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看见我了没
时间立刻来到元旦节的前一天，大家都沉浸在傍晚即将开始的元旦晚会的喜悦中，这天姜岁阑从吃完早饭就没开始闲着，早早的和许诺一起去琴房排练节目，下午便是节目彩排，很多学生都会在大课间在门外偷偷观看，然后被巡逻的老师斥责的赶回教室。
这天的天气并不晴朗，太阳也没有照常的拨开云朵与大地亲吻，天空泛着像呕吐物般令人作呕的灰白色。圣诞节的降雪到今天也没有融化多少，寒风依旧像把刻刀，吹在姜岁阑身上有挖骨般的痛。
不是个好征兆。姜岁阑坐在彩排的观众席时这样想着。
许诺在和前排的一些姜岁阑不认识的学生说话，姜岁阑一只手捂着肚子，眼睛看着台上正在彩排的主持人。
”你怎么了，怎么感觉脸色不好。“许诺说完话转头看向姜岁阑时，姜岁阑咬着嘴唇，已经没有了什么血色，目光呆呆地看着台上。
”可能是那个……导致肚子有点疼，以前都不怎么疼的“姜岁阑声音很轻的回答道。
许诺看了看表演台上方的滚动红屏，时间是下午的六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学生就会陆陆续续的进场，这是最后一遍彩排。
”我回宿舍去给你拿片布洛芬，你坐着等等我。“许诺站起来拍了拍姜岁阑的肩膀，向表演厅的门口跑去了。
姜岁阑感到有些疲惫，肩膀搭在了椅子一侧的扶手上，卸下了上半身所有的力量，像是骨头融化了一样半躺在椅子上，耳朵里回旋着已经听吐了的彩排了一天的节目。姜岁阑感到有一点困倦，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时许诺已经坐在自己身边了，许诺的旁边也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彩排完节目的宋昱钦。许诺把药递给姜岁阑，打开自己的保温杯。姜岁阑皱着眉头把药吃了下去。
姜岁阑看向门外，感觉好像是要下雪了。
宋昱钦恰好看向窗外，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京剧？“宋昱钦用右手食指在自己的脸上画了一圈。姜岁阑没懂他什么意思，尝试回答道：”我的京剧节目不彩排。“
宋昱钦笑了一下，摆了摆手：”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记得去年你们合唱队不是画那个妆来着，今年不用吗。“
姜岁阑摇了摇头说到：”今年不是节目多嘛，会很突兀。“
表演厅外面一阵吵闹，应该是学生在外面排队准备进场了，大家都很兴奋，元旦晚会之后就直接放假了，一方面是对晚上有什么节目而感到兴奋，另一方面是为放假而感到兴奋。
彩排的人都站了起来，准备去后台等待开始。姜岁阑似乎是有点感冒，脑子也有些混沌，因为痛经肚子也不舒服，昏昏沉沉的被许诺拉到了后台。
学生进场后，姜岁阑被大家的吵闹声折腾的更加头痛，随便找了个地方一坐。双手环膝，头靠在了膝盖上。过了一会，姜岁阑听到了大厅里面传来的主持人的声音和背景音乐的声音，偏过头，正对着从缝隙中传进来的灯光，姜岁阑闭上了眼睛。
那一抹灯光被黑影挡住，姜岁阑感受到身边不远处坐下了一个人，以为是许诺，也没有更换姿势，就那样趴着睁开了眼，后台的光线很暗，这个有台阶的房间在后台的一角，光线更加的隐晦，那一抹灯光是所有的灯源，姜岁阑视线有些模糊，那个人是短发，逆着光，姜岁阑看不清脸，不知道是哪个男生。
”你怎么在这。“宋昱钦进来时看到的是窝在那里把自己团成一团的姜岁阑，如果不是衣服，宋昱钦还真的看不出是谁。
姜岁阑听出了来的人是，于是也问道：”你也是啊。“
”后台人太多，有点闷，出来透透气。“宋昱钦答道。
姜岁阑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想着在这昏暗的环境下，宋昱钦可能也看不见，于是嗯了一声。
“你的节目要开始了吧，许诺该着急了，你去找找她。”
“行”姜岁阑缓缓站起，因为坐的太久了，外加站起来那一瞬间灯光就没有遮挡的立马照进了自己的眼里，姜岁阑有点迷糊的向后踉跄了一步，立马扶住了旁边的墙。姜岁阑向门口走去，想了想，出于礼貌回头对着宋昱钦说了声拜拜
