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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血染白云


白云山庄依然那么气派,大门前面的路上,挤满了人,堆满了车,停满了马。

        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来参加喜宴的人,谁都不会做出一副丧气的模样。

        车上摆放的当然是贺礼,满满当当的。

        暮云霜走进张灯结彩、挂满了红幅和喜字的大厅,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她随意挑了个空位坐下来,旁边的人一看她的脸,不声不响地挪了三寸。

        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相互打招呼、攀关系,这本来就是一个交际的好地方。

        袁青枫一身大红的喜服,脸上容光焕发,洋溢着莫大的喜悦,接受着每一个人对他的祝福和道贺。

        时至中午,菜,已经陆续端了上来,袁青枫又端着杯子,挨个向客人们敬酒。

        吉时马上就要到了,婚礼也要开始了。

        有个人走了进来,他一进来,所有的喧闹和沸腾都如同被浇了凉水的火堆,灭掉了所有声响和热烈。

        这个人是傅红雪,他的那身黑衣和这喜宴毫不相称,不过他本来就不是为了婚礼而来的,他的眼神和他的黑刀一样冰冷,其他人接触到了他的眼神,忽然也觉得有点冷了。

        有一个人却始终是笑着在傅红雪,从傅红雪走进来的那一刻起,傅红雪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结冰的双眼朝他望去,然后就看到了随时都在笑着的叶开。

        傅红雪的眼神更加冰冷,他转过头,拖着他的脚,缓慢而坚定的走了进来。

        来者是客,即使这个人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来喝喜酒的,袁青枫还是笑着迎了上去。

        “傅兄,欢迎你来参加我和铃儿的婚礼。”

        傅红雪的双眼死一般沉寂,话语也是平静无波:“我不是来参加婚礼的。”

        袁青枫有点惊讶:“那你是……”

        有一个人从后面冲了出来,是一个凤冠霞帔的女人,她身上的衣服和袁青枫的样式相同。

        袁青枫非常惊讶:“铃儿,你怎么出来了?”

        马芳铃没有停下脚步,飞一般地冲到了傅红雪的面前,悲痛地呐喊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毁了我的家不够,还要再来破坏我的第二个家吗?”

        袁青枫赶紧揽住马芳铃,轻声安慰:“铃儿,你不要害怕,我在这里,一定会护你周全,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面对马芳铃的指控,傅红雪不发一语,对袁青枫和马芳铃之间的亲昵,同样视而不见。

        他冰冷默然的眼,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机械地转动着,在搜索什么。

        他的冷漠,显然激怒了马芳铃,马芳铃流着泪,大喝一声,扬起手向他攻去。

        她的袖子里面藏着一把匕首,尖锐的锋刃毫不留情的刺向他,只要刺中了,绝对可以要了傅红雪的性命。

        这一刀又快又狠,有的人不小心惊呼出声,傅红雪的刀鞘只是那么轻轻一抬,就顶住了马芳铃的匕首,他再一用力,马芳铃踉跄着倒退了几大步。

        袁青枫又急又心疼,连忙移动步伐,想要接住她,却不想有人快他一步,扶住了马芳铃的身子。

        傅红雪很用力,马芳铃的退势也非常急,但这个人接住马芳铃的时候,马芳铃觉得自己掉进了棉花里面,又软又柔,她受到的所有冲击忽然消失了。

        这样四两拨千斤,以力解力的功夫绝不是短短几年能练得出来的,能将它运用得如此巧妙,所需要的时间更是翻倍增加,绝不是年轻人可以使出来的功夫。

        马芳铃没有觉得痛,但她还是泪流满面,袁青枫急忙上前,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地安抚着她的背。

        袁青枫一边安慰她,一边向这个人道谢:“谢谢爹。”

        这个人是袁秋云,虽然新娘子的亲生父亲没有出现,但是新郎官的父亲,已经到场了。

        袁秋云很有威仪,他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视着傅红雪,在这样的高压下,傅红雪依然面无表情无动于衷,但是他握刀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袁秋云沉声道:“你知不知道她是个女人,即使她不是我的儿媳,我也不能允许你对一个女人如此无礼。”

        傅红雪阴沉着脸,声音更加低沉:“你是袁秋云?”

