、求而不得的爱情?我想,任何一个女人的一生都不应该只有情爱这几个字。”

        曹延襄沉默了。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醍醐灌顶。

        她们一直都生活一个混沌的世界中,这个世界按照它千百年不变的规则运作着,她有时候会觉得哪里不对,但所有人都沉默着,像行尸走肉一般循规蹈矩地前进,她也毫不例外地被裹挟其中。

        她心里痒痒的、恨恨的,想反抗却找不到出路,她只是愤怒地逆向奔跑。

        于是她极力撇清自证清白,但她不知道这些栽赃和构陷的真面目。

        现在她明了了,她需要做的不仅是狂奔,更是打破和摧毁一切囚笼,才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她抬头看向那个双眼温暖而透亮的女子,看见她缓缓走向自己。

        曹延襄心底突然如泉涌一般出现了一股难以描述的感情,或许是出于同为女子的共感,或许是被振聋发聩后的激动,它们汇聚在一起,在她的胸腔之中激荡澎湃。

        “殿下胸怀宽广,又有洞澈一切迷惘的慧眼,延襄佩服!”

        她起身抱拳一礼,在她还没有完全接纳整套的宫廷利益之前,像豪侠一般的抱拳是她表达最高敬意的方式。

        直率、坦荡、真诚、一点即透的聪慧,曹延襄给元衡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她果然是个奇女子,这样的人一定要拉入自己的阵营。

        既然猜疑和顾忌已经解开,那就顺理成章地进入到谈论军国大事的环节。

        “我听闻赤云军中有很多女战士。”

        “女四男六,大概是这个数目,殿下是不是觉得很多?”

        在这个男子代表阳刚武力的时代,骁勇善战的赤云军中竟然有四成都是一直被认为是弱质之流的女人,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曹延襄见惯了别人的质疑,她早不把这些当回事了。只是见太主这样问她不得不提起个心眼,难道她想把这些女兵遣散?

        “不,这还不算多。相对于零,四是太多了,但与六相比较,四并不多。”

        “我习武少说也有五年了,‘女子本弱’这句话我一点也不信。我想问的是这四万女兵,将军有何打算?”

        听闻元衡当初宫宴之上亲身刺杀罪人,曹延襄就知道她是个狠角色。现在算是百闻不如一见,在她说出“‘女子本弱’这句话我一点也不信”的时候,她对她的好感更深一层,因为她曹延襄向来都把那四个字当屁话。

        元衡如今问得诚恳,并不是出于试探的缘故,那她就答得坦率。

        “最开始的时候是没有女兵的,她们只是作为家属和备勤在后方。那时候兵荒马乱,北赵气势汹汹,一顿穷追猛打,赤云兵力尚弱,自保都成问题,再保障后方就难上加难。”

        曹延襄明亮的瞳孔中投入了几抹黯淡与阴霾,她想起了最初艰难的岁月。

        “不想做战俘,那就做战士!”

        从千军万马中锤炼而来的战意与杀气在她三言两语之间乍现。

        谁愿意做战俘?

        没有自由,没有尊严,没有性命,难道哀嚎啼哭就是她们唯一的选择吗?!

        和从小就跟随父母和兄长习武的曹延襄不同,她们中的很多人从来没有接触过兵法和武器,尽管她们在庄稼地里能游刃有余,但却对武力敬而远之。

        一开始她们有迟疑,根源在于她们认同的规则中男子才应该是拥有武力的一方,他们是暴力的唯一代名词,而女子天生弱势,无论怎么训练都难以与男子相抗衡。

        这是怕,深植于内心的怕。

        难道只能等着别人救?等着这个世道变好,于是身为弱女子的自己才得以安身,才能活得有尊严?

        但最终面对恨铁不成钢而暴怒的曹延襄和赵国军队制造的近在咫尺的威胁,她们中陆陆续续有人拿起了武器。

        在曹延襄和她那出身义匪的阿嫂杨英的训练下,女兵渐渐初具规模。

        示范的力量是巨大的,她们见过曹延襄、见过杨英,见过那些凶神恶煞的女兵,那些能手刃仇敌的女兵,有越来越多的女人加入作战队伍。

        边境大乱,在原本的社会秩序不能按既定轨道运行的时候,像曹延襄这样的女将领和赤云中数不胜数的女战士在紧急关头越过了曾经仅限男人参与作战、掌握暴力的规定,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女性战斗力量。

        但在今后她们又将何去何从?

