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皇 > 与我指腹为婚的男子 > 第30章 怨妇史记

第30章 怨妇史记


晏家,楚依说没烧东西。晏未显然不信。

        “真没烧。我明知那是夫人的遗物,我怎么能!”楚依终于哭了出来。

        “老爷的话你也敢不听了么?”晏未冷声问。

        “我只是还收着,念在是夫人的东西,还没舍得烧。我本打算再等一等说不定老爷改变主意便不用烧了……”楚依说得没错,她只是还没烧。

        “去给我拿过来。”晏未命令道。

        “这——”楚依看着晏家远不敢动。

        “去拿来。”晏家远也命道。

        楚依想要去拿,但她哆嗦得几乎不能动。

        “小穆,请你带她去。”晏家远道。

        穆寐过去,一把将楚依拉起,然后架着哆哆嗦嗦的丫鬟绕过父子出了门,没一会,在另一房间床下楚依拿了一个看着有年头的木匣子出来。

        “他们爷两怎么回事?”穆寐问。

        楚依哭道“一时说不清”,看她也确实一时说不清的样子,那边都刀架在脖子上了,穆寐也听不得了。

        穆寐抱了匣子跑回去,只见那父子还在对峙着。

        穆寐作为外人都看得出,这里有人其实已经妥协了。

        妥协,却拿儿子无能为力。

        “给我。”穆寐知道晏未这是在叫自己。

        穆寐抱着匣子走了过去却并没给,穆寐道:“你先把剑还我,把手包了,不然我不会给你匣子。”

        晏未浮躁道:“此事你别管。”

        穆寐道:“晏叔叔救了我一命,我只是尽我所能还他一些。但你放心,我只叫你做到如此,再不为难你。”

        穆寐又道:“我以我外公、我爹、我娘的名义保证。”

        最终剑插回了原鞘。

        穆寐不知道匣子里放着什么,也不清楚晏家远的真实武功生怕匣子被抢了。他一手臂抱着匣子,另一面拿着之前扯下的布条将晏未流血的手简单包了。

        包完,穆寐信守承诺。

        晏未接了匣子往地上一放,然后他整个往匣子前一跪。

        看着匣子,晏未头也不抬道:“今日,我要当着你面打开,当着你看。”

        你是谁,不言而喻。

        一路结伴而来,明知相识短暂,纵然穆寐也有许多时候觉得这人如谜一样难解,但穆寐依然觉得自己大抵还是了解晏未的,比这世间大多数人都了解,甚至他自信比乔家姐弟还了解。

        可是,跟父亲对峙,以死相逼的晏未,穆寐完全不认识。

        这样疯狂如失智的晏未颠覆了穆寐对他的认知。

        不敢认识,但又莫名的心疼。

        这很明显是人家父子间的私/事,甚至隐约间还牵扯了更多/私/密,连楚依出去后都没再进来。别人亦是不进屋。穆寐虽不放心晏未却也觉得自己该走,但他欲/脱身前也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晏家远。

        正对上宴家远不看儿子而是在看他一外人的眼神。

        那个眼神与穆寐第一日见到的儒雅和气沉稳大不同,那个眼神悲伤无助。

        晏家远将“别走”的二字都写脸上了,穆寐深吸了口气,到底不放心晏未。

        想着如果自己留下,那注定得听到人家的秘密啊。总不能到时候人家父子发生什么事或是有什么深/入对话时自己捂着耳朵避嫌吧,那自己留下的意义何在呢?