        袁秋云说道:“正是。”

        傅红雪握紧了手里的刀:“我来这里,有一句话要问你。”

        一个从未谋面的人突然说有句话要问你,任何人都会觉得奇怪,袁秋云也觉得奇怪,但他的涵养和地位不会让他回避:“你可以问。”

        傅红雪的目光变了,好像一把刀,可以杀死敌人的眼刀:“十九年前,一个大雪之夜,你是不是也在落霞山下的梅花庵外?”

        这么轻的一句话,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却引得袁秋云脸色大变。

        他这样的年纪、地位,他经过的风雨、波折,早就应该没有什么人、什么事、什么话,可以让他感到震惊,但是傅红雪的一句话做到了。

        袁秋云的威仪在震惊恐惧的脸色中荡然无存,他失声道:“你是白天羽的儿子?”

        白天羽是大侠,他的儿子不应该让人感到害怕,会让人震惊害怕,是因为他知道当年的事,知道当年的真相。

        这一句话已经足够了。

        傅红雪的手停止了颤抖,杀人的手不可以颤抖。

        他的颤抖好像转移到了牙齿上,声音也带着嚇人的颤栗:“我是来复仇的!”

        被杀的人也不可以颤抖,否则,就只有一个下场。

        袁秋云没有颤抖,但他的下场没有改变。

        因为在他的颤抖发生之前,一把刀已经刺入了他的胸膛,他已不能再颤抖。

        他的脸上是不敢置信和恐惧。

        不敢相信傅红雪会杀他?还是傅红雪能杀死他?

        他忽然笑了,临死之前他居然笑了起来。

        然后他一把抓住了傅红雪的刀背,流在刀身上的血染红了他的手,他再一用力,那把刀从他的身子里面拔了出来。

        喷洒出来的鲜血溅满了傅红雪的全身,还有一句话。

        “那天我不在梅花庵外!”

        傅红雪的眼神本来是凶狠决绝的,这句话之后,却变成了迷茫。

        十九年前,袁秋云不在梅花庵外,那么他就不是凶手。

        他不是凶手,就不是傅红雪要找的人,更不是傅红雪要杀的人。

        他杀错了人,报错了仇。

        那谁才是凶手,他应该找谁?

        血,同样溅在了袁青枫的身上,和他身上大红的喜服融为一体,似乎隐藏了这场杀戮。

        但血的温度是真实的,这场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谋杀,任谁也无法抹去。

        仇恨的种子又埋下了一颗。

        死寂的大堂内,只剩下了他凄厉的呐喊:

        “爹!”

        凶手还在呆呆的站着,脸上是空虚和麻木,一个人用比刀还冰冷的声音说道:“你杀错人了!”

        这个声音像是劈醒了傅红雪,他猛地转身,看向发声的人。

        这个人的年龄看起来和袁秋云差不多,纵然两鬓已经发白,一身锦衣依然很好地体现了他的气质和风度,他的嘴角挂着冷笑,却构成了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危险而迷人,这样的人,年轻时,一定是个多情的人。

        他的吸引力可能对女人很有效,对傅红雪却没有用。

        傅红雪冷冷问道:“你是谁?”

        这人说道:“在下柳东来。”

        傅红雪的脑海里还回荡着他刚才的话:“你说我杀错了人?”

        柳东来还在笑着,笑容却如同他手中的剑一般,锋芒直逼傅红雪的双眼。

        “护花剑客”柳东来,蜚声在外的不是护花的客,而是护花的剑。

        他是袁秋云的大舅子,也是袁秋云的结拜兄弟。

        柳东来还在笑,讥诮的笑:“那天晚上,他的确不在梅花庵。”

        傅红雪咬着牙,问道:“你为什么知道?”

        柳东来的脸上有了一丝痛苦,这痛苦和笑容混合起来,令他的脸产生了扭曲:“那天晚上,他的妻子因为病痛而去世的晚上,他一直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这句话彻底让傅红雪的脸变得煞白。

        柳东来很满意,他的话没有停,现在已不用再隐瞒,也无需再隐瞒,他的话语痛快淋漓,好像下一刻他就不能再说话一般畅所欲言。

        “但是他却知道那天在梅花庵外发生的一切。”

        傅红雪喃喃道:“他……为什么知道?”