        元衡听完曹延襄的述说,她能明白曹延襄对于在战局中以命相付的她们有多么不舍,但元衡还能从她的感情表露中猜到,或许曹延襄认为解甲归田是她们所有人的宿命。

        “前史之中曾有一位公主,在开国之时立下汗马功劳,她去世之时以军礼入葬。后来我翻遍史书,她的战绩难以找寻,只能在口口相传之中偶然寻到她的身影,时至今日我仍以此为憾。”

        “既往旧事不可更改,来时新篇由我等书写。”

        “我欲保留赤云番号,封你为赤云将军,官职品级等同于驻守地方的镇将,取余赤云将领参照驻守军队中设置的官职分封。”

        赤云是曹延襄为了纪念母亲而定下的名号,元衡要做的是把这一份独属于女子的色彩錾刻进入曾经被男子占据的体系之中。

        脸上带着不甘和不舍的曹延襄在听得元衡一席话之后嘴角裂开了一丝笑,那是安心的释然和轻松,她们的心血得以保留。

        曹延襄郑重行礼:“臣定然肝脑涂地、舍生忘死以谢殿下!”

        这一番长谈她不仅见识到了元衡的心胸,更从她的言语间读懂了女子之间才能拥有的惺惺相惜和对不公世道的不满与反抗之意,而元衡更给了她希望,一个奋战新世界的希望。

        她从未想到她们的第一次见面就能让她心悦诚服!

        “如今东越战事已起,按照北赵热衷骚扰侵略的脾性,想要他们安分守己等着大周把东越平定简直是白日做梦,我要你速速回去随时备战,若是他们一旦挑起战争就全面反击!”

        元衡声色俱厉下了决定,她不仅要反击,还要逆转战局,转守为攻。

        “我要你打下赵境之内的黑石城,以它为据点,全面改变大周对外的作战局势,从而占据主动。”

        曹延襄心头一震,黑石城是北赵边境的军事重镇,它的位置极其紧要,北通赵国都城,东拒燕国,西控西域,南临边境,而北赵之所以长期以来侵扰不断,正是因为以黑石城为中心的区域给它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支撑。

        这个地方的举足轻重。

        曹延襄早就想拿下这一块土地,如此才能解决一直以来的侵扰,但赤云腹背受敌,无法全力以赴。

        而元衡竟然早早就谋篇布局,就等着她领命出征,她不得不佩服元衡运筹帷幄的本事!

        元衡能有今天,除了顺势而为,绝对离不开她的经天纬地的宏才大略。

        而在曹延襄脑海之中还未呈现大战方略的时候,元衡再度开口。

        “当年之事,涉及晋州、代州、朔州、云州、并州,现下虽然已经处置了涉事官吏,但我想,你和我一样都很清楚这件事远远还没有结束。”

        整顿吏治背后是要将作恶门阀连根拔起,让官成为执行政策的工具,而不是给他们欺下瞒上和鱼肉百姓的机会,制度的改变关乎国家的运势。

        “而荡涤天下离不开国与国之间形势的稳定。”

        所以对外战争要赢,不仅是要保卫疆土,更是为了国家长远的未来。

        曹延襄经历四州之乱,深受贪官污吏之害,又怎么能不明白元衡此言背后的意图?

        “我不仅想彻底肃清吏治,我更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有才之士进入朝堂,正如我希望女将青史留名一样,我期待着更多才女在朝堂创造她们的传奇。”

        “那将是一个更为公平的时代。”

        女人是附庸,是弱者,是无权无势者,是“半人”,曹延襄见过无数血泪,深刻明白这一点。

        如果弱者能有尊严的活着,那这个时代一定有盛世的影子。

        元衡面对这一场动荡和劫难,她不仅要稳住江山,更要在这个社会秩序因此而松动的情况下,逐步将女人从“半人”变为“完人”,鼓励她们参与到社会建设和社会资源争夺中去。

        这一点关乎将来,元衡的将来和所有女人的将来。

        而曹延襄将追随她去开创一个清明的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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