        只是穆寐不能确定晏未许不许他留下,还是那个顾虑……

        穆寐往下一蹲,试探道:“我帮你开?”他看见晏未在那开匣子锁手都是抖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失了许多血的缘故。

        总之晏未在那开了几下那虚挂着并没有锁实的锁,却有如在解空空寂寞。

        晏未将手拿开,穆寐知道这是默许自己帮忙了,也就是准许自己留下的意思。

        穆寐自擦了一下被这对父子这功夫折腾出的汗,一把将那虚锁拧开拿下,然后他顺手也帮晏未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密麻汗珠。

        至于晏家远那一头汗,他就管不得了。

        锁拿去,穆寐再次乐于助人,顺手帮忙将还在神游那位将匣子盖打开。

        映入眼帘是并排两本书册大小的簿册,浅色封面上各落着一个久远日期。

        “晏未说是他爹罄竹难书的罪证,难道这是什么陈年勾当的账簿?”穆寐想。

        账簿不只两本,匣子里共有六本。且看封面日期前后贯穿得有十年余。

        “是够陈年了。”穆寐再次心中感慨。

        穆寐本着既然被留下了,为了再出事时自己不至于毫无作为,他决定行使自己早晚要知道的权责,也准备跟着偷看。

        只是晏未光摩挲那些封面日期字迹就摸了半晌,这叫穆寐干着急却又不敢催。

        终于,晏未按着上面的日期,翻开了时间最早的一本。

        穆寐开始还尽量节制地“偷瞄”,但见晏未沉寂内页内容并不理会他,他也懒得再装,明目张胆地跟着看。

        这不是什么账簿,是人的手记。

        但你说是账簿或也可以,因为是一个人的流年手记,有时一日一篇,有时几日一篇,有时一月一篇。

        流水账。

        屋里人字字不敢遗漏、翻页深沉看得不知何昔,外面却是从天亮到天黑再到天亮,日又西沉。

        腿脚酸麻了又好又再酸麻又好,中间穆寐知道楚依战战兢兢进来点过灯又默默退出去,拿进来的几顿饭菜没人吃上一口。

        偶尔抬一下眼,穆寐还能看见晏家远就以最初的姿势颓然坐在地上背靠着床头,早不知神游何处且一直神游着。

        至于晏未,穆寐从频频偷看倒明目地盯知道他是真的完全共情在流水手记里去了。

        没错,这是晏未娘亲的手记。

        最开始第一本前半本还是些少女活泼、思春的趣味与香闺辗转,第一本后半本的内容零零碎碎总结下来不过“思君”,那字迹清秀中还带着些生机,当然更多还是思君不见、甚至不知此生可还能再有邂逅的惆怅。

        第二本起本是无比欢愉的,因为笔者竟然嫁给了朝思暮想之人,再之后便是消沉,然后通篇的压抑,因为所嫁之人心思全不在她身上,后半本内容有锁事有心情其实亦不过赤/裸的“想家远”三字。

        第三本悲喜交加,字里行间加了一个新名字“未儿”。

        第四五本是未儿与家远参半,其间还加夹了个“重要的”别的人。

        第六本,前面一整本的内容诠释的尽是“恨家远”。

        虽然这其中母亲对儿子的爱意笔墨很深,但穆寐还更愿将这六本手记称为《怨妇史记》或说再改改《弃妇史记》也行:

        一个女子,少女时期便钟意于一个街头匆匆一瞥的美男子、一眼万年,日思夜想。女子拒绝了许多媒婆提亲和众男子的追求,一心惦记着那个她甚至不知姓名的心上人。

        后来女子家生变故,却突然天降喜讯叫她嫁给了心上人。

        可惜,好梦也是噩梦的开始。新婚之夜新郎喝多了洞房都没回,之后夫君便频频外出忙于生意不着家,每每回家也总是有借口不同住。

        女子在家中独自思恋丈夫,成亲一年多才得与丈夫圆房一夜。女子很快发现自己怀孕了,是丈夫的骨肉。

        丈夫对她的确是上心了些,外出也较以前有减少,但在家时以孕期安全为由不与之同住。而那上心也不过是限于衣食住和养胎情况。

        丈夫对妻子,总是如宾般尊敬且疏远。

        唯一一次丈夫外出后回家很是兴奋地同她多坐了一会,喜悦抑不住地说遇见一个少年好友,在一位老人家的见证下,与好友商定两家指腹为婚。

        女子这一生最幸福之时便是丈夫于她艰难生产那两日一直陪伴她,是心在身上的陪伴。

        后来生下孩子,丈夫对儿子很好。可是丈夫与她这个孩子娘反倒更为疏远了,比从前都还要远。

        当父亲横死、家中至亲灭门,她的世界就更加只有丈夫和儿子了。

        她不明白,怎么丈夫对外人有礼有节,甚至对家中下人也有说有笑,就唯独对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冷漠如冰。