        “因为有人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谁?”

        柳东来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我。”

        这个词如重锤一般,敲击在了傅红雪的头上,他似乎听到他耳里“嗡嗡”的声响。

        “那天晚上,在梅花庵之外的人,是我。”柳东来面对着袁秋云的尸体,歉疚和愧意合着泪水,夺眶而出。

        “我们从小就同生死,共患难,我们之间从无任何的秘密,但我未曾想过,这个秘密会害死他。”

        这句话再次提醒了傅红雪,他杀错人的事实。

        “他还责备我,不应该为了一个女人,就去做这样的事,因为他不知道,我和洁如的感情有多深!”

        傅红雪失声道:“你……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柳东来愤恨道:“不错,洁如本来是我的,我们两情相悦,但是白天羽这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却用他的权势和钱财,强占了她!”

        傅红雪怒吼道:“你说谎!”

        柳东来狂笑:“我为什么要说谎?你难道从未听说过你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他是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傅红雪突然大喝一声,挥动了他手上的刀,还沾着袁秋云鲜血的刀。

        这把刀刚刚才从袁秋云的胸膛上□□,顷刻间又刺入了另外一个人的胸膛。

        鲜血从柳东来挂着讥诮笑容的嘴角流出来,他还在笑,狂笑,冷笑,嘲讽的笑。

        “果然是举世无双的快刀,但是再快的刀,也改变不了事实真相!我杀了白天羽,因为他是个强占女人的卑鄙小人!”

        他说完了这句话,也和袁秋云一样,从胸膛拔出了傅红雪刀,这才倒了下去。

        他一定要把这句话说完,才能倒下去。

        傅红雪还站着,但是他痛苦的神色似乎已经无法再支撑他,他喘着气,慢慢转过身,迈出了第一步。

        他已丧失了留在这里的勇气,他要走,他必须要马上走。

        身后的痛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锐器破空之声,直冲他的后脑勺。

        “叮”的短兵相接之后,一把剑从袁青枫的手上脱手而出,一把黑刀划过了袁青枫的胸膛,架在了袁青枫的脖子上。刀只是划过,袁青枫的衣裳被划破,鲜血从刀痕中渗了出来,却不致命。

        袁青枫的双眼已经被悲伤和仇恨染得通红,滔天的仇恨之下,他本来带着同归于尽的决心刺出了仿佛用尽了他全身力气的一剑,而他胸膛上的痕迹告诉了他,他的全力,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他的行为,如同蜉蝣撼树一样可笑。

        他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汩汩流了出来,他报不了仇,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杀了我吧!”

        傅红雪没有动手,这里已经死了两个人了。

        他迟迟没有动手,激怒了袁青枫,他张开通红的双眼,痛喊道:“你为什么还不动手?天山剑派的弟子,绝不怕死!”

        傅红雪还是没有动手,他的脸上因为袁青枫的这句话出现了奇怪的神情,嘴唇微动,好像在说些什么,但谁也没有听见。

        却还是有人看懂了他在说些什么。

        傅红雪的脸上又出现了刚才那种茫然,他在想什么?

        这是一个可趁之机,有心之人绝对不会放过。

        茫然站立的傅红雪背后,一团白光以骇人的速度袭击他的背部,那是心脏的位置。

        却在即将射中的时候,消失了。

        暗器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是有人用另一样速度更快的东西击中了它。

        那是一把飞刀,这把飞刀的速度是在场所有人平生从未见过的快,才会在那么远的距离,替傅红雪挡了下致命的暗器。

        这把飞刀来自叶开,但叶开不止射出了这一把飞刀,他射出了两把,还有一把插在了一个人的咽喉上。

        这个人手里握着一个匣子,正准备按下第二下,叶开的飞刀就呼啸而至。

        她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一样,一脸惊恐地倒了下去。

        她身上穿着一身红衣,和袁青枫一样的红衣。

        今天,在这里,袁青枫最爱的三个人,现在都变成了尸体。

        “铃儿!”

        袁青枫再也顾不上脖子上的凶器,痛苦的叫着马芳铃的名字,抱着她开始变冷的身体。

        袁青枫充满仇恨的双眼,凶狠地看着叶开:“叶开!你这个杀人凶手!”