“你加油，和许诺也说声加油。”宋昱钦也向姜岁阑挥了挥手以示再见。
一缕光照在少年的脸上，半边脸都处于隐晦的灰暗之中。照亮的是那还没有成熟的，稚嫩的少年的面庞。他转身离开了那个地方，姜岁阑又坐了一会儿，才去找许诺。
节目一个个过去，姜岁阑听见台上开始念“来自初二四班的时间煮雨”时，觉得自己的手被许诺攥了攥，本不紧张的心，也感受到手心有点冒汗。两个人往台上走，目光转移到观众席时，是黑压压的人。
姜岁阑走向钢琴，钢琴前方的半空中，有一个闪光灯，灯光照耀着姜岁阑，照的姜岁阑睁不开眼睛，姜岁阑喜欢舞台灯光照耀的自己睁不开眼的感觉。手指在钢琴键上弹奏着，姜岁阑喜欢听自己弹出来的节奏或者唱出来的歌声。姜岁阑在时间的空隙中，看向观众台，是一群看向许诺的，一些看向自己的，姜岁阑喜欢节目被人欣赏的目光。
都喜欢，这种感觉，让姜岁阑都很喜欢，很多时候姜岁阑并不认为自己多么喜欢音乐甚至母亲送自己去学习时，都会感到厌烦，但是站在台上的时候，姜岁阑都会想着，被人注视着的感觉真的很享受。当然如果在台下被注视着，就会感到喘不上气来的很压抑。仿佛在台上的姜岁阑不是姜岁阑，是另一个自己。
头仿佛没那么痛了，节目表演完。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看来自己的第六感确实不准。台下传来掌声，姜岁阑看向观众台，自己班级座位的那一片区域比较靠前，姜岁阑望去，很多为自己鼓掌的，很多可能因为换节目原因不愿鼓掌的，但眼里也有惊喜之意，姜岁阑没有在班级里看到狄秋和孙颖茹。自己和许诺鞠躬后就下了台。
姜岁阑准备再去后台准备最后压轴的节目，许诺拉了拉姜岁阑的手，把姜岁阑带到了表演厅的后方角落中，这里没有人，许诺拉着姜岁阑选了个座位坐下。
“怎么了？”姜岁阑扭头疑惑的闻着许诺。
“你不等等宋昱钦的节目？咱们好歹一起练了十天呢。”许诺激动的扯着姜岁阑的衣服。
“哪有一起练啊？”姜岁阑无语道。
“在一个楼练不就是一起练嘛。”许诺其实也想看别的节目，宋昱钦的节目早就在多媒体楼的回声中听烂了，但还是以宋昱钦为借口拉着姜岁阑在这里看节目。
姜岁阑后的第二个节目就是宋昱钦的节目，与选节目那天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那个凳子那个动作，一只脚踩着凳子上的横撑上，另一只脚踩着地面。
台上一共有12盏灯光，主持人在的时候十二盏灯光都亮着，主持人下去时，有一盏灯光是只为宋昱钦亮着。台上其他节目要用的道具重新因为灯光的熄灭而置于黑暗之中，只有那一盏灯下的宋昱钦是清晰的。
还是那并未从变声器走出去的音色，是标注上这个年纪的特色。台上的灯光可以用微弱的散射让观众席的很多同学感受到微弱的灯光。姜岁阑和许诺所在的表演厅的角落，是台上的灯光也无法触及到的角落。那一瞬间姜岁阑竟有一种在深海的鱼类终于知道光是什么样子的不真实感。
当我在台上时，确实有一束灯光同样也只为我照亮着。姜岁阑歪头看着台上的少年，这样想着。她拍了拍许诺说到：“我得去准备节目了，你在这看吧。”
许诺仿佛被看透似的尴尬的笑了两声，赶忙推了推姜岁阑，示意姜岁阑快去准备。
姜岁阑转身从表演厅最后方凳子和凳子之间的地方往后台走，走到正中央时，节目结束了，舞台的灯光全部亮起，宋昱钦站在舞台最中央，姜岁阑站在观众席最后方。姜岁阑看着台上的宋昱钦，宋昱钦抬头时，正对着姜岁阑的所在的观众席的最中央。
隔得那么远，宋昱钦大概是看不到姜岁阑。后来的后来，宋昱钦才知道，姜岁阑的日记中，这一天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是有意义的，这一天的日记从各处都充满着压抑，只有日记开始的第一句话很简单。
“我在观众席的最后方，不知道宋昱钦看见我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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