        后来一次丈夫喝醉,她竟发现对方亲家才是丈夫年少时起便一直爱慕的人,所以自己儿子与对方女儿能结为夫妻他很期待。

        但她那时已经教导儿子要好好对未婚妻已久,一是不想叫对方姑娘也过自己这样的日子,再有就是,她觉得孩子们和和美美也是丈夫的心愿。

        得知真相她突然觉得,其实丈夫也不爱儿子,曾经陪她生产也只是因为盼着生个孩子能与其心上人有大关联。

        痛苦挣扎之后,她反倒教导儿子以后要更爱妻子,她将自己美好的夫妻幻想全都灌输给儿子。

        其中有一句很蹊跷是她笔下亲自承认自己有别的可怕心思,只是什么心思她却是没写。

        之后她的笔峰就又全变成了如何思念丈夫、爱丈夫、怨丈夫,记录在家中的大庭院做女主却比在冷宫还难熬。

        后来,她的笔下终于成恨。

        其中还有一段很是触目惊心:她说她的韶华早已流逝,她的热血早已干涸,她的躯壳毫无希望,就只因为不舍儿子所以还苟活着……

        而在《怨妇史记》最后一本的最后一页,在前面一整本的“恨家远”之后,她写的是:“未儿,但凡你日后与穆家姑娘恩爱时,你想想为娘这一生……”

        久久定格在最后一本最后一页,穆寐看晏未的脸都绿了。

        黑绿黑绿的惨白,也不知道是什么个鬼颜色……

        没有镜子,穆寐也知道自己的脸色必定也不好看。

        书写者耿耿于怀,晏未娘甚至都不曾谋面情敌本人、都不知道情敌名字,笔下却是写了许多,有很是美好的:“她一定是美丽至极吧,不如我这般姿色平庸不入家远的眼。她一定温柔如水,才在他的生命里浸润了这些年。”也有十分幽怨的,“她这个狐媚的女子,明明自己都成了亲,为人母,为何就不能放过家远。为何要死死缠着家远不放,她为什么这样坏!”

        那个晏未娘笔下的时好时坏女子,已经不用再多猜,“亲家”身份便是木小花无疑了。

        虽然穆寐知道晏未娘心中和笔下或好或坏的木小花都与他娘木小花太过截然不同。但毋庸置疑的是,木小花确实是晏未娘婚姻不幸的一大根源。

        可以用“根源”这个词么?

        虽然觉得很不合适,穆寐还是怎么也不能想象晏家远喜欢木小花什么?说漂亮木小花确实也漂亮、可穆寐还是觉得,即便他记忆中年轻时的娘亲同晏未房间晏未娘年轻时的画像相比,美貌还是有些差距,但你要说各人审美不同也说得过去。可是木小花也过于泼辣了些吧。同桌吃过饭,穆寐见过晏家远吃饭夹菜十分得体的样子,此时更加不能想象饭都能吃成大家闺秀的晏家远吃辣子椒的样子。

        还有,既然是情起于少年时,那穆寐就更加想不通了,美俊儒雅又多金到近于完美的晏家远又是如何败给没主见甚至有几分憨、姿色只是中上、家境也不过尔尔的穆兴易的。

        并非穆寐择人要看这些,只是实在觉得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

        抛开心地善良这些最基本的,除了听娘子话像条乖狗狗,穆寐实在想不出穆兴易能赢下情敌的任一别的理由。

        收起不合时宜的想法,穆寐也对晏未还执着着的最后一本、最后一页内容说不出的浑身不自在。


  https://www.biqugecd.net/55248_55248941/9696060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gecd.net。九天神皇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gecd.net