        叶开叹口气:“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她并不是真的马芳铃。”

        “什么!”

        “她不是马芳铃。”

        有个人冷冷说道。

        袁青枫循声望去,来人从旁人自动分开让出的路中间走过来,凝视着地上的袁青枫。

        袁青枫的眼泪还在脸上,他抬头,看着路小佳。

        袁青枫看着他怀里的女子,哆嗦着双手,在她脸上摸索,不知道触摸到了头发里的什么,他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冲着路小佳喊道:“铃儿呢?铃儿去哪里了?”

        路小佳露出玩味的笑容:“她在……”他拉长了“在”的声调,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消失在了原地,从人群中拉了一个人出来,推到了袁青枫的面前。

        “……这里。”

        暮云霜不应该那么轻易就被路小佳拉出来。

        她本来全神贯注的看着场内发生的一切,如一根枯木。

        却在叶开射出两把飞刀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世上最美妙的东西一样,激动到开始无法控制她的身体,身体开始小幅度的颤抖,连木然的表情都没有办法再维持。

        在其他人看来,她好像只是有点冷而已。

        她的眼神醉人而迷离,像是刚刚喝到了世上最醇香的美酒,而且是整整一坛,尽归她一人享用,她意犹未尽,双眼饥渴的看着那把飞刀,恨不得拔下来,用最温柔的动作,好像在抚摸爱人的躯体一般,轻轻的、柔柔的、仔仔细细的摸过这飞刀的每一寸,上面沾了血也无所谓。

        她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冷不丁被路小佳抓住了手。

        袁青枫愣愣地看着她,他不认识暮云霜,在场很多人都不认识她,都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衣着朴素、头发凌乱、不修边幅、表情木木的女人。

        “你是谁?”袁青枫呆呆地问。

        暮云霜暗自叹口气,就算她不开口,路小佳估计也会代替她回答。

        “是我。”脸是陌生的脸,出口的却是马芳铃的声音。

        袁青枫的脸还是苍白无血色的,听到这句话,更白更惨。

        本来已经停止的泪水,又流动了。

        他如死人一般的脸,扯出一个悲惨的笑:“你一直都在?”

        你一直都在,但是你一直都只是在看着,什么也不做,什么也没说?

        他本来以为今天已经是最悲惨的一天,他是最可怜的人,但没想到,居然还能再悲惨,再可怜。

        而他最爱的女人,看着他一步步陷入深渊。

        马芳铃在心里长叹,她本来只是想借此机会探查真相,傅红雪杀了袁秋云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傅红雪的刀太快,她无法阻止。

        但现在不论什么辩解都是无力的,从她没有拆穿假的马芳铃开始,她和袁青枫注定是悲剧。

        马芳铃没有别的话可以说:“对不起。”

        袁青枫惨笑:“你没有对不起我,答应求亲的人不是你,杀人的也不是你,你只是什么都没做而已。”

        他放开怀中的尸体,麻木的站了起来:“但是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马芳铃垂目不语,她在鸦雀无声中,慢慢地转身,走出了第一步,消失在了门外。

        第二个动的人是傅红雪,他本来就准备走的,只是刚才被人挡了下来。

        他拖着脚,路过叶开的时候,叶开笑着说:“傅红雪,我刚才救了你。”

        傅红雪脚步不停,只冷冷地抛下了一句话:“我并没有让你救,你可以不救。”

        如木桩子杵着的人群中也有人开始动了,走了第一个人,就有第二个人,退潮一般,刹那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人心是肉做的,当然有人同情袁青枫,但是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柳东来亲口承认十九年前他是杀害白天羽的凶手之一,傅红雪是白天羽的儿子,傅红雪为父报仇,天经地义。

        就算傅红雪错杀了袁秋云需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连袁青枫都讨不回来,其他人又有什么资格什么能力代替他去讨要。

        也有人有这个能力,但是没有出手。

        秋意好像更凉了一层。

        路小佳站在刚走出白云山庄,就有人从山路那边走上来,在散场的人群中逆流而上,很是打眼。

        薛大汉看到那么多人都走了,很是意外,婚礼不该那么快就结束的。

        从婚礼上离开的人,也不该是参加丧礼一样的表情。

        他问路小佳:“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人都走光了?”

        薛大汉和路小佳没有兵刃相见,当然是因为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和解了。

        半路上,他俩抛下破烂的马车,一起走路,路小佳的脚程快一点,先他一步到了白云山庄,而薛大汉,这才刚刚赶到,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如疾风般从薛大汉身前略过,结结实实、不掺一点水分、大力地扇了路小佳一耳光。

        薛大汉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有人敢打路小佳,也不敢相信有人能打路小佳。

        等他看清了是谁,他的震惊减少了一点,但还是想不明白。

        路小佳还没来得及张口,当然也就没说过自己的名字,暮云霜为什么要打他?

        如果她要杀路小佳,那就没必要先打一巴掌,用剑不是痛快得多?

        暮云霜早上的那一巴掌只用了三分力,现在的这一耳光却用上了十二分的力,路小佳的脸瞬间就多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她冷笑:“你说的没错,那不是最后一巴掌。”

        路小佳咽下了嘴里的腥甜,挑衅的眼神看着她。

        暮云霜看他的眼神像要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你现在高兴了?”

        路小佳挑眉道:“我高兴什么?”

        暮云霜的手指捏得清脆作响:“你还不够高兴?你把我推出去,无非是要彻底断了袁青枫对我的念想,你成功了,难道不应该高兴?”

        路小佳的语气散漫不羁:“我不过是让小袁看清楚你的真面目而已。”

        “我的真面目?”暮云霜觉得可笑,“虚伪!你那么想做好人好事,傅红雪杀人的时候你怎么不阻止他,偏来管我的闲事!袁青枫可比你有胆量多了。”

        路小佳的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你觉得激将法对我有用?”

        暮云霜长得虽然不好看,但是她的眼睛很大,只是她一直面无表情,垂着嘴角,宛如罗刹,那双眼也似含着魑魅魍魉,幽魅诡异,不敢让人直视。

        现在她的双眼里面,好像点着了一把火,这火点燃了所有的魑魅魍魉,烧得天都要红了。

        虽然一直被冷漠的气质掩盖,但不得不说路小佳的眼睛很好看,冷冰冰的,却好像早晨推开窗刚刚吸入的那口冷空气一般,冰爽怡人。

        此刻,他的双眼幽若寒潭,静无波澜,准备吞噬凝望的一切,火又算得了什么。

        一冰一火,一冷一热,在方寸咫尺间对峙,互不相让。

        薛大汉觉得自己应该要让一让。

        但是他没有来得及让。

        暮云霜的眼里的火被引到了左手上,那左手高高扬起,带着那烽火,准备侵袭路小佳另一半玉面。

        却在半道被截下,停滞不前,落在了路小佳的右手里。

        左手被抓住,她还有右手。

        只听到“叮”的利刃出鞘的声音,路小佳的剑没有鞘,这个声音是从暮云霜的剑中发出来的。

        秋风飒爽,有的叶子已经变黄了,被风一吹,晃悠悠的飘在地上。

        在几片落叶中,突然多了一束黑发,左摇摇右摆摆,不知要被吹向何方,只听“咻”得吹起了一阵疾风,将这缕黑发吹得无影无踪。

        路小佳左颊的头发,齐刷刷断了一截,暮云霜的剑再深一点点,说不定能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印记。

        暮云霜的人已经不见了,路小佳的手还虚握着,但是那皓腕早已抽离,只留下一点温度在手心。

        等到暮云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大路上,薛大汉才从怔然中回神,喃喃道:“我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了她的仇人。”

        路小佳摸摸自己突然变短了的头发,手感有点陌生:“嗯?”

        薛大汉叹口气:“我现在才知晓,在天香楼的时候,你为什么对花魁珍珍视若无睹、坐怀不乱。”

        路小佳道:“哦?”

        薛大汉又说道:“我也终于知道你刚刚为什么对翠浓的投怀送抱无动于衷。”

        路小佳放下手,抿紧双唇,嘴角略微上扬,灰色的眼珠疏离冷淡,展现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通常一个人摆出这样的表情,说明他已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薛大汉心领神会,但还是有一句话不吐不快:“你的品